連燁胸有成竹的複述著,看見老頭的臉色越來越沈,心中也暗暗打鼓,別把他惹急了,那他還肯給自己一個好價錢嗎?
“因此這不過是隻宋代民間仿製的汝窯罷了。”鳳亦冷然的說完,眼中滿是鄙夷之色,他對這種仿冒的行爲很是不恥。
連燁聽到此哪裡敢複述而是換了種說法,“雖然這天青釉碗並非汝窯所造,但其成色和玉質感都是絕佳,是個難以多得的民間仿品,相比價格不菲。”
雖然點破了其是假貨的事實,但畢竟還是宋代的東西,最後一句還算給了老頭面子。
“小子,看不出你對這古玩還有如此高的研究,你是何人?”老頭溝壑縱橫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
連燁見終於到了關鍵時候,趕忙放下手中的碗,恭恭敬敬的站直身體,“是堂叔連絕讓我來找您的。”
連燁是個誰也看不起的人,這世界恨不得都是圍繞著他轉的,能讓他這麼謙卑的還能有什麼,無非一個字,錢。
聽到連絕的名字老頭眉眼上立時染上了喜色,從櫃檯後面繞了出來,拉著連燁來回看,忍不住連聲讚道:“是和連絕有幾分相似,不錯不錯。沒想到他的後輩對古玩也研究如此之深,誒,你叫我劉叔就好了。”
“呵呵……劉叔……”連燁乾笑不止,雖然是鳳亦的功勞,但是鳳亦和他何分彼此?鳳亦會的,還不就是他會的?
一旁的鳳亦本就不開心連燁這樣虛與委蛇的態度,聽劉叔這一番話更是不順耳,冷哼一聲撇過了頭去。
連燁想起了正事,轉了話題,“劉叔,堂叔讓我來將這個帶給你看看。”
說著將口袋中用白布包裹著的髮簪拿了出來,遞給劉叔。
拆開層層白布,露出了一隻通體透亮的翡翠髮簪來,瑩潤的光澤縱使在昏暗的小屋中都顯得格外奪目。其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僅在簪頭上雕刻出一隻龍頭,其身體環繞著整個玉簪,精美絕倫。
“天啊……”劉叔感嘆著,快步走到櫃檯前開啓了一盞檯燈,摘掉了老花眼鏡換上了袖珍式單筒顯微鏡,細細觀察起來。
看了許久,劉叔才緩緩放下,面沈似水,“這東西怕不是陽面上的吧……”
陽面上的東西,顧名思義就是見得到太陽的檯面上的東西。
有什麼東西是見不到太陽的?就是那泥土裡面的了。
連燁一愣,隨即笑道:“劉叔好眼力,這是我一個朋友從地裡挖出來的。”
劉叔將檯燈關上,屋中又恢復了昏暗,他先是來到門前將門板合上,又對著連燁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兩人一起走進櫃檯後面的小門裡,門後是昏黑的走廊,右側是一間瓷磚都泛黃了的廁所,再往裡走是間小臥室,木板牀和電視機,還有一個大衣櫃。
似乎什麼都沒有了,連燁不解的望向劉叔。
只見他走到木牀旁,擡腳一踩一塊木板,哢噠一聲,木板的另一端翹了起來,地面上露出一個門把。
看著連燁狐疑的表情,劉叔安慰道:“一起下去吧,和你講講我和連絕的故事。”
拉開通往地下室的門板,裡面黑漆漆的,劉叔率先走了下去,沒走兩步擡手按開了裡面的開關。露出了狹窄又陡峭的臺階,連燁無奈只好擡腳跟了下去。
“你也莫糊我,這東西什麼來歷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劉叔走在前面,晃了晃手中的玉簪。
“哈哈,還能有什麼來歷,朋友是那麼說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啊。”連燁準備繼續糊弄下去,畢竟盜墓這種事情和做賊一樣,怎麼能拿到檯面上來說。
階梯並不高,說著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地下室中,又按開了一個開關,緊接著下來的連燁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一愣。
“這裡……”忍不住喃喃道。
劉叔點頭,回身望向連燁的眼中爍爍放光,“是的,我曾經是名搬山道人……”
這寬闊的地下室中竟然放滿了各式的洛陽鏟、鎮屍鏡、摸金符牆上掛著的是縛屍索、纏屍網、飛虎爪、軟屍香等等。這些連燁小時候在連絕的房間見過,所以才能認得出來。
原來劉叔十幾年前還身強力壯時和連絕一同去盜過墓,算是生死之交,所以一眼就能認出這簪子的來歷,也知曉連絕爲何要連燁來找他。
這死人身邊的東西,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敢接手。
竟然如此連燁也沒有再隱瞞,將此行盜墓的經歷和劉叔大致上說了一遍。當然,還是把自己英勇的部分多加渲染了,也沒有提到鳳亦和被御衡侵犯的細節。
劉叔欣慰的點點頭,“連絕的後輩如此出衆,我也倍感心安。倒是這萬魂積怨陣,我倒是頭次聽說,你再和我多講講。”
半生都在研究古墓的人聽到了新鮮的事物渾濁的眼珠都亮了起來,他拉著連燁問東問西,後者也不好推脫,這簪子還靠著他賣個好價錢呢。
劉叔在地下室中取來一壺酒和牛肉和花生,在正中的桌上擺開來,兩人一口酒一口肉的嘮起了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精耐受力很差的連燁滿臉通紅,舌頭也大了,想到這劉叔鑑定能力高對古玩見識也頗深,於是從衣服中將頸上的古玉拽了出來,“誒……你看得出來這玉的來歷嗎?”
地下室就一盞白熾燈,映照在其上顯得玉質白潤細膩,其中飄絮著一縷紅絲,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趕忙將油手在身上擦了擦,“給我看看。”
連燁擺擺手,打了個酒嗝,口齒都不太伶俐了,“這個我不能取下,你將就著看吧。”
就算酒上臉了他意識還是清醒的,這古玉就是他和鳳亦的唯一聯繫,若是取下了,那麼他也看不到鳳亦了,如何能取下?
心裡不知是對於鳳亦的依賴還是什麼,讓連燁下意識的覺得,如果失去了能看到鳳亦的能力,他會很彷徨。
劉叔心覺有異但也沒做聲,站起身靠了過來,想要拾起連燁頸項上的古玉細細查看。
“莫要他碰。”冷然清冽的聲音傳來,一下將連燁的酒意驅散,想要阻止已然太晚,劉叔的手已經摸了上來……
扶上古玉的瞬間如摸到千年寒冰一般,劉叔只覺得從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咚。
劉叔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你別嚇我啊,劉叔劉叔……”
心肌梗塞,好在搶救以後救活了回來,連燁堅持他是因爲喝了酒才這樣的,和古玉沒有半分關係。
劉叔也沒有再追究,只不過看連燁的眼神中好像多了一絲怪怪的情緒,也有意的保持距離。
好在這髮簪還是有了賣家,被一個香港的老闆看上了,連燁開始還是很願意的,因爲人家肯出五十萬來買,整整五十萬啊……
就這麼一個小簪子,居然值這麼多錢。
不過香港人買去了這國寶級的東西還不是要漂洋過海被帶到國外去?
當他看到那張支票的時候,什麼民族榮譽感,愛國使命感全部冒了出來,在心裡做著激烈的掙扎。
最後天生的主角錯覺感給他了沒來由的英雄情節,還是拒絕賣掉這髮簪,而是轉而將它先暫時抵押在劉叔這裡,找他借了幾萬來先去付藥費再說。
回去後連絕當然沒有少罵他,難得有這樣的土豪大款肯花這麼大的價錢買一個幾寸長的玉簪。
也許連燁自己都不清楚,在他心裡這簪子或許就是御衡曾經來過這世上不惜爲個男人苦守千年的唯一證明了罷……
付清了醫藥費以後,盜墓的事情也算是徹底揭了過去,連燁覺得這個結果李德友肯定要賴賬了,沒在半途把他的腎割下來拿去賣換回點本錢都已經是天大的恩惠。
沒想到沒過幾天,就有人找上了門。
這天連絕出去閒逛去了,而連燁正在網上投簡歷,鳳亦則斜斜的靠在旁邊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這段時間鳳亦越來越習慣現出真身,環繞在連燁兩側。
“酒店公關,要不乾脆去做這個算了,來錢快也不算太辛苦,憑著本帥的樣貌,還不錢財滾滾而來?”連燁邊說邊念起了條件。
年齡18-30歲,180cm以上,身體健康,五官端正,形象氣質佳,思想開放,服從公司安排。
“這不就是說的我嘛。”連燁洋洋自得起來,這每一條要求都可以套在他的身上。
“公關是何物,勾欄院的小倌?”鳳亦撐起身子,微眯著眼看向連燁的屏幕,上面的介紹圖片是一排排穿著制服形象靚麗或者帥氣的公關人員。
“嘖嘖,瞧瞧你那迂腐下流的思想,公關主要是指的對外關係的梳理,如與各種客戶,或者各新聞媒體部門、當地的旅遊局、各政府部門、以及各種高級接待的工作。”連燁搖了搖食指,正兒八經的介紹起來。
“我迂腐?”鳳亦挑眉,忽的從沙發上瞬間移到連燁身邊,湊到連燁耳旁,又道:“我下流?”
微涼的氣息噴灑在耳廓,連燁忍不住一個激靈,這段時間來他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說話也沒了分寸,“哈哈,我開玩笑的啊,我說我迂腐我下流。”
邊說著邊連連後退,但是鳳亦根本不給他機會,越來越逼近,最後直接一口咬上了連燁的脣。
力道不算大,但脣上還是感覺有些刺痛。
鳳亦一捱上這柔嫩的嘴脣,只感覺自己呼吸都亂了,啃咬,吮吸,舔舐,恨不得將他吞吃入腹。
連燁被吻得有些喘不過來氣,鳳亦的體溫不比最開始遇到那般寒涼,不知是他有了一絲溫度,還是自己已然習慣。也許,兩者皆有。
擡手摟上鳳亦的肩膀,忍不住與他回吻著,脣齒勾纏,水乳交融。
叩叩叩。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破壞了大好旖旎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