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之事對於張凡來說暫時告以落幕,他正火速趕往冀州,而如今的冀州部分地區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西涼軍從太行山北上,當時就攻克了毛城,邯鄲等城池,張遼引軍駐守於廣平,然而廣平城在黃巾之亂時就是一座廢墟,後來張凡花費巨資重建,如今還遠沒有當初的規模,難以據守,在堅守了幾天之後,張遼只能無奈撤出,到北邊的廣宗駐紮,抵擋西涼軍的攻勢。
廣宗,這座城池承受了太多的璀璨,和廣平城一樣都是從廢墟中重建的,早已不復舊貌,西涼軍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對張遼緊追不捨,立刻便兵臨城下,叫戰不休。
城中,張遼,審配等坐於堂上,面上雖然有些焦急,但少有慌亂之色,他們都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
張遼沉穩,他道:“如今廣宗城中只有二十萬守軍,人數處在劣勢,精銳程度更是不及西涼軍,但防守城池並不是最佳選擇,西涼鐵騎雖然是重騎兵,但速度還是要比步兵快,完全可以遊走肆虐於冀州各地,我們應當想辦法抑制這種態勢,而不是專注於一城一地的得失!”
審配對此深以爲然:“話是如此不錯,但西涼鐵騎縱橫無敵,我軍遠遠不及,若是冒然出戰,恐怕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難言的沉默,這確實是一個兩難的問題,只是固守顯然是不行的,整個冀州都要遭遇到西涼軍兵鋒,但是正面作戰己方又完全不是對手,此前也並非沒有戰過,但在西涼鐵騎的衝殺下任何陣形都如同虛設,瞬間便會被擊潰,怎麼去戰鬥?
廣平一戰,張遼折損了數萬人馬,最後關頭才堪堪逃離,如果不是西涼鐵騎追擊速度不快,損失可能會更大!
衆人仔細思索,但實在想不到太好的辦法,此時城外有人報稱,西涼軍堵城挑戰,點名要讓張遼答話!
張遼長身而起,整了整盔甲,沒有一絲畏懼的走上城頭,城外是西涼軍五個方陣,每個方陣有四到五萬人不等,集合起來二十餘萬人馬,這是西涼軍所有的兵力了。
見張遼登城,李傕策馬而出,來到城前,大喝道:“張文遠,你這狗賊,跟隨呂布害了我家主公,卻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吧?”
張遼聞言面色一寒,呂布是他心中的痛,當即便道:“董賊人人得而誅之,我並未感覺有何不可!”
李傕怒火中燒,不管別人怎麼看董卓,在西涼軍將士的眼裡董卓就是最好的主公,如同天神一般,豈容他人褻瀆?更何況是這個挑唆呂布對董卓出手的惡賊!
他吼道:“無恥小人,你背主求榮,當爲天下人所唾棄!”
張遼面容嚴整,凜凜生威:“我張遼張文遠行的端坐的正,所作所爲天地可鑑,豈是你能夠污衊的?”
李傕聞言冷笑:“呂布乃是我家主公的義子,兩者間感情甚好,但你卻聽從風雲亂之言,挑撥兩人關係,最後導致呂布做出弒父之事,此乃不義!當時你在呂布麾下,是他最信任的大將,卻和當時的仇敵風雲亂有聯繫,此乃不忠!你這種不忠不義之徒,天下自有公論,何須我來污衊?”
張遼的眼睛微微收縮,表面上沒有多大變化,但心底裡卻涌現軒然大波,當時自己只爲大義,並沒有考慮那麼多,現在爲人詬病也在所難免,不過他並沒有後悔,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選擇那麼做,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坐視呂布那樣認賊作父,至於呂布後來的作爲,那並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明眼人自然看的出一切,但百姓們卻並不清楚,聞聽此言,一些百姓看向張遼的眼神稍微有些改變,此人正是背主求榮之徒嗎?
審配見狀連忙安撫,他長期鎮守在這一帶,頗有名望,再加上張遼現在已經是冀州大將,百姓們沒有太多苛責,復又恢復了平穩。
張遼在苦笑,看來自己降將的身份還是得到了質疑,或許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多吧,沒有得到百姓的認同。
審配勸慰道:“文遠將軍不必多慮,主公對你可是信賴有加啊,否則也不會將冀州大本營交給你全權打理,此乃西涼軍的挑撥離間之計,萬萬不可上當!”
張遼心裡一驚,旋即恍然,他本是智將,馬上就明白過來,當下強自按捺住心緒,不發一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城下的李傕,當他在唱戲。
李傕心中驚訝,暗道這張遼果然不好對付,幸虧軍師還有一計教我!
當下,他索性不再理會張遼,而是轉向了審配:“正南先生,末將此番有理了!”
審配一愣,微微抱拳,卻也並不說話,顯得有些冷淡。
李傕渾不在意,誠懇道:“實不相瞞,此次我軍並非覬覦冀州之土地,全是爲了此人而來!”
說着,他指了指張遼:“只要先生將此人交出,我保證立刻退兵,歸還所有土地城池,不犯冀州分毫!”
“不可能!”
審配話語冰冷,斷然說道:“文遠乃是我冀州大將,你欲與他爲敵,便是與整個冀州爲敵,不用再多言了,要戰便戰!”
此言一出,張遼和李傕都呆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審配一介謀士會顯得這麼決絕,不給任何轉圜的餘地。
張遼心裡感動,在冀州,他被人認同與尊重,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能,又有這樣的同僚,寬宏明智的主公,夫復何求?
“還請正南先生再仔細考慮一下,我們當在城下駐紮一天,等待答覆,若明天日落之前都沒有得到答覆,休怪我軍強攻!到時候城池破碎,百姓也當無可倖免!”
李傕被堵住了話頭,便也不再多言,說了這一句後轉頭便走,返回到西涼軍中。
“百姓也無可倖免?西涼軍欲屠城?”張遼與審配對視一眼,眼裡竟出現了少有的慌亂,他們沒有聲張,快步走下城牆,前往城主府詳敘。
剛剛進入城主府,審配就急道:“廣宗城剛剛重建,防禦設施不完美,難以堅守,當另尋出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張遼皺眉沉思,並不言語,審配見狀更是大急,連連嘆息,思索對策。
良久,張遼忽然嘆道:“西涼軍中有能人啊!”
“此話何解?”審配驚道。
張遼眉頭微皺,道:“李傕郭汜兩人我很清楚,雖然有些武勇,但智計不足,今日他在城前說出那番話語,先是要通過詆譭我來瓦解我軍的軍心士氣,讓百姓離心,幸虧正南兄挺身而出,纔將損失控制在最低!此一計不成,敵人居然又生一計,想要離間你我之間的關係,若是正南兄當時並未表態,我必然會心中憂慮,失去平常心,如此一來他們便也有機可乘!”
“最後,李傕用屠城來做威脅,並給出了時限,這便讓廣宗城中人心惶惶,或許會有人生出異心,來刺殺我也說不定,退一萬步講,就算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肯定料定我們會選擇撤離,若其早做準備,適時追擊,則我軍必敗,損失慘重!”
“所以說,西涼軍中有能人啊!這計謀環環相扣,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實在是毒辣!”
張遼說完便又不再言語,皺眉苦思,審配則是大驚失色,若真如此,此次大事不妙啊!
驚駭的同時,他也對張遼刮目相看,別看張遼是一介武將,但智謀卻絲毫不弱,剛纔所言有一部分是自己知道的,但有一部分連自己都沒察覺!
“此人有真才實學,堪爲人傑!主公果有識人之明!”審配暗讚道。
張凡在走前就交代過審配,一切事情都要和張遼商議決斷,當時審配也曾爲張凡如此重用一個降將感到擔憂,但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張遼忠義,而且文武雙全,此等人物確實有能力擔當要職。
至此,審配完全認同了張遼,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以不變應萬變,死守城池不失,主公現在應該已經在回援的路上,只要主力大軍能夠回到冀州,擊敗西涼軍不在話下!”
張遼不語,沉默良久,忽然道:“不行!西涼軍爲虎狼之師,又有智者出謀劃策,以廣宗城不足以擋其鋒芒,久守必失!而且此時的西涼軍已然是喪家之犬,瘋狂至極,一旦城破難保他們不會真的屠城!”
“那該如何是好!”審配有些進退失據了,局面實在太險惡!
張遼咬牙,道:“就如你所說,我們出城!”
“出城?可是你剛纔不是說敵軍早有防備?就算敵軍沒有準備,爲防止屠城我們必須攜帶百姓,這樣一來行軍速度必然緩慢,定然會被追上,到時候進退不得,如之奈何?”審配驚道。
張遼顯得毅然決然:“當今之際,唯有這一個辦法!我已思有一計,若能成功,危局立解!”
“還請正南兄相信我一次,此戰是勝是敗,皆看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