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子若“立功”,黃氏揚眉

蘇芎拖着漫不經心的步伐,晃了一眼旁邊滿面討好挑起錦簾的丫鬟,就聽見藍嬤嬤十分浮誇的讚賞:“七娘真是心靈手巧,瞧這荷包繡得,那金絲雀活靈活現。”然後,他就看見了坐在炕邊玫瑰椅上,十分矝持的秦子若,眼睛也正往這邊晃來,與蘇芎怔怔這麼一遇,銳利的冷諷一掠而過。

蘇芎幾乎想立即拂袖而去,但他的母親黃氏卻已經開了口:“三郎,快進來。”

這已經是多少次與秦子若“不期而遇”了?蘇芎極其哀怨——我的親孃,你難道就沒發現秦七娘一副洞悉萬事卻眼高過頂的模樣,還這麼操心,人家可是皇后的親妹妹,眼下哪看得上自己這個沒有功名在身,又襲爵無望的公候子弟。

想到自從新帝登基,秦相一族小人得志的模樣,皇后之父秦右丞甚至威逼先生,讓溟山書院收下秦氏子侄,好博個“師從名儒”,這作態哪像世家望族?

得掌大權之後,秦懷愚的嘴臉越發與當初金榕中酷似,仁義禮信的面具已經滑在下巴上搖搖欲墜了。

所以他一落座,就是一句:“七娘又來了。”

這話讓秦子若矝傲的神色一僵,隔了好半響,才又開始緩緩搖着團扇:“國公夫人相邀,不敢慢怠。”

秦子若同樣窩火,感情蘇三郎以爲她是上趕着討好?還真是自以爲是,你以爲蘇家還似先帝時顯赫?沒見你母親那奴顏婢膝的模樣,恨不得伸出舌頭*皇后娘娘的小腳趾?聖上遲早要清算蘇家,蘇三郎還當衛國公府仍然權重勢威!就算還似從前,看看衛國公的態度,對黃氏的冷落一目瞭然,否則黃氏會上趕着討好秦家?蘇三一輩子都沾不上爵位,竟還敢在她堂堂相府嫡女面前擺出這副心高氣傲的模樣。

當我光臨國公府是爲了你?呸,憑你也配。

她之所以頻頻登門,是爲了密切關注世子妃的下落,失蹤這麼久,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真讓人憋屈。

當然還懷別的企圖,暫時需要維持與黃氏的友好關係罷了。

黃氏眼看着愛子與子若姑娘相互橫眉冷對的模樣,一聲嘆息在腸子裡千迴百轉,她也知道天子對蘇家的忌防,但好歹有大長公主與國公府多年威望撐着,怎麼也不會落到個奪爵的地步,天子如今對兄長黃陶這般器重,兼着皇后也被她哄得服服貼貼,倘若兒子再娶了秦子若,將來爵位還不手到擒來?

蘇荇還拿什麼與蘇芎爭?

子若雖比兒子長着兩歲,可聽皇后的意思,倒也不急着婚配,待過了年,兒子已經十五,也算到了婚齡,本是水到渠成的事。

黃氏私心裡就欣賞秦子若的才華品貌,再兼着她身後的秦家,簡直就是最佳兒媳。

哪知兒子蘇芎是個死心眼,爲他着想的話半句聽不入耳,與子若就像前世有仇般,半點不知道謙讓討好……芎兒自幼性子就倔強,自打十歲時被送去了溟山書院,與她這個母親越發生疏,倒是對楚王世子言聽計從,恨不得與人家形影不離……都怪蘇旖景這禍害,當初因爲宋氏的事對自己生了防範,竟說服了大長公主與國公爺,把芎兒送走,搞得現在自己這個當孃的,管束不住親生兒子!

好在老天長眼,親自收了這禍害,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不定被人殺死在了哪處,成了一堆白骨。

就算她命大,活着回來了,天家爲了皇室聲譽,哪容宗婦有“失貞”之嫌,無非就是三尺白綾或者一碗毒酒了斷,這時可不比先帝在的時候,哼,皇后可是將她恨之入骨呢,哪裡會放過她。

黃氏這個居中撮合的一跑神,底下兩個“死仇”就越發橫眉冷對,蘇芎兩口喝乾了茶水,就藉口要去找五姐夫請教學問,到底是拂袖而去。

黃氏自是滿面歉然,秦子若的神色這才舒緩下來,長長嘆了一聲:“世子妃遭遇不幸,這時還沒有蹤跡,世子爲這事連朝政都疏忽了,他們倆人原本是讓人羨慕的天作之合,實在可惜。”

黃氏立即用絹子拭着眼角,一副哀傷的模樣:“提起這事,我就辛酸不已,景丫頭也是可憐,過了這麼久音訊全無……偏她連個子嗣都沒有留下……”

就是這樣纔好呢,秦子若想到自己已經對今上表達了願望,索取姐夫當初的許諾,而姐夫也很是贊同……就算蘇氏還活着,一個強徒擄走的女子哪還能保得清白,必不被皇室所容,被棄是輕的,說不定會被秘密賜死,就說她早已被強徒殺害,才能掩住悠悠衆口議論皇家的媳婦被人玷污。

可恨的是她生死未卜,聖上也不好在這時提出讓世子另娶的事,怎麼也得等上一載。

秦子若可不耐煩,暗暗籌劃着怎麼說服天子找個藉口賜婚,被黃氏一提醒,子若姑娘靈機乍現,子嗣可不是個現成的藉口?楚王府子嗣單薄,眼下熱孝已過,連太皇太后都以子嗣爲由,逼着姐夫納了嚴家女爲妃,說是先帝病重時原本就有囑託,不讓守喪三年,只需三月……

秦子若暗暗拿定主意,對黃氏說道:“您是國公夫人,眼下身子又恢復了康健,原該由您主持國公府中饋,夫人放心,這回娘娘詔大長公主入宮,就是提說這事,世子夫人是當兒媳的,侍奉孝敬公婆纔是責任,至於三夫人……錦陽這麼多公候伯府,可沒聽說讓三房掌家的理兒,大長公主深諳禮法,不過是不知道底下那些議論紛紛罷了,倘若她老人家聽說已有謠言,議論着她偏愛三爺,想讓三房襲爵的糊塗話,必然會醒悟過來,怎能讓人誤解國公府手足闔牆。”

秦子若當然知道今上要對蘇家下手,但衛國公府樹大根深,想要剷除並不容易,黃氏心懷企圖,剛好能夠利用,若是讓她掌握了內宅,便有機會暗害大長公主和衛國公,再嫁禍在蘇軻腦袋上,讓他背個爲權弒母、毒殺手足的罪名,如此一來,那些儒生文士可還會追奉這個內閣學士?

蘇二爺就是個文質彬彬,不成氣候,蘇霽和又被聖上收服,早對大長公主母子不滿,黃氏決不會甘心蘇荇襲爵,定會趁機收拾了世子夫婦,才能讓蘇芎名正言順,蘇芎就是個乳臭未乾的書呆子,哪能收服衛國公府的舊部親從,蘇家就算能保有爵位,也算是徹底沒落再不足懼。

沒了大長公主與衛國公,爵位又落在黃氏親子手上,就算蘇旖景將來有命回來,難不成黃氏還會替她撐腰不成?沒有強有力的孃家撐腰,莫說與自己爭世子妃位,性命都保不住。

不怪秦子若算盤打得這般響亮,她並不知大長公主與衛國公察知黃氏曾欲暗害旖景,對黃氏的防備堪比鐵壁堅壘,她是真信了黃氏的話,以爲不過是旖景這個繼女心眼多,挑撥得大長公主與衛國公冷落黃氏罷了,但眼下不比當初,蘇旖景生死未卜,龍椅上也換了人,衛國公府勢必感覺到天家的忌防,這時當求自保,哪還會爲了中饋一事與皇后作對,趕明兒大長公主應詔往坤仁宮,得了皇后提點,黃氏立即就能掌握持家大權。

黃氏這麼一個聰明人,能不知她唯一倚仗是誰,天家指東,她敢往西?

三房失了中饋,不多久就鬧出大長公主母子暴斃之事,還不是他們因爲不滿心生怨尤,坊間早有蘇轢欲圖爵位的傳聞,剛好應在這事上頭,三夫人許氏掌了這麼些年的中饋,府裡全是她的人脈,自然有的是法子在飲食上動手腳,原是想栽污黃氏,哪知“功虧一簣”,天子聖明親察此案,於是“水落石出”,誰敢質疑?

秦子若只覺勝券在握,這法子是她想出來的,天子大以爲然,這回她又算立下一功,有姐夫這個穩若泰山的倚靠,她將來在楚王府還怕不能立足?蘇氏已經不成威脅,憑着她的聰慧與手段,遲早會贏取世子的全心全意,將蘇氏這人完全從楚王府抹消。

正美滋滋地盤算,卻聽稟報衛國公正往和瑞園來,秦子若早已不耐,趁此機會告辭。

衛國公半途遇見滿面冰霜的蘇芎,父子倆略有幾句交談。

蘇芎見禮後,滿是沮喪地說道:“父親,莫不如允兒子回翼州,留在書院多少清靜。”

蘇芎實在憋屈,元宵節後,他便立即收拾行裝趕返翼州,半途就聽說了天子駕崩一事,想着自己沒有功名,無官無職,又不是襲爵的世子,不需要他入宮哭靈,便沒打算折返,換了一身喪服後繼續往翼州去,三月時卻有母親的陪房來見,說黃氏病重,十分掛念三郎,蘇芎這才馬不停蹄地告假返回。

哪知回來一看,黃氏氣定神閒安好無恙,卻哭着說她實在掛念兒子,抹着眼淚哀求蘇芎留在京都。

爲此,大長公主與衛國公厲責了黃氏一番,蘇芎不忍母親受責,這才求情。

但他現在已經被黃氏搞得滿腹怨尤,恨不得離家萬里。

衛國公自然知道黃氏的作爲,這時卻沒有答應:“你在溟山書院這些年,學識上頗有長進,瞧着心性也沉穩了許多,爲父甚覺寬慰,不過身爲士子,總有出師的一日,你能躲一世的清靜?無謂之事無需理會就是,靜心學業,爭取將來一舉通過童試,考個監生的資質。”

又說黃氏,被秦子若那番話激昂得心潮澎湃,她受了這些年的小看委屈,終於是盼得揚眉吐氣的時候,想到大長公主被皇后“提點”滿面尷尬卻不得不服從的模樣,黃氏笑靨如花,喜悅的模樣一直維持到衛國公掀了簾子進來。

“我聽門房說,你讓備下車與,打算三日後去吉慶坊黃府?”衛國公脫口就是一句。

黃氏低眉順眼地回稟:“三日後是二哥府上慶宴……”

黃陶受天子信重,竟任命他爲京衛指揮同知,只比衛國公矮了一階,也屬從三品的要員,天子甚至恩賞了黃陶宅邸,三日後正是遷居之喜,黃陶當然要爲此舉宴。

黃氏自然也是與有榮焉,雖說她家二哥眼下仍是國公爺的下屬,但在天子面前孰輕孰重一目瞭然,有了親哥哥做倚仗,黃氏自是不比毫無依靠時謹小慎微,非但堂而皇之地讓門房準備車與,還列出長長的禮單交給許氏準備,作爲賀禮。

“夫人,你哪來的二哥?莫不是忘記黃陶已被除族?夫人的兄長是建寧候,可不是黃同知,夫人謹記。”衛國公冷冷打斷黃氏的話:“屬下喬遷,沒有上司準備厚禮的規矩,夫人越發不知所謂,既然這般糊塗,還是靜養着好,免得貽笑大方。”

說完拂袖而去,只餘黃氏目瞪口呆,那笑容卻仍然僵持在臉上,顯得尤其滑稽。

“國公爺怎能這麼說話,也太……”藍嬤嬤紅着眼圈替黃氏不平。

卻見她家夫人臉色慢慢轉爲鐵青,雙眼似乎噴火,藍嬤嬤嚇得後邊半句話哽在了喉嚨裡。

蘇軼,好,你好,走着瞧,不用太久,明日就會讓你好看!

遠瑛堂裡,坤仁宮的內侍才喝了大長公主賜的茶,揣着賞銀,心滿意足地離開。

大長公主饒有興趣地一揚眉梢——皇后詔見?秦氏當真不錯,她難道不知就算當今太皇太后當年對她也不敢用詔見二字,而是請見,孔皇后甚至連“請見”也不敢貿昧,嘖嘖,還真是變了天……也好,可不就到了遠揚所說的時機,明日且入宮鬧上一場吧,領教一番當今皇后何等威風。

連後宮內務都無權掌管,竟敢對長輩用“詔見”二字,秦家這樣的世家望族教育出來的女兒還真是自傲不羈。

大長公主表示很期待明日的皇宮一行。

第十六章 婉弱母親,強勢女兒第四百章 將來弟婦,眼下判者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塵新世,一般哀涼第十二章 早生死結,一朝爆發第七百二十二章 陳妃得寵,秦家獲恩第十八章 摁捺不得,人心思動第四百二十九章 阿昭直言,舅父真心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喪心病狂第七百七十三章 針對防範,何愁不勝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君歸府,曉曉“報仇”第七百零四章 諫言立儲,慈安頓悟第一百八十九章 尚未成行,再發兇案第一百九十二章 忙時習務,閒來踏歌第四百五十五章 如此虛榮,妄自尊大第七百三十二章 總算潑酒,快去更衣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君歸府,曉曉“報仇”第兩百零六章 廖氏阿晴,暗中助力第五百二十二章 公主論政,皇子無緣第一百一十八章 羅紋之意,灰渡之忠第六百八十一章 隔扇有耳,貪慾顯明第兩百九十四章 尚未實施,便有變故第二十章 忽得啓發,設計識人第三十四章 春心萌動,再無可忍第一百六十一章 倉促之間,吐露情意第七百七十章 大變在即,許氏施令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你之死,引發衝突第一百八十九章 尚未成行,再發兇案第六十七章 暗藏心意,問君知否第兩百六十七章 如此悍婦,華北獨一第一百七十九章 箇中真相,委實驚心第兩百六十章 陰霾驟生,有客遠來第五十五章 將軍護女,痛責莽子第兩百五十五章 世子絕斷,直面陰謀第三百零一章 解劍待縛,聽之任之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甘吃虧,直言分家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塵新世,一般哀涼第三百零四章 沉寂當中,風聲暗起第四章 夢時夢醒,愧疚如山第七百六十八章 窮途末路,拼死一搏第六百三十章 美名惡名,全靠輿論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口咬定,眉氏陷害第六百五十九章 偷襲得手,反被威脅第五百二十二章 公主論政,皇子無緣第六百一十章 真失憶了,怎生是好第三百七十章 仗勢欺人,欺得徹底第九十八章 三女繪畫,兩副被毀第七百六十三章 秦楊二女,誰更“諸葛”第五十二章 情竇初開,驚變頓生第七章 娘子撐腰,丫鬟樹威第四百二十四章 暗置屋宅,是爲何因第四百三十三章 牆還未倒,避之不及第五百二十四章 早通款曲,樂陽之謀第七百三十四章 罪證“確鑿”,如何脫罪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提謝三,哭笑不得第五百六十四章 召集軍師,磨刀霍霍第一百六十四章 變故突生,生死一線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實爲一心第四百五十三章 前世軌跡,今生陌路第七十二章 依偎之間,兒女情長第四百八十五章 姑嫂情誼,無端挑釁第五十二章 情竇初開,驚變頓生第七百七十一章 李氏報訊,黃氏發狠第七百六十二章 蘇公出徵,大君來使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人很忙,上竄下跳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不應死,何故病逝第六百二十五章 逼君准奏,強請赴藩第五百六十二章 姐妹管家,刁奴犯橫第六百八十八章 預算反目,迫在眉睫第一百一十八章 羅紋之意,灰渡之忠第七十九章 小五獻計,皇子請罪第兩百五十二章 早有安排,美色陋計第兩百四十九章 隱情不淺,世子出場第七百零五章 你來我往,鬧劇開鑼第六百四十八章 聞言察據,剷除禍根第一百一十章 蘇氏七娘,爽郎大度第兩百一十八章 亦假亦真,打情罵俏第六百七十五章 一樁姻緣,幾環圈套第五百零九章 世子“寬容”,大度求情第四百九十三章 抉擇不易,無奈而爲第三百四十九章 意外收穫,知情之人第一百零八章 以柔克剛,賢婦風範第四百四十三章 初入王府,羣芳聚宴第兩百九十七章 咄咄逼人,實爲試探第三百六十九章 猖狂姑姪,“可憐”婢女第一百九十八章 分析朝政,牽涉黨爭第六百四十三章 窺破隱情,暗懷算計第四百三十六章 翁媳計定,決不買單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發威,王妃駁回第一百零二章 你若釋懷,我便心安第四百一十八章 “毛遂自薦”,大言不慚第三百五十一章 彌生之幸,得君傾心第五百二十一章 公主示好,旖景含酸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小蹊蹺,指向何處第六百二十章 馬革裹屍,還你自由第八十九章 一門姻緣,皆大歡喜第一百八十七章 蛇已出洞,不見悶棍第六百三十四章 牆裡牆外,暫不得見第四百七十八章 蠻橫甄母,總算報應第五百五十九章 機密外泄,決意廢儲第七百六十九章 辛未事變,久醞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