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個管事太監,大概是註定要失望了。
在這裡,能夠給皇莊種地的佃戶,其實都不是普通人。要知道,和皇家沾邊的東西,肯定不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佃戶,後面都不知道埋着怎樣的關係呢。
所以,管事太監的位置其實非常地不好做。
他基本上,也就只有個看看房子的用處。
而這些佃戶,因爲害怕別人來分薄了自己的利益,哪怕有的田,空着不種,也是不會允許普通人進入這個圈子的。每一任的管事太監都知道,但是也沒有辦法。加上空下來的都是畝產不高的下田,就算皇帝知道了,皇家也不缺這麼幾粒米,難道還真要計較這個不成?
那就真是好笑了。
而且,天天那麼多的國朝大事,皇莊只能算是天子的家事,哪裡來那麼多時間過問呢?
管事太監只能在心中暗暗地祈禱,希望蒙書悅看過了上田以後,就滿足了,趕緊回宮去。
可沒成想,蒙書悅壓根兒就不打算這會兒今天回宮,一邊逛,一邊就和管事的太監說,今晚就在這裡住下來了。
管事太監頓時被嚇得不輕,沒注意腳下,被一個土塊絆了一下,險些就直接摔在蒙書悅腳下。
“公公小心。”蒙書悅見管事太監的年紀也不小了,還身後扶了一把。
管事太監哪裡敢讓蒙書悅來扶,連連口稱不敢,當下就直接跪在地上回她:“娘娘,不是奴才不願意,而是這裡的確沒有貴人住過。”
“沒有貴人住過?”蒙書悅驚訝。
也不怪她不知道,雖然每年皇帝帶着朝臣們來祭祀,但是都會是會自備帳篷的,基本上是勸農以後,就順便去隔壁的圍場,再打個獵,整個流程和春遊差不多。
皇莊早年的確是準備了給皇帝還有家眷居住的地方。但是很多年都沒有用過了啊,天正朝的皇帝,開國就是馬背上來的,也希望子孫後背不要忘記先祖的功績,所以比起農耕,更加註重的自然是騎射,住帳篷什麼的,那是必然的。
皇莊裡面的屋子,估計還是前朝的皇帝住過。而現在,管事太監險些都要自己搬進去住了。
“雖然是有地方,但是的確許久沒有收拾過了,況且這裡簡陋,奴才怕虧待了娘娘。”管事太監小心翼翼地回。
“無妨,我也不是那麼嬌貴的人,宣姑,你帶幾個人去收拾一下。”蒙書悅大大咧咧地說。
宣姑也是一愣。她跟着皇后出來,以爲就是皇莊看看,散散心什麼的,完全沒有想到皇后要住下來啊,更沒有想到,蒙書悅在出門之前,就告訴了宋纓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當然,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越宮景實在是太熱情了,她到現在還是腰痠背痛的,根本受不了啊。
她是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她是因爲這種原因,很丟臉的躲出來的。
而且,蒙書悅更加不知道的,她這麼一躲出來,回去以後,越宮景還會變本加厲地討回來,絕對不
會就這麼輕易地放她過關的。
宣姑本來想進言說,就這麼住在外面於禮不合,但是畢竟還有管事太監在,管事太監算是外人,在外人面前,宣姑不方便就這樣駁了皇后的面子,只能點頭應了,自己卻不敢隨意離開蒙書悅,只讓自己身邊跟的幾個人離開,去收拾地方了。
蒙書悅既然不打算走,那時間就多出來了許多,看完了上田,還要去看中田,看過了中田不說,還要去看下田。
然後,在看到下田的時候,臉色一下就變了。
管事太監實在是瞞不過去,只能讓蒙書悅看見了,一整片的荒地。
“這裡就是下田?怎麼全是荒草?”蒙書悅震驚地問。
“回娘娘,正因爲是下田,肥力不足,所以纔不能時時耕種,要給田地一點休息的時間。”管事太監後背一後背的冷汗,戰戰兢兢地回答。
蒙書悅不懂,也不好反駁,只能是聽着他的話,懵懂地點點頭,看着這一大片的荒草,若有所思。
“我雖然不知農事,可也知道,這裡這麼一大片地方,空着不太好吧?聽說外面還有許多人吃不飽飯……”蒙書悅剩下的話沒有說,但是言辭中的意思是很明顯的。
外面那麼多的流民,爲了一口飯,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結果這裡居然還空了一大片的荒地,這是百姓不知道,要是百姓知道了……
況且,只是肥力不足,又不是不能種莊稼,爲什麼不種呢?
正這樣想着,不遠處,忽然一陣喧囂,淒厲的哭號,幾乎要將整個寧靜的天空撕裂。
蒙書悅說不下去了,直接往那裡看過去:“怎麼了?”
蒙書悅其實剛剛沒有想錯,百姓當然知道這裡是荒地,也知道這裡是皇莊,但只要是田地,爲了能吃飯,就沒有什麼做不出的。
管事太監不願蒙書悅去看,只敷衍道:“回稟娘娘,大概是亂民。”
“亂民?”
“就是有些刁民,私下耕種皇莊的田地,被護衛發現了。”管事太監小心地回稟。
“走,去看看。”蒙書悅根本不管周圍人的阻攔,一撥馬,直接就往那裡去了。
到了跟前,果然看見一個農民打扮的男人,被幾個護衛拉扯着,拽到邊上,摁倒在地上,另外幾個侍衛,則是將一小片地裡的綠色的植物,一株一株地往外拔。
看見自己的莊稼被拔掉,那個農民哭得越發撕心裂肺,不斷地掙扎着,還大喊:“不能拔啊,不能拔啊,那可是救命的東西,那是能救天下的東西!”
原本,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雖然蒙書悅看着這幾個護衛的動作是多少有幾分過分,卻也沒有打算就這麼貿貿然地去阻攔的,畢竟,她也只能攔下這麼一次,卻不能一次性的解決,“耕者無田”這樣的事情。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蒙書悅卻聽見了那個農人大喊着,“這個是可以救命的東西。”頓時心中一動:“你們住手。”便制止了幾個護衛,自己下馬去看。
她這話一處,幾個守衛並
不認識她,自然是不聽的。管事的太監連忙出來:“這是皇后娘娘。”
幾個守衛趕緊跪下:“見過皇后娘娘。”
那個農民也低頭:“見過皇后娘娘。”說完以後,生怕那幾個守衛再攔住自己,就那麼跪趴在地上往前竄了幾步,嚇得宣姑趕緊地擋到蒙書悅面前。
“娘娘,草民有東西要獻給娘娘。”說着,滿是泥巴的手在地上刨了刨,撿起來一株方纔被守衛挖出來的植物,捧到了蒙書悅的面前。
蒙書悅看不懂,不知道是什麼,滿臉的疑惑,想要伸手,卻被宣姑給攔住了。宣姑從懷裡摸出一張帕子,小心地將這一株植物給抱住,然後才捧到了蒙書悅的面前。
自己還真沒有這樣講究過。
蒙書悅心中暗暗地想着,倒是毫不猶豫地接過來,仔細地打量着。
這個農民樣的傢伙,種的似乎並不是稻米。這種植物,葉子看起來很像荷葉,寬寬的,不過沒有那麼地圓,而是橢圓形的,微微有些狹長的感覺,而根部,卻不是蒙書悅縮知道的那種須一樣的跟,而是塊狀的,因爲裹了泥巴,所以看起來就是泥糊糊的一團,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這個東西,有什麼說法嗎?”蒙書悅問他。
這人趕緊回到:“娘娘,那個黑糊糊的自己還真沒有這樣講究過。
蒙書悅心中暗暗地想着,倒是毫不猶豫地接過來,仔細地打量着。
這個農民樣的傢伙,種的似乎並不是稻米。這種植物,葉子看起來很像荷葉,寬寬的,不過沒有那麼地圓,而是橢圓形的,微微有些狹長的感覺,而根部,卻不是蒙書悅縮知道的那種須一樣的跟,而是塊狀的,因爲裹了泥巴,所以看起來就是泥糊糊的一團,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這個東西,有什麼說法嗎?”蒙書悅問他。
這人趕緊回到:“娘娘,那個黑糊糊的東西,洗乾淨了以後,是可以吃的。“
“洗乾淨了可以吃?這樣的東西你敢拿來糊弄我們娘娘?”在宣姑看來,手裡的這個東西,怎麼樣都不過是個土塊而已,怎麼想都想不到,可以吃這樣的話來。
“回稟娘娘,這個是真的可以吃,而且下田就能種,又不比稻米需要那麼多人,多種一點這樣的東西,肯定就有很多人能夠吃飽了。”那個趴在地上的農人急切地說着。
原本蒙書悅對這個人說的話,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聽說下田也是可以終止的,而且不僅僅是可以種植,還可以出產很多的時候,終於是有幾分動容了。這個東西啊,如果這人說的是真的,那倒是上天給自己送下來的人了吧?
想到這裡,蒙書悅也不說別的了,直接就開口道:“既然你這樣說了,宣姑,你去叫人把這個東西洗一洗,我們嚐嚐看吧。”
宣姑頓時臉色大變,怎麼也沒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還要打算自己親自去嘗一嘗這種看起來就更土塊兒差不多的東西。她的臉都要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