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貴妃心中一緊,她是皇上的妃子,然而整個王家卻支持太子衍,她猜不透楚曦問的這話有何玄機,是想試探王家對太子衍的真心,亦或是僅僅試探她這個人?
若說楚曦關心皇上那是笑話,傳說這個太子妃心思深沉,手段凌厲毒辣,這個問題問得究竟是有心還是無心?
王貴妃望着殿外空蕩的景色,用失落之情掩蓋她心中的稍許慌張,“這個本宮不是很清楚,皇上這些日子都不見本宮!”
這個王貴妃未免想的太多了,楚曦抿脣思考了片刻後,便道,“貴妃娘娘,這個時辰應該是您去給皇上請安,曦兒先告退了!”
妃嬪給帝后請早午安是一種必須的禮儀,至於帝后見不見她們另當別論。
“王姐姐,你不是要幫我教訓那個女人嗎?哼,老是霸佔着無影哥哥。”
楚曦走後,秋月拉着臉,從宮殿後面氣憤的走出,“王姐姐,我們秋王兩家對無影哥哥這麼忠心,那個楚曦,對無影哥哥有什麼用,我每次東宮的時候,她還不情願我見無影哥哥。”
聽完她這番話,王貴妃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柔聲勸道,“你呀,應該學會收斂,你無影哥哥不喜歡你這樣,更何況她是太子妃,秋王兩家只是樓主的下屬,莫要再沒大沒小。”
秋月顯然是不服氣,臉漲得通紅,“王姐姐你的意思就是我該讓着她,心甘情願的稱她太子妃娘娘?不行,無影哥哥是我的!”
她記得,無影哥哥對人一直很冷漠,唯獨會對她笑,憑什麼被楚曦捷足先登,更何況楚曦的那個父親還是罪臣,都是因爲楚曦,無影哥哥纔對她冷淡了許多。
王貴妃搖頭,“你呀,還是個孩子,你樓主哥哥日後登基了不可能只有一個妻子,爲了平衡三大世家,到時候必回在三大世家選妃,所以你不必急在一時。太子妃此人不簡單,她周身百步之內藏着不少的人,你要是再任性下去,恐怕吃虧的是自己,記住,現在去和她作對是沒有好處的。”
“可是...無影哥哥現在都被她迷暈了。”
秋月腦子有些笨,王貴妃頭疼的揉揉腦子,這個秋月,從小被衆星捧月般長大,什麼都不懂,她在秋月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嫁進宮了。
“本宮這麼跟你說吧,她成不了你的威脅,你要是再這麼不懂事,只會令你無影哥哥厭惡你!”後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活在那裡,沒有一個強大的孃家,會極難生存,以她的經驗來看,即便楚曦手段再怎麼凌厲,等到以後太子衍有了三宮六院,也沒有法子,就算有太子衍的寵愛,爲了保護她,太子衍也會雨露均沾的。
這句話終於讓一直沉浸在憤怒之中的秋月平靜了下來,她睜大着沾着淚珠的眼睛,愣愣地看着王貴妃,雙脣還在因抽泣不斷顫抖。
一個月後,臨天皇再次下旨廢除歐陽嬴衍的太子之位,爲此,不僅大半的滿朝文武反對,在淮南地區更加掀起了農民起義,打着擁護太子衍的旗號,臨天皇派兵去淮南鎮壓,十天後,皇上身體不適,在寢宮中養病,所有朝事漸漸歸於太子衍掌握。表面風平浪靜的局勢到如今已暗潮涌動,。
等臨天皇病好的時候,當他知道朝中他的黨羽已經被歐陽嬴衍剪除的差不多,又氣得病發,爲了皇上能安心養病,太子衍在寢宮外加了重重官兵把守。
“孽子,你竟敢軟禁朕?混賬東西!你們去叫孽子來見朕!”
楚曦站在門口,臨天皇還一直在裡面嚷嚷着,太醫行了一個禮之後,正要退下去,楚曦突然叫住了他們,“皇上身體如何”
“皇上只是氣血攻心,需要靜養,太子妃無須掛心。”
楚曦點頭,這個皇帝命還真是夠硬,“你們先下去,皇上的藥按時送過來就行,吩咐宮人好好照顧。”
“怎麼是你?歐陽嬴衍那個孽子呢?”見楚曦進來,臨天皇拖着虛弱的身子,從牀上爬起,他身子不穩,楚曦用眼神給旁邊的宮人示了示意,她們立即上去扶住臨天皇。
楚曦坐到他面前,摒退了多餘的人後,開口說道,“皇上,就連宮婢都能分清時局,嬴衍是您的孩子,爲何要這麼對他?”
臨天皇嗤之以鼻,“我要見楚王,歐陽嬴衍這個亂臣賊子會有報應的!”
楚曦神情不慍不火,再次問道,“我們孩子要是還在,我和嬴衍定會給他這世上最好的愛,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能令你對自己的親身骨肉這麼殘忍?”
“平國郡主,你敢這麼跟朕說話”顯然臨天皇是不願糾結這個話題,或許是怕觸及掩藏在心底多年的不堪往事,或許是在逃避着什麼。
然而楚曦卻固執的一遍接着一遍問,這話在楚平臨死前她沒有問他,但這次她很想問問臨天皇,爲何他們要這麼殘忍的對待親身骨肉,他們心中可有半分的疼惜?
一代皇帝被她冷漠而又逼人的氣勢鎮住,憔悴的臉上露出過度的激狂,“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理所當然,別說朕這麼對他,即便殺了那個孽子也無可厚非,你這個毒婦,和那孽種一丘之貉,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弒父!”
楚曦猛然站起,原本是要甩袖而走,剛轉過身又改變主意了,她聽着身後不斷傳來的粗重的喘氣,沉重而又壓抑,楚曦冷漠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華麗的笑,“皇上說的對,我大逆不道,弒父殺兄,楚平害死我娘,又想害我,所以我讓不僅他斷子絕孫,遺臭萬年,更誣陷他通敵賣國,他死的時候可是氣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呢。”
實在不能不說楚曦氣人的功夫是十成的,任何情況,落井下石她都能利用的分毫不差,只是,氣人也要有資本,就像現在,只有將臨天皇軟禁在這裡,她纔敢說出這些話。
“來...來人啊...朕還是皇上,叫...去叫楚王來見朕,朕要傳位於他,歐陽嬴衍只是個孽種,來人啊....”說不過楚曦,臨天皇唯有轉移注意力,試圖想平復心中的怒氣。
“孽種?”歐陽嬴衍聞聲而進,後面還跟着一個內侍,一個年齡較大的宮女,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一進來,他就將楚曦拉到身邊,神情溫柔,“水水,怎麼不等我過來,你身子不好,父皇心情又不好,怕說什麼話氣壞了你。”
楚曦聳聳肩,眼神隨着歐陽嬴衍移到了趴在牀上艱難喘氣的臨天皇那裡,歐陽嬴衍走了過去,扶起他,順便幫他順順氣,接着道,“父皇,兒臣今日給你帶來了三個故人,一個是當年宗政賢妃身邊的陪嫁宮女,還有一個是她的內侍,至於另外一個,是你當年強加在我母后身上那個罪名的南詔人。”
聞言,臨天皇猛然擡頭,那三個人他都是記得的,正是當年先皇后與南詔人通姦一事的關鍵證人,那三人見臨天皇如此模樣,便將當年的真相全都招認,當年宗政賢妃爲了爭奪六宮之主的位置,竟將修元皇后迷暈,和那南詔人放在一張牀上,事後,更誣陷修元皇后與此南詔人私通已久,就連太子衍也是個孽障。
“住口!住口!”臨天皇捂住頭腦,一副不堪打擊的樣子,“一派胡言,那個賤人不守婦道是事實,你們休要糊弄受這個孽障脅迫,糊弄朕,朕纔是皇上,總有一天朕要殺了你們這羣欺君的人。”
那三人被臨天皇的恐嚇嚇住了,瑟縮的爬到一個角落,躲避臨天皇扔過來的東西。
歐陽嬴衍冷哼一聲, “父皇,這麼多年你就是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態度來掩蓋你心中的愧疚嗎?真是可笑,當年事情原本就蹊蹺,你這麼武斷的就將我母后定罪,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娶我母后時所說的話?你說會寵愛他一聲的!”
“你以爲找這麼三個人來,朕就會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你妄想!”
楚曦道,“你還真是可笑,無論那三人來不來皇上心中都有答案,當年你誣陷修元皇后,之後妄圖鴆殺太子不過因爲當初的國師對歐陽鈺命運一句可笑的預言而已,真是諷刺,你想他統一四國,稱霸天下,不過他連一國王爺的身份都不要。”
能氣死這個狗皇帝最好不過了,省得要殺他還會讓嬴衍落得一個不孝子的罵名。
聞言,臨天皇神情猛然震住,“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事只有他一人知道,未免事後泄露,他殺了國師滅口,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人知道的,問完這話,臨天皇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心虛。
“因爲我的師父和當年的國師是師兄弟,只是國師心術不正,妄想爬到權力的高峰,最終卻不得好死。他能算到的東西,我師父自然能算到,這些年,你將我囚禁在東宮,爲了暗地裡在朝中和朝外培養勢力,本宮忍辱負重,三天兩日嚥下你的毒藥,只爲等待時機,不曾想你是被那個預言搞得越發的昏庸了,加快了本宮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