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衍,孩子呢?孩子在哪裡?”楚曦雙手摟住平坦的下腹,突然恐懼的拉着歐陽嬴衍,急切的詢問。
“水水,馬上我們便要和朝廷兵戎相見了,這個時候,孩子只會成爲後顧之憂,我...”
這句帶着歉意的回答讓楚曦僵硬在原地,那碗藥,那句對不起...
原來如此!
楚曦臉色漸漸變冷,她兩次喪子,那種針紮在心尖上,痛不欲生的感覺也經歷了兩次,無人能懂。這個孩子,她辛辛苦苦懷了七個月,獨自承受着內疚與自責的折磨,原本是用來救他的,他卻用這個可笑的藉口,打掉她的孩子!
何時開始,她一心愛的人變得這麼陌生,這麼殘忍?這也是他的親骨肉啊...
歐陽嬴衍從未見過楚曦如此冰冷的眼神,冰冷到彷彿他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完全不想幹的陌生人,一股強烈的不安在心底升起,他拉住楚曦的手,顫抖的開口喚道,“水水...”
“出去!”
一句冰涼到極點的話將歐陽嬴衍幾乎打入了黑暗,他不想告訴水水事實,卻找了這麼一個爛理由,怪不得水水如此恨他!
他苦笑一聲,這一生,他在乎的唯有水水能陪在他身邊,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那也是他的親身骨肉,他曾想過,孩子出生了,他會給他這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因爲這是水水和他的孩子,是他這一身的毒,是那個皇上的無情害了他的孩子!
看着水水煞白的容顏,歐陽嬴衍暗自咬緊了牙關,更加堅定了報仇的信念。
後來照顧楚曦的是玉染,楚曦照樣吃飯睡覺,只是不再和歐陽嬴衍說過一句話。
她厭惡背叛和欺騙,他明明知道她前世的惡夢,那個男人竟然還笑着哄她喝下墮胎藥,令她再次承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事後卻說出如此絕情的理由,楚曦想不明白,在他喂他喝下墮胎藥的時候,心中可有半分愧疚之意?
“曦兒,大夫說你身體虛弱,這個時候應該多補補!”玉染見楚曦又只是喝了幾口湯,便放下筷子,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的爲她舀了一碗烏雞湯,“曦兒,你並非一個消極的人,心性堅韌,這一關我相信你能撐過去的。”
“我的孩子,是我對不起他!我不是個好孃親,兩個孩子,他們都不曾來這世上看一眼就離去了。”說道這裡,楚曦猛地吸了一口氣,去平復心中那種刻骨的痛,然而她更在乎的是嬴衍的毒再也沒救了。
他只能日復一日的被身體內的毒素所折磨,忍受着常人不堪忍受的痛苦!
見楚曦又開始動筷子,玉染便問道,“兩個孩子?”
楚曦點頭,玉染心裡便以爲曦兒腹中的是雙生子,想起那兩個孩子,她心中也是一片遺憾,“曦兒,我看的出來,歐陽嬴衍是真的在乎你,他應該有苦衷!這些天他都問我你的情況,他很緊張和擔憂。”
饒是這麼勸說着曦兒,對於這件事,玉染心裡也是不舒坦的,究竟是怎樣的苦衷,他會親手打掉自己的骨肉?曦兒的孩子都有了七個月,就這麼沒了,她都傷心透了,更何況是曦兒這個做母親的。
猜忌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長在人的心中,最終還是在趙太師和臨天皇之間隔了一道屏障,臨天皇此刻面臨的局勢幾乎是衆叛親離,當月,他發佈聖旨,開始對三大世家進行抄家,滅族,而這一舉動,終於引出了掩藏已久歐陽嬴衍。
時間過得很快,楚曦的身體已經養得快好了,歐陽嬴衍與臨天皇的關係也越演越厲,乃至最後,朝中有了大半人開始呼籲太子衍的旗號了,那個時候,歐陽嬴衍開始帶着楚曦正大光明的住在了東宮太子府。
這場權利的鬥爭到如今已到了□□,臨天皇面對滿朝文武的逼迫,不得已不能殺歐陽嬴衍,更恢復了他太子衍的名號。
然而由於之前對付過三大世家,三大世家的人心中生出怨氣,竟和朝廷斷絕了商務關係,要知道這三大世家都是皇商,是國家經濟的支柱,由於各方面的壓迫以及歐陽嬴衍的施壓,最後連三大世家臨天皇都無力對付了。
事情過了一兩個月,楚曦對於歐陽嬴衍的態度都不曾變過,那種從骨子裡散發的冷漠成了最是能折磨歐陽嬴衍的東西,二人晚上還是睡在一張牀上,楚曦冷了,歐陽嬴衍便抱着她,水水並不排斥,每一夜,他都能感覺到水水在默默的流着淚,殊不知那每一滴淚都像一個堅韌的利器,劃在他的心上。
“水水,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去看櫻花好不好?”
“你應該喜歡的是桃花,春天裡,整個山頭都是粉紅的一片,那該是多麼漂亮!”
“還記得上次我們遇到的那對夫妻嗎?離開前還提醒我們要去蘇州做客,那個地方民風淳樸,氣候良好...”
這一個多月,楚曦很少說話,大都是歐陽嬴衍一個人在自言自語,雖說楚曦不太搭理,但他只要將她抱在懷裡,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說道有些睡意了,歐陽嬴衍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懷中的人動了動,他猛然提高謹慎,唯恐楚曦有哪裡不舒服。
“嬴衍,你告訴我,當時爲何要打掉那個孩子?”
這是這麼長時間來,楚曦跟他說的第一句話,驚喜之餘的歐陽嬴衍唯有保持沉默。
楚曦的淚水卻如泉涌,開始大聲的哭泣起來,這一個月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情的釋放。
歐陽嬴衍心疼得慌了,柔聲寬慰着楚曦,神情像個孩子般無助。
對她這樣好的一個男子怎會因爲那種理由殺了他們的孩子,楚曦越哭越大聲,當初她是太過傷心,什麼都沒多想就聽信了他的話,到後來她相通時,又擔心嬴衍身體裡的毒了,直到方纔,聽了嬴衍的那番話,她纔想通,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她應該珍惜,不該爲了這事賭氣,浪費那麼多日子。
“水水,對不起,日後我再也不會做令你傷心的事了,莫哭!”他一邊爲他擦着眼淚,一邊懊惱的緊緊皺着眉。
楚曦止住哭泣,哽咽着說道:“你當初要是知道我這麼愛無理取鬧,這麼愛哭,肯定會後悔娶我,你看,明明就是我的錯,你應該也不理我,或許我就早點知錯了。”
不管事實如何,說與不說,楚曦都知道,若非什麼天大的苦衷,嬴衍是不會這麼做的,可究竟是爲了什麼?
“水水,我愛你!前世是我錯過了你,我只怕下一輩子娶不到你,所以這一世,怕錯過你絲毫...”
平淡的話帶着這世上最深的情,楚曦錘了錘他,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你真討厭,對我這麼好,讓我愛你更深,若是...要是你不在了,還要不要我活了!”
或許她真正在乎的不全是孩子,更是他體內的毒素能否清除掉。
歐陽嬴衍俯身穩住她那誘人的脣,楚曦嬌喘一聲,迴應着他,沉寂了一個多月的情愫在這一刻完全點燃。
在二人青絲交纏的那一刻,歐陽嬴衍溫柔的託着楚曦的身子,在他耳邊呢喃道,“水水,只要你願意信我,我會陪你一生...”
由於歐陽嬴衍恢復了身份,三大世家又表明了立場支持太子衍,這些日子秋家小姐就越發的愛往東宮跑,時常嚷嚷着要見歐陽嬴衍。
這樣對於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來講,是有損名聲的,而秋家卻放縱秋月這麼做,理由只有一個,秋家打定了主意,要將秋月嫁給歐陽嬴衍作側妃。
楚曦很早便意識到了這件事,三大世家,唯有秋家與無影樓較親厚,那個秋月每次來東宮,對於她這個太子妃一般是不放在眼中的,要是以她以往的性格,早就令這個目中無人,又對她丈夫如此垂涎的人沒有好果子吃,只是嬴衍曾告訴過她一個私密,秋月是秋老爺兄長的遺孤,即是嬴衍師父的女兒,她這才留了情面。
這日,嬴衍不在,突然有兩個宮女過來東宮說王貴妃宣見楚曦。
秋王孟三家同氣連枝,因着秋月的關係,楚曦猜王貴妃對她的印象也不太好,這次叫她過去怕是不懷好意,楚曦倒不怕那女人做什麼爲難自己,因爲她百步之內有無數的暗衛保護着她,只是日子過得無聊,就陪那些人玩玩。
楚曦去王貴妃的宮殿時,除了幾個零散的宮婢,整個宮殿裡只有她一人,王貴妃對楚曦很是親善,見楚曦過來,有些出乎意料的驚喜。
“太子妃娘娘,本宮還以爲你不會來!”
楚曦禮貌的行了一禮,那王貴妃便扶楚曦坐下,親暱地說道,“曦兒,聽聞你剛剛小產,身子可有好些?”
這個王貴妃和楚曦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樣,二十七八歲的年齡,容貌清麗,十分平易近人,這樣的人若不是如外表這樣,那便是城府極深。
楚曦點頭,態度讓人不分親疏,“尚好!”
“太子妃不必防着本宮,無論如何三大世家覺不會背叛太子衍。本宮這次找你過來是想爲秋月妹妹向太子妃道個歉,她年齡尚淺,有些不知輕重,但心性是善良的。”
原本以爲這個王貴妃是要幫秋月出氣的,只是她如今這種截然相反的態度竟叫楚曦無所適從,不過既然她表明了態度,楚曦也不好讓別人熱臉貼冷屁股,更何況少一個敵人更好。
想到這裡,她抿脣微笑,“貴妃娘娘多慮了,不知父皇身子最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