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狡猾

小狡猾

夏多快樂地一擺手:“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

墨北說:“你能把蠟燭拿穩嗎?本來光線就弱,再一晃更是什麼都看不清了。”

夏多摸摸鼻子,把蠟燭塞進墨北手裡:“等一下。”

墨北戴的大巴掌手套只有拇指是單分出來的,厚得他想彎曲手指都困難,夏多又沒給他摘手套的機會,他只好用兩隻手掌夾着那截蠟燭,樣子笨拙極了。夏多跑到角落裡不知道擺弄了什麼,只聽得一陣轟鳴聲,接着頭頂啪啪啪亮起來幾盞燈泡,整個地下室的情形便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夏多站在一臺汽油發電機旁邊,得意地向墨北笑了笑,接着又蹦了過來,一口吹熄了蠟燭。

地下室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粗糙的水泥地面和牆壁,沒有任何隔斷,高度大概只有兩米左右,讓人感覺很壓抑。牆邊擺着幾個木架子,上面堆放着很多陳舊的紙張、書籍,大多都落滿了灰。幾張桌子年代各不相同,有的桌腿都是後接上去的,桌上的無線電零件、焊鐵等東西倒是擺得亂中有序。除此之外,居然還有懸吊在天花板上的沙袋、鋪着毛毯的鋼絲牀、雙卡錄音機……

夏多揹着手、挺着小胸脯,憋着一臉“吃驚吧?羨慕吧?喜歡吧?”的表情,等墨北打量完纔開口:“這地方好吧?以後想來玩就跟哥哥說,哥哥帶你來。”

墨北詫異地問:“這地方你是從誰手裡弄來的?”

夏多張大嘴巴:“你怎麼知道?”

墨北翻個白眼給他,架上紙頁發潮的書籍有不少都是文-革前出版的,光看那積灰就知道放在這裡可有年頭了。如此種種,說明在夏多之前就有人使用這裡了,沒準兒那些鬧鬼的傳說還是那個人爲了避免暴露而製造出來的呢。

夏多沮喪了一會兒就又精神起來,拉着墨北去看那堆無線電零件:“我想自己裝個電臺,你瞧。等弄差不多了,我就上樓頂上裝天線去。”

墨北有些驚訝,夏多居然嘴還挺嚴,扯開話題的方式雖然生硬了些,可若換個小孩肯定會被這些新奇玩意給帶走了注意力,忘記再追問地下室原來的主人是誰了。既然夏多不想說,墨北也不會非追根究底,便配合地聽夏多講怎麼製作無線電臺的事。

雖然墨北對這些不瞭解,但聽夏多講得頭頭是道,看來夏多是在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的。

夏多興致勃勃地講了一會兒,突然問:“北北,你怎麼了?”

墨北心不在焉地說:“什麼?”

夏多說:“你呼吸頻率都不對了……臉色也不好看。”他擔憂地摸摸墨北的額頭,“是不是這裡太冷了?”

墨北說:“我們上去吧。”

夏多說:“你躺牀上歇會吧,有電熱毯,插上電一會兒就暖和了。”

墨北說:“一會兒出不去了怎麼辦?”

夏多笑了:“怎麼會呢?”

墨北說:“要是有人從外面把門鎖上了、堵上了,我們在裡面打不開的。這裡又沒別的出口。”

夏多莫名其妙,“誰會這麼幹呢?”

墨北說:“萬一呢。走吧?”

夏多安靜地看了墨北一會兒,說:“好。”

走出小白樓,墨北連做了幾次深呼吸,終於覺得方纔的焦慮和恐懼感減輕了。夏多鎖上了大門,走到墨北身邊,拉起他的手:“我們回家吧。”

走上了公路,墨北說:“你的秘密基地挺好的。”

夏多說:“哦。”

墨北說:“真的挺好的,我也想有一個。”

夏多說:“哦。”

墨北說:“就是……它幹嘛非得在地下啊,要是在上邊兒,哪怕在樹上呢……”

夏多笑了:“嗯,以後我有自己的家了,就在院子裡種上大樹,在上面蓋個樹屋,然後再請你去玩。好不好?”

墨北說:“好。”

夏多說:“那我們說好了。”他摘下手套,伸出小手指,墨北也費勁兒地摘掉手套,用小手指跟他勾住。“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嘿,倆小-逼-崽子!”三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戴藍色毛線帽的開口就罵人。

他們剛纔走過來的時候墨北就看見了,不過沒放在心上,誰知道到了跟前居然就堵住了墨北和夏多的去路。

夏多把另一隻手套也摘掉了,一邊往兜裡塞,一邊問:“小-逼-崽子罵誰呢?”

藍色毛線帽脫口而出:“小-逼-崽子罵你呢。”

墨北好笑,這種幼稚的把戲居然也能套得住傻兔子,要放在後世,不良少年們一個比一個奸滑,那可就不好使了。

說完了,藍色毛線帽也反應過來了,罵了句髒話,推了夏多一把:“少他媽廢話,信不信我揍你!”

另外一個戴着紫紅色圍脖的少年伸手在墨北臉上掐了一把:“白白嫩嫩的,你們家挺有錢的吧,小地主兒?”

夏多一把將紫紅圍脖推開:“別用你那髒爪子亂摸。”

三個少年對望一眼,都笑了,長着兩道掃帚眉的那個說:“小崽子還挺有脾氣。帶沒帶錢?交出來。”

墨北正在琢磨把龔小柏的名字提出來管不管用,就見藍色毛線帽伸手去抓夏多的衣領,夏多擡手一擋,藍色毛線帽就抓住了夏多的右手腕。夏多左手迅速扣住藍色毛線帽抓他的那隻手,同時右腕一繞一壓,兩手再一拽,藍色毛線帽撲通一下趴在了地上。還沒等幾個人反應過來,夏多跟着便反跨在藍色毛線帽身上,順勢將他的胳臂一扭,藍色毛線帽頓時痛得嗷嗷大叫。

掃帚眉和紫紅圍脖這才反應過來,一個揮拳去打夏多的頭,另一個去拽他的胳臂。夏多鬆開藍色毛線帽,一個後翻避開了二人的攻擊,隨即飛起一腳踢在原本彎下腰想拽他的紫紅圍脖臉上。紫紅圍脖哇的一聲,壓在了藍色毛線帽身上。緊接着,夏多一個掃堂腿撂倒了掃帚眉,撲上前用膝蓋壓住他胸口,飛快地補了幾拳在他臉上。

不到三分鐘,三個欠手欠腳來挑事的少年就都躺在地上了。

他們年齡比夏多大,個子比夏多高,身材也比夏多壯,可惜打架經驗不足。夏多那幾招擒拿、搏擊的招數準確、凌厲、兇猛,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再加上他動起手來悍氣十足,竟然把那三個少年都給嚇住了。

掃帚眉被打得鼻子淌血,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正吭吭哧哧地往起爬,突然看到面前伸過來一隻拿着手絹的手,他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夏多笑眯眯地說:“擦擦吧,要不血流到衣服上不好洗。”

掃帚眉不知道夏多搞的什麼鬼,猶豫了一下,接過手絹捂住了鼻子,嘴裡還在逞強:“你鼻子上挨一下試試,也得掉金豆子。”

夏多笑道:“知道。幾位大哥都是英雄好漢,哪裡會哭。”說着伸手把掃帚眉拽了起來,紫紅圍脖和藍色毛線帽也都爬起來了。

夏多說:“不打不相識,我叫夏多,這是我弟弟。幾位大哥怎麼稱呼?”

三個人面面相覷,對於夏多這種前一分鐘還在動手打人,後一分鐘就和藹可親的態度都很是莫名其妙。掃帚眉挺了挺脖子,說:“王進學。”

紫紅圍脖說:“李傑。”

藍色毛線帽說:“我叫熊海洋。小子,你練過吧?”

夏多說:“我哥是當兵的,跟他練過幾招。第一次動手,沒分寸。熊哥胳臂沒事吧?”

熊海洋動彈了一下胳臂,說:“我還以爲折了呢。”

幾分鐘後,夏多與熊海洋三人揮手告別。熊海洋還熱情地說:“改天請你去打遊戲啊。”

墨北真挺吃驚的,這麼一會兒功夫,夏多先把人給打了,然後又化敵爲友,這份心機、手段實在不像個普通孩子。

夏多還給墨北解釋:“他們家都跟前兒的,以後我還得常上小白樓來玩呢,總有再遇上的時候,也不能回回見面都打架啊。這叫……和氣生財。”

墨北被逗樂了,想想又納悶:“你怎麼知道他們就住附近?”

夏多說:“啊?不是在這附近嗎?那他們不上學還跑這麼遠的地方來玩?”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逃學跑離家遠的地方來玩麼,怎麼別人就不能了?這種淘氣孩子可不就是到處亂跑的愛好嘛。“哎呀,要是弄錯了……唉,我剛纔就該多揍他們幾拳。敢掐我家北北的臉。”

墨北問:“你的功夫真是跟你哥學的?”

夏多笑:“我哥教過我一點兒。”

狡猾啊,說的是實話,但不是全部的實話,這麼小就會玩語言陷阱,後生可畏。墨北油然而生一股蒼涼之感,仰天長嘆。

夏多不解:“是不是走累了?我揹你吧。”說着蹲下來,兩手相後伸出。

這小子都有力氣把三個比他大的少年打倒,那背自己也不成問題吧?墨北一個泰山壓頂撲到夏多背上,夏多哎呦一聲,差點沒穩住趴到地上去。夏多穩住下盤,勾着墨北的腿彎把他背起來,一邊吃力地往前走,一邊喘息道:“奇怪,看你樣子不像有這麼沉啊。你這身棉衣得絮了幾十斤棉花吧?”

墨北:“嘚~~駕!”

夏多:“咴~~~”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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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是牛嫂麼?好興奮~~~

PPS:明天有事不一定有時間碼字,更新時間不定,後來再來看吧。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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