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陌然不知道爲何陳安之在聽到“安老”這個稱呼的時候會做出那麼大的反應,她不解的看着陳安之,卻又迎來了對方如雨點般密集而瘋狂的吻。
灼熱的氣氛瞬間將他們兩個的理智燒燬,原本飢腸轆轆的兩個人好似忘了飢餓。他們互相親吻愛撫着,很快就投入到了下一輪的激情之中。
親密的愛人,灑滿陽光的屋子,柔軟舒適的牀……如此溫馨浪漫的情愫,卻難掩蔣陌然心中的陣陣不安。陳安之又要了她幾次蔣陌然已經無從知曉,她只知道自己有些脫力,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們在屋子裡膩了三天三夜,蔣陌然昏昏沉沉的,只知道陳安之離開過幾次,又回來了幾次。他走得時候一語不發,回來的時候卻十分疲憊。
好在陳安之家的冰箱裡食物還有不少,蔣陌然每天都穿着陳安之的襯衣,光着腿,穿着他家大了很多尺碼的拖鞋爲他準備可口的飯菜。陳安之回到家的時候看着蔣陌然在家裡等着他,似乎臉上的疲憊立刻一掃而光。
蔣陌然沉溺在愛情的甜膩與舒適中,絲毫不知道外面已經吵翻了天。
影帝陳安之在奪得人生的第四個金鬆獎影帝稱號的第三天高調的宣佈息影,新聞發佈會的直播被各大電視臺各家媒體瘋狂轉播,無數粉絲圍在新聞發佈會現場內外痛哭流涕,不斷的高喊着:“安森!別走!我們愛你!”
各大媒體猜測着陳安之宣佈息影的真正原因,有的人說陳安之是因爲江郎才盡,再也寫不出一首炙手可熱的歌曲,也因拍戲偏離了他進入演藝圈的初衷因此他纔會宣佈息影。還有人說因爲星圖娛樂公司易主,新老闆顧少白與陳安之一向不和,加之原本發掘陳安之進入演藝圈的伯樂尚文陽總經理被擠出了董事會,星圖娛樂公司再無陳安之容身之所,因此未到期的合約會耗光陳安之所有的人氣,與其讓別人淡忘,不如在人生最輝煌的時刻離開,這樣會記住他的人就有更多了。
還有的一些人說陳安之的《終極使命》票房大獲全勝,但畢竟他只是個男二號,而今年的重頭戲則是他和蔣陌然最新出演尚未開始公映的電影《暖陽》,假如這個時候他宣佈息影,觀衆反映一定會很大,衝着“影帝收山之作”這個噱頭,這部電影的票房一定十分可觀。到時候沉寂個一兩年陳安之再捲土重來,那股勢頭一定無人可擋。
大部分人將這件事定義爲“炒作”,因爲從來沒有一個如此年輕的演員,在取得那麼高的成績,事業正屬於上升階段的時候離開。但還有一些人知道陳安之是真的要退出這個圈子了,比如此刻淚眼朦朧的夏雨芹,還有一語不發眼眶有些紅的林浩,還有那雖然表情木訥,但是有明顯情緒浮動的葉子昕。
“對不起……安森,對不起……”夏雨芹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陳安之如此熱愛着他的事業,那麼喜歡演戲。從很小的時候,他們兩個總是在一起賴在陳父的臥房裡,一個安靜的陪在陳父身邊讀着他書寫的稿子,沉浸在那片文字的海洋裡無法自拔。另一個,則像是個調皮的孩子,只要陳父筆下的人物,他總能惟妙惟肖的學出模樣。從小陳安之就有天賦,他有陳父的才情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還有別人都沒有的演繹天分。當他用字正腔圓的倫敦口音念着莎士比亞拗口又極其精煉優美的語句時,情竇初開的夏雨芹就愛上了他……
如今,不得不離開演藝圈的陳安之像是被人折斷了羽翼的鳥兒,他原本可以自由的翱翔在屬於自己的天空裡,如果不是她發表了老師的文稿,那麼接下來的那麼多事都不會發生。
新聞發佈會現場十分混亂,躲在後臺裡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最先開口。
沈銳點了一支菸夾在指尖,久久也沒去抽一口,他只有最心煩氣燥的時候纔會抽菸,但多半心煩意亂的盯着指尖冒出的縷縷青煙微微出神。
陳安之摸着夏雨芹的頭髮,溫和的勸慰着:“小芹,別哭了。”
“安……安森……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夏雨芹幾乎泣不成聲。
陳安之不想再說寬慰她的話,因爲類似的話他已經說了太多次了。夏雨芹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這顯然對她是不公平的。他爲了誰而退出這個圈子,他自己很清楚。
沈銳沉吟一陣,開口問道:“決定了?”
“嗯。”
“離開這個屋子,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沈銳沉默了片刻,又說:“我會盡快辦好舒冬合約的交接工作,也絕對不會讓她的前途被別人毀掉,你放心。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做這些事不是爲了你的囑託,而是因爲我是沈銳,我是最優秀的經紀人。”
陳安之欣然的笑了,他張開手臂與沈銳擁抱着,如同對待手足一般不捨:“沈銳,我會回來的。”
沈銳不甘心的回他一句:“我不會照顧你的蔣陌然。”
陳安之錘了他肩頭一拳,轉而看向林浩和葉子昕兩個人:“林浩,子昕,我知道中途說撤退的一般都是懦夫的行徑,可我沒有辦法。”
林浩的眼圈通紅,聲音梗在喉嚨裡,因此一語不發。他拍了拍陳安之的肩膀,將頭扭到了另一個方向。
葉子昕沉悶的說道:“安森,我不會放棄的,即便是你們都不在了。”
陳安之欣慰的笑了:“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沒有一個人是不可取代的,只是對你而言,某個人比自己重要,因此你纔會爲她放棄一些次要的東西。子昕,你很有才華,你不該是那個坐在辦公室裡每個月只拿着微薄收入鬱郁不得志的男人。”
葉子昕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囑咐他更多。
新聞發佈會現場的人們情緒都十分激動,有些不理智的粉絲推搡着會場保安,還有的一些人哭的暈倒在會場裡。諸多媒體瘋狂的拍照,抓緊一切時間來整理着可以播報的新聞看點。
陳安之頭也不回的邁向發佈會現場,他還是衆人印象中的模樣——自信,優雅,風采奪目,完全沒有傳聞中的那般落魄與失意。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一旦陳安之出現在公衆面前,永遠是那副完美無暇的樣子,這就是粉絲心目中的陳安之,因此更多的人看到了這樣的他,立刻不捨的尖叫起來。
陳安之踏上那個高臺,看着會場裡密密麻麻的人們,心中沒有半點不捨也是不可能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笑了起來:“曾經有人問我會在這個圈子裡呆多久,我對他說,只要我還能唱歌,還能演戲,我就會一直努力下去。對不起,我食言了。”他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場中立刻有人高喊着“安森,別走!”,而有些粉絲哭泣的聲音似乎比那些尖叫聲更加響亮。
“出於我私人的一些事,我不能繼續爲大家唱歌演戲了。”陳安之的聲音沒有半點遲疑,但卻透露着對粉絲的濃濃不捨:“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我很感謝你們依舊堅定的站在我身邊,也正是因爲這樣,我對大家充滿了十二萬分的抱歉。依照慣例,離開這個圈子的歌手都會有一些告別演唱會,不過還是要對大家說聲抱歉,就連告別演唱會這樣的要求我也不能滿足你們了。再見,謝謝有你們陪伴的日子。”
陳安之說出這番話便放下話筒,頭也不回的進入後臺,由沈銳他們護着快速離開了新聞發佈會的現場。而現場的粉絲則激動的想要追上他的身影,卻被重重的保安攔在了門外。
“你這麼做有沒有告訴過蔣陌然?”沈銳開着車,突然開口問道。
陳安之笑着搖了搖頭:“你覺得蔣陌然那樣的性格,如果知道了我爲她息影,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猜不到。”沈銳訕笑一聲:“你們兩個都是怪人,做什麼事我們這些凡人怎麼可能猜得到?”
“你錯了,我們不是怪人,我們只是很直接的平凡人。”陳安之說完這句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沈銳見他如此的反應,也就不再多言了。他們兩個去酒吧豪飲一番,走的時候誰也沒醉,可誰都像是酩酊大醉一樣放浪形骸。
回到家的時候,蔣陌然正在睡覺。陳安之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容,傾身吻上她的眉心。
蔣陌然身上微微一動,眼睛慢慢地睜開。看到眼前難得盛裝打扮的陳安之,她疑惑不解的問道:“你幹什麼去了?滿身的酒味兒。”
“見了幾個朋友,以後可能都見不到了。”陳安之笑了笑,說:“陌陌,假如有一天我突然不見了,你會不會想我啊?”
蔣陌然聽着他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嗤笑一聲將他推開:“你要是不見了,我就好好地生活下去,總之要活的比你好,比其他人都要好。”
陳安之將她攬在懷裡,寵溺的揉着她的秀髮:“我的陌陌真棒。”
蔣陌然不明白陳安之說出這番話的意思,睏意襲來,她合上眼睛,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陳安之依舊出去的很早,可這一天的晚上他沒有回來。
蔣陌然百無聊賴的躺在牀上看電視,翻身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了陳安之留下的一行文字:
“有些事不能逃避,只能面對。蔣陌然,等我回來。”
她看着這一行簡單的留言,也終於知道了陳安之昨晚說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他早已經決定要走,只是需要與很多人告別。
蔣陌然突然無奈的笑了起來。
陳安之啊陳安之,你那麼相信我會等你,我又怎麼會讓你失望?
只是希望再見面的那天,你不要讓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