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陽與趙時辭約見他們之後,又單獨拜訪了寧家三房,那模樣,似乎沒有什麼野心,中規中矩的。過幾日卻約寧音塵與羅有之出門,西郊河邊有歌舞表演,請了今年的huā魁彩筏姑娘。
自然是不去的,卻也明白程東陽的心思。
那邊,楚力蒲的藥鋪,卻出人意料地快速辦了起來,看上去很兒戲,不經過一番謀劃…就開了藥鋪,而且櫃上的掌櫃、先生、夥計,居然全部用他們瓷器訪上的人,這一手,叫召南城看足了笑話。藥行的人都在背後議論,楚慈一生精明,原本以爲楚力蒲得了乃父的真傳,殊不知跟他那魯莽的弟弟一樣。
而且真正懂得門道的人,卻絲毫笑不起來。
寧時風聽說了楚家藥鋪,只是疑惑地問了一聲:“沒有我這邊點頭,他便開起了藥鋪生意,他是準備從哪裡拿藥材?”寧自晚卻笑了起來:“只怕是想直接從召南堂拿他最近跟寧音塵走的很近呢。”
“他們走得很近,你怎麼知道?”寧時風好奇問道。
“因爲他們很公開啊,大家都知道”寧自晚嘲笑道“一點都不避忌,楚家藥鋪開業的時候,寧音塵親自去祝賀了呢!”寧時風原本只是問問,此刻卻有點擔心起來,他不瞭解寧音塵,卻是瞭解自己的父親。倘若寧音塵是這樣魯莽無用、心底毫無顧忌成算的人,父親不會定她是家主,此女子是有些心思的。就算她想幫楚力蒲,亦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告訴衆人。這樣一來,不是尚未成功便增加了難度嗎?
至少寧時風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背後不會這樣簡單的。
寧時風想了半天,才道:“自晚啊,聽說彩筏姑娘的古箏彈得很好,明日請她家中坐坐,爲父也想聽聽……”寧自晚聽了這話,先是心中一喜,繼而微微思慮,才笑了起來:“爹,您這話,孩兒還真拿不準。咱們雖是商戶人家,爺爺卻不喜歡我們公開狎妓您讓我帶了彩筏回來,您想請寧音塵以藉機瞭解她的目的,還是想除了彩筏,您先給兒子透個底。”
寧音塵喜歡聽歌、聽戲,最近才知道的事情。五月的huā期場子,
她場場必去。所以請彩筏回家,寧自晚只能想到這兩個理由:第一結交寧音塵,找個藉口請她吃飯:第二除了彩筏,免得寧自晚總是留戀彩筏的芸香樓,冷落了家中嬌妻。
寧自晚成親三年,外面露水紅顏無數,家中嬌妻美妾成羣,風流快活。只是他的岳丈似乎對他越來越不滿意了。他的妻子,是西南樓家的嫡女。樓家在溪紗城,是西南大的布商,家資比召南城第一布商塗家還要雄厚,堪比寧家。樓氏過門之後,一直端莊嫺靜,丈夫huā天酒地亦從未跟孃家提起,只是最近彩筏的名聲太響了,間接也傳出來寧自晚的風流美名。
樓家的家主聽說了一些,上次還來信側面問起。提起這件事,寧自晚倒是有幾分怕處,不是怕樓家問罪,只是怕寧家爲了保全姻親,對彩筏姑娘不利。
寧自晚經歷過無數的女人,倒是對彩筏劾了真心。
“讓你帶回來便帶回來!”寧時風這時才臉色一摞“你若是不肯帶,爲父親自叫人去請。”“別別”寧自晚忙笑道“孩兒帶,孩兒帶!只是爹,旁的事情孩兒都能答應您,彩筏姑娘,您別動她。她是孩兒的底線!”
一聽這話,寧時風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原本還不打算除了彩筏,
聽到這話才覺得可能有些晚了。他表情倒是不變:“行了行了,去吧!明日晚宴,會請音塵,你早點帶彩筏過來。”
寧自晚噯了一聲,便出去了。剛剛走到門口,便撞見了端茶而來的樓氏。婆婆知道寧自晚今日在家,就讓她來獻殷勤,不成想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自己的丈夫對旁的女人癡心不改,頓時腳步舉不起來,委屈得眼淚汪汪立在門口。她也是極美的,只是大戶出身,行事一板一眼,沉悶得很,平日裡又刻意端莊賢惠,就算不滿亦不透露一份,一味的孝敬老人、體貼丈夫,倒是讓寧自晚沒有了成就感。
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嬌媚幾分的。
此刻見她手裡端着紅漆托盤,將一雙素如蔥白的纖手襯得更加亮如薄玉,眼眶帶淚,反而楚楚可憐,沒有了平日裡的刻意麪孔,模樣亦是風情萬種的,寧自晚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發現她這樣的一面,心底微微一動,她也是不輸彩筏的容貌啊。隨即咳了咳,只是道:“怎麼立在門口中。進去吧,爹等着喝茶,我要出去了一一一一一一……
“相公走好”樓氏斂了眸中委屈,款款福了福身子。
寧自晚驚豔的念頭不過一閃而過,倒也很快就放下了,轉身出去。
自己的寶貝,總是容易被忽視,男人便是這樣的貪心不足。
樓氏進來奉茶,寧時風自然問她爲何來了,奉茶不是她的活兒。
樓氏說是婆母的意思,寧時風也能猜到的,便道:“這些年,也是委屈了你。自晚年幼,喜歡外面的huāhuā世界,這是免不了,倘若你硬是不讓他去,他反而心生怨恨。再熬兩年,他也會覺得累了,自然會回來的,啊!”
“是,兒媳謹記公公教誨!”樓氏吸了吸鼻子,放下杯盞便走了。
出門的時候,在後huā園遇上了自己的小姑子與小叔子,是寧思樂與寧思文,含笑打了招呼,就過去了。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聽到寧思文似乎在說寧音塵什麼的。樓氏嘆了一口氣,同樣是女子,她在寧家聽得最多的,便是寧音塵,心中對她羨慕至極。倘若自己有她一半的本事,亦不至於過年三年,丈夫都不多看一眼,空負了青春美麗容顏。
就是剛剛走過去的那位庶女小姑寧思樂,她亦是羨慕得緊,一身男子打扮,如今在召南堂做起了製藥師,將來會跟男兒一樣成爲世人敬仰的人,不會限足閨中,臉上洋溢着自信又帶着淡淡的柔和,這樣的女子自己都喜歡,何況男人?
“倘若我在家,有兩個姐妹像音塵妹妹、思樂妹妹這樣,我也不至於一生困在閨閣。學了幾分灑脫,說不定如今的樓家,我也能給哥哥弟弟們分一杯羹,像音塵妹妹那樣!”樓氏想到這裡,不免又傷神起來,心中也是見見寧音塵。只是寧家三房之間,一向不太走動,特別是大房二房,都是製藥師身份,很是瞧不起他們三房的商人身份。
去了也是惹人嫌。
想到這裡,樓氏只得暗自悲傷,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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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請了彩筏姑娘彈箏,然後請寧音塵過去坐坐,聽箏喝酒,倒也在寧音塵的預料之中,只是比她想象的要來的早些。三房是很敏銳的,商場一點風吹草動,他們立刻便能感應到。
她大方地去了。
也是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吃酒、聽箏。但是三房的女眷都不在場,說是普通的晚宴,又太牽強了。寧音塵什麼都不說,三叔與寧自晚兄弟三人也什麼都不問,彼此便這樣僵持不下了。酒到濃時,才聽到寧時風故意笑道:“最近倒是聽了一些閒話說寧姑娘註定是楚家的人,不喜二公子,原來是心中愛慕着大公子,塵兒聽聽這話,多麼荒誕,不曉得是從哪裡空穴來風的!”第二子寧自清倒是笑了起來:“父親不知道,有典故的,豈會是空穴來風塵兒妹妹最近跟楚大公子很好呢。倒也是良緣,楚大公子風流人物,可比我那未來的妹婿強些……”“可是真的塵兒姐姐?”婁三寧自空立馬接口笑道,一臉的純潔無辜。
這時,寧自晚才故意咳了咳:“別不懂事了,哪裡聽來的胡話,亂嚼舌根子。”
寧音塵心中冷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笑道:“其實有些誤會。塵兒最近跟楚大公子走的比較近,也是有些緣故的。他新開了藥鋪,家中懂得老人不多。塵兒又是召南堂的,自然懂得辯藥、識藥幾分。前日他從城西陳家百草堂聘了老師傅,倒是請塵兒把把關,可能相處的時間久了,旁人就生出無中生有的閒話。三叔、哥哥弟弟們笑笑就成了,哪裡當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