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44章

提着木盒晃悠着走到辦公室門前,嚴敘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開門進去了。原本以爲看到的會是一臉嚴肅的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地工作着的人,沒想映入眼簾的卻是這人安靜的睡顏。

看到這人完好無損的,一直提着的心才真正放下來。可是……

嚴敘不悅的皺眉,居然就這麼睡着了?有這麼困嗎?

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嚴敘輕手輕腳的走近正不顧形象的趴在桌上安睡着的人。心想,還好剛纔沒有大手大腳的把這人吵醒。

走到跟前仔細一看,發現這人即使睡夢中也緊皺着眉頭時,滿眼擔憂。幾天沒見,似乎這人的氣色沒之前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煩惱?嚴敘很想伸手去撫平那眉宇間的褶皺,可又怕把這人驚醒。這人的睡眠質量並不好,還是他回來之後纔有所提高的。這幾天沒盯着他,就變成這樣子了,真是……看來以後得好好看着這人才行。

目光從那緊皺着的眉頭滑下,滑到那一排猶如扇子般濃密的長睫毛上,想起小時候這人笑得一臉開心的捧着他的臉說“弟弟的睫毛好長好漂亮啊”的樣子,不由緩和了臉色。好看神馬漂亮神馬的,其實這人才是。那時候的嚴景清整一個粉嫩嫩的小正太,可是虜獲了嚴家上下所有女性生物的心。

目光再往下移,略過俊秀的鼻子來到殷紅的薄脣上,目光閃了閃。似乎這人對着他的時候,這張薄脣總是會揚起好看的弧度……他不知道在別人眼裡的嚴景清是怎樣的,但他可以肯定,只有自己眼裡的嚴景清纔是特別的,毋容置疑。

腦海裡又蹦出童養媳三個字,嚴敘頭疼的撫額。如果他們沒有關係,嚴景清又是女的話,這童養媳的名頭肯定是坐實了的。可是……嚴敘眉頭緊擰,狠狠的警告自己: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和你血脈相連的家人!不是那些你隨隨便便可以玩弄的存在!

努力把心底的聲音抹滅,嚴敘苦惱的嘆了口氣,似乎有什麼已經掙脫了他的控制……

看着那安靜的睡顏,嚴敘想把人叫醒可又捨不得。這人會這樣不顧形象的趴着睡肯定是累極了,可這樣子睡會不會着涼啊?還沒吃午飯呢?會不會餓啊?又想到,如果看到他這樣毫無防備的樣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剛纔那個女人的話,不由拉下臉來,很是不悅。他就對那個女人這麼信任嗎?

正糾結中,那小扇子輕輕的扇了扇,狹長的鳳眼緩緩張開……

“……小敘?”嚴敘遲疑的喚了聲。眨了眨眼,待確定眼前冷着張臉的人是嚴敘無誤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呆愣。

“醒了?”嚴敘看到他睜開的眼滿是血絲,頓時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冷聲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把自己累成這幅樣子?”

“沒什麼,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嚴景清臉色一僵,不大自然的笑笑,言辭間有意無意的避開嚴敘審視的目光。

察覺到他的躲閃,嚴敘眸色一沉,目無表情的盯着他。原本就不悅的心情,更是惡劣。

嚴景清在說謊。他居然對他說謊!

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嚴景清在說謊的時候,一般都是不願意看着對方的眼睛的。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

或許這個習慣被他掩飾得很好,可他就是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份的關係,嚴景清小時候很聰明卻也很敏感。他總是會不經意的去留意周圍的一切,對於他人的神態更是觀察得細緻入微。他十分善於捕捉別人外露的情緒從而做出相應的舉動以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因此無論是與人交談還是聆聽別人的傾述,他都是下意識的去注意對方的面部表情,尤其是眼神。眼神是最能體現人情緒變化的所在,所以一般情況下,他都是會直視着對方的眼睛,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出某些結論。出於這樣的心理,當他不希望自己的情緒被別人察覺的時候,他都會無意識的移開眼睛,儘量不與對方直視。而出現這種行爲的時候除開尷尬不好意思之外就只有一種情況,他在說謊——自己爲難可是又不想對方因爲自己的原因而不高興的一種敷衍的方式,尤其對象是他的時候這種情況就顯得尤爲明顯!

察覺到氣氛突然凝住,嚴景清臉上的笑容也保持不住了,轉頭看着角落的萬年青,帶着一絲清冷的倔強。

連着幾天沒休息好,嚴景清整個人變得十分憔悴,眼下又是腰背挺直嘴巴輕抿緘默不語的樣子,看得嚴敘又是憤怒又是心疼。

這TM的怎麼回事?他纔沒見這人三天好吧?就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也不要這樣好吧?

嚴敘氣得只想罵娘,可看到這人這個樣子,明顯的不正常,心裡的擔心早就壓過了憤怒。深深地吸了口氣,緩和了臉色,道:“困了的話就去臥室睡,不要睡這,很容易着涼。”說完,把盒子提過來,麻利的拆開,“不是沒吃飯嗎?先吃些點心填下肚子。晚點和你一起去吃晚飯。”

聞言,嚴景清一愣,回過頭來直直的看着他。嘴巴張了張,“小敘……”

“快點吃!吃完去休息!”嚴敘耐住性子把盒子端到他面前,厲聲道。

看着放在前面色澤金黃,香味誘人的酥餅,嚴景清雖然一點食慾都沒有,可還是拿起一塊在嚴敘的虎視眈眈下默默吃起來。

嚴敘黑着臉看他動作呆滯的拿起酥餅就吃,心裡的火蹭蹭的往上躥,可越是生氣就越是擔心。

太不正常了!嚴敘壓着心裡的怒火環視了一圈,看到冰箱時,立馬走過去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牛奶去加熱,然後才端給嚴景清。

頭有點暈,感覺有些噁心,嚴景清吃了兩塊就再也吃不下了。看到嚴敘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就好奇的坐在那傻傻的看着他忙乎。

“把牛奶喝了去休息!”嚴敘回頭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又看他神情懨懨的,掃了眼木盒,發現才少了一兩快。

怎麼才吃那麼一點?嚴敘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有些燙,心中一緊,連忙把額頭貼過去。

嚴景清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剛想退後卻被人用手固定住了頭,而後一張俊臉在眼前呈放大狀,接着額上多了一個不同於自己的清涼溫度。

心中一顫,嚴景清眼神慌亂的移開眼。

確定額上傳來的溫度十分灼人,嚴敘微微退開,對着還呈呆愣狀的人火大的吼道:“你搞什麼啊!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

嚴景清眨眨眼,後知後覺的用手摸了摸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發燒了?難怪覺得頭暈沉沉的,四肢軟綿綿的,還有些噁心。”

嚴敘心急如焚,看他還氣定神閒的坐在那感慨,黑着張臉怒氣衝衝的走過去抓住他的手一把把人拉起來,“傻笑什麼!還不趕緊去看醫生!”

嚴敘一氣之下忘記控制力道,嚴景清被他這麼一拉,整個人猛地被拉離座位並向一旁倒去,嚴敘趕緊伸手把人扶住,於是嚴景清一頭撞進嚴敘懷裡。

頭抵着嚴敘堅硬的胸膛,鼻端傳來男性乾爽的味道,嚴景清全身僵硬,眼神慌亂,不知所措。原本沒什麼血色的臉漲得通紅,嘴脣紅紅的,臉紅紅的,這纔有了一個正在發燒的人該有的樣子。

察覺懷裡身體的僵硬,嚴敘驀地變得十分煩躁,沒放開手不說更是用力的把人摟緊來。“我們現在去醫院!”

“不去!”嚴景清聽他說要去醫院,立馬回過神來,用力的掙了掙,想要推開嚴敘。

“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嚴敘冷冷的道,不顧他的掙扎,二活不說把人抱起來。自從修真之後,嚴敘的力氣非常大,嚴景清原本就清瘦,才那麼百十來斤,嚴敘絲毫不費力的就抱起了他。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突然被人打橫抱起,嚴景清又羞又囧,一雙水亮亮的鳳眼狠狠地瞪着嚴敘。“小敘!”

“去、醫、院。”嚴敘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頓的道。

“我說了不去!”嚴景清怒瞪他。

嚴敘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額角青筋凸顯,“閉嘴!不要再讓我聽到不去這兩個字!”語氣冷冽如冰霜,周身的氣焰狂飆,室內的溫度陡然降低了一大截。

看他似乎真的是憤怒到了極點,嚴景清垂下眼瞼,嘴脣緊抿。他還沒見過嚴敘這樣生氣的樣子,就是以前他們言語不和,爭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也沒有。憤怒得就像一座火山一樣,只要輕輕一碰就要爆發……

嚴景清擡眼,對上那被怒火燒得通紅的眼眸,張了張嘴,最後妥協的道:“不去醫院,回家叫李醫生過來好不好?”

“你在開什麼玩笑?”嚴敘不再理會他的堅持,把人抱着就走。

“小敘!”嚴景清驚叫起來,“放我下來!”

嚴敘不聽,一直把人抱出辦公室,直朝着電梯走去。嚴景清急得胡亂掙扎,真要被他這麼抱下去,那他以後都不用來公司了!可惜他那麼點力氣怎麼能抵得過嚴敘。

“小敘,放我下來。”掙扎無果,嚴景清咬咬脣,按捺住胡亂跳動的心,伸手抱住嚴敘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道。

嚴敘前進的腳步微頓,側頭看着懷裡的人,“不鬧了?”

嚴景清瞪他一眼,嚴敘正在氣頭上,他可不能再激怒他,只好紅着臉點點頭。

嚴敘狠狠地掐了下他的臉,“真是會折騰!不就是去醫院嗎,有什麼好怕的?你知不知道我都擔心死了?”

嚴景清一驚,睜大眼瞪他,不說話。嚴敘氣得不打一處來,“我一聽到有嚴氏的內部員工感染上了禽流感就立馬跑過來,你倒好,在這麼敏感的時候居然發燒了?發燒了還不肯上醫院?真是被你氣死!”

嚴景清一愣,看着嚴敘的眼睛問:“小敘是擔心我被傳染了才……?”

嚴敘默,嚴景清吶吶的道:“染上禽流感的那人早在一星期前因爲身體不適已經請假了。”說完,看着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嚴敘,商量道:“我沒有被傳染病,那我們不去醫院了?”

嚴敘無語的翻翻白眼,“沒得商量!”

“去就去,那你放我下來……”嚴景清咬牙道。

看他頂着張紅彤彤的臉,眼睛四處亂看就是不與自己直接對視的羞憤的樣子,嚴敘想了想才把人放下來,只是,“下次再這麼不自覺,我就直接把你抱出去!”

“你!”嚴景清還沒站穩就聽到這麼一句威脅,腳下一軟,無力的靠在他身上。

嚴敘穩穩的把人接住,“你看你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我還是抱着你好了。”

嚴景清一張臉紅的快滴血,急忙道:“我自己能走!”

“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嚴敘嘆了口氣,扶着他走向電梯。

聞言,嚴景清嘴脣緊抿,滿眼控訴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