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音符消失Oceanus的上空,不知是誰先舉起了手中的通訊器,說了聲願你們如星光與我們同在。稀薄的水面上一點點亮起了比天空更明亮的光,銀河彷彿頃刻間墜落人間,天空與大地不分彼此。死寂的水流上細密的光點匯聚在一起,像冬破雲而出的暖陽,暖了這原本空曠冷清的水面,也暖了剛還孤寂悵然的心靈。簇擁着的光亮環繞在四周,不論朝哪個方向轉都能看見,阿爾瓦雖然看不見每個人的表,但他能感到每一點光亮後的守望與陪伴。
這便是同胞,同喜同悲,榮辱與共後,會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人。
邊圍了一圈光亮,那麼明亮,如此閃耀,阿爾瓦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他是活着的。
他是與這個時代的人一起活着的。
不是作爲一個帶着無限遺憾死去又帶着格格不入感重生的音樂生。
也不是作爲一個帶着別人的影子,鬱郁不得志地於生死邊沿徘徊一回後又重生的科學家。
而是作爲阿爾瓦·馬科,一個活在當下,有着新的家人,新的同胞,新的歸屬的人類。
只有當人找到心靈的歸宿時,那個人,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重生。
證明自己活着,需要的不只是別人對自己的認可,還有自己對所活着的這個世界的認可。
當別人認可了我們,我們便找到了自己在別人心中的位置。
當我們認可了世界,我們便找到了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
他在這裡,阿爾瓦·馬科在這裡,與活着的同胞一起,在這人世間的天堂中,舉起手中的光亮,仰望天空。
衆人一起用嘹亮的聲音祝福,
“願你們如星光,與我們同在。
羅伯特坐在站起的人羣中,看着一個個高舉着光亮面露動容的人,搓着手指深思。
揮揮手示意旁人帶路,羅伯特果斷選擇在晚會的高/潮處出現在舞臺上致謝,一場悼念會戛然而止。
畢竟是歐洲聯盟的代表親自到舞臺上對這次盛演出表示感謝,衆人也無法說些什麼。阿爾瓦朝還站着的觀衆揮揮手致謝,與羅伯特一起從通道走下舞臺。羅伯特·科莫斯對着阿爾瓦笑得一派溫和,感嘆到
“真是令人感動的演出,能讓所有人都不自地跟着歌唱的表演還真是難得啊,您真是個令人驚奇的歌手。我聽說您很喜歡返祖音樂,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幸邀請您代表LSE與我們地球的原生態歌手來一次友好的交流呢?”
也許羅伯特認爲笑得溫柔便能使他看起來和善些,殊不知長期與布倫特打交道,阿爾瓦早已對這種似笑非笑的表免疫。看了一眼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外交官,阿爾瓦卻無法新生好感,政客的臉上寫着的都是騙子兩個字,笑着騙人似乎不能讓騙子這個份更加討喜。阿爾瓦回過頭癱着張臉目視前方,說
“我不是軍人,也不代表不了軍方,如果是普通的音樂交流非常歡迎,我現在在水星上的音樂學校教學,平工作時間裡可以來找我。”
“不不,事實上這次來,我們是爲了與LSE相互學習和交流改良的NMS系統。”
“NMS系統?”
“就是音樂能量核心化系統,可以將歌聲轉換成實質能量的系統。我還以爲,LSE上所有人都對這個十分熟悉呢?”羅伯特好奇地問,似乎有些不解。
“我對生物機械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句話當然實在撒謊,如果沒有錯,這個所謂的NMS系統應該是當初從他手中經過的研究之一,從音樂對生物成長的影響開發出來的實質化能量,因爲攻擊的無別受到限制使用,軍方一直希望開發出解決這一弊端的新型武器。這次會拿出來進行所謂的交流大概是希望起到震懾作用,爲了平息學者號的崩潰導致的不穩定和不安。政治這樣的東西太複雜,似乎每一個不經意的活動後都有着看不透的含義。這讓阿爾瓦對這場對話更感厭煩。
“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我想,少了能代表LSE的你,這次交流比賽,我們是贏定了。”羅伯特遺憾地笑着,絲毫不在意阿爾瓦的不耐。對面的通道口有人朝這邊走來,羅伯特最後看了一眼阿爾瓦,偏頭示意,“對了,格溫布里讓我代爲轉達,他說,看到您還活着,他很高興。”
腳步聲漸進,阿爾瓦停在原地,羅伯特走了幾步後發現阿爾瓦沒跟上來,於是回頭。背對着通道口落下的星光,阿爾瓦的臉隱沒在影中,忽然他笑了笑,慢慢說,“是嗎?但是,他還活着這件事,讓我很難過。”
羅伯特撇撇嘴笑了笑,“這句話還是您親自對他說比較好,那麼,我先失陪了。”
羅伯特隨來接他的隨行官員走了,餘下阿爾瓦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有人猛地撲上了他的背。
“好小子,幹得好!”刺蝟頭勒着阿爾瓦的脖子,臉上是燦爛的笑容。“沒給聖布魯諾丟臉!”
阿爾瓦掰開幾乎將他勒死的手臂,推開過頭的刺蝟頭,回頭便看到一羣跟來的人。
穿着軍裝還沒離開的格蘭,一路用手撐船將他送來的茱麗,幫他安排表演的監督,故意弄壞音頻器的調音師……
大家臉上都是認同的微笑。
格蘭朝阿爾瓦伸出手,說,
“阿爾,我們回家。”
阿爾瓦走到家人朋友旁,牽起格蘭的手,用力點點頭。
邊的人或是拍拍他的肩,或是揉揉他的腦袋,紛紛說這是他們見過的最好的晚會之一。
不管明天網絡上會有怎樣的評價,也不管軍方的態度如何。
他做了他該做的想做的事,還有家人朋友陪在邊支持他,這便夠了。
一羣人熙熙攘攘鬧鬧地朝場地外走去,卡斯帕·巴魯多站在不遠處的拐角處,看着這溫馨的一幕笑了笑,轉對隨行官說
“好了,走。”
“但是……這樣好嗎?”隨行官不解地問,“如果沒有您的默許,完全在演出開始的瞬間就強制終止,他們……不知道。”
“誰說我默許的!”卡斯帕·巴魯多冷着臉哼到,“不過恰好愣了幾秒,燈都亮了,大家又都注意到他了,難道還當着全FU民衆的面把他拉下來嗎?”
“是是。”隨行官無奈地笑了,看看錶,“議長,如果不趕在五分鐘之內登艦,您會趕不上會議的,請快點。”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在軍部給出嚴格控制與學者號相關活動的況下,爲議長,他必須以作則。
不過,在嚴厲的規章制度下,他至少還有幾秒中寬容的時間。這幾秒鐘,是他對生命的致敬,也是對良心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