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突然覺得眼裡有些熱。
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有些唾棄自已,越來越矯情,動不動就會感動,都快不像她自已了。
高士波也看到了蘇青炎,他腳底停頓下,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們幾個先走吧!”
張立靜幾個都很詫異的看着他,不過當他們也看到蘇青炎時,才點了點頭。不過,這話真不像他能說出來的,可想想這段日子他的沉默,大家也不多說,都跟林涵打了招呼,又朝蘇青炎點了點頭,就先離開了。
林涵想叫住他們,張了張嘴還是沒出聲。
她走到吉普車前,朝他露出一個笑臉,“你怎麼來了?”
蘇青炎眉頭緊皺着,他上前一步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清冷的聲音說道:“不想笑就別笑,笑得太難看了。”
丫的,枉她剛纔還感動來着。林涵恨恨的盯着他,覺得這丫的就是自已的剋星。
他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嘴,“這小嘴撅的能掛油瓶了。”
林涵剛要開口,他飛快的說了一句:“還不上車,磨蹭什麼?”
是誰在磨蹭?她只說了一句話好不好?林涵氣得直想跳腳,幸好記得這是學校門口。她站那運了會兒氣,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跟這傢伙生氣不值當的,若是這樣被他氣死,從小到大得被他氣死氣活多少個來回。
這一笑,好像春花爛漫。吹走了心頭上的陰霾,林涵突然怔了怔,意識到這一點,呆愣愣的看了看已經上車準備開車的人。
然後,她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從車前繞過去,上了副駕駛座,抱怨道:“真是沒有紳士風度。不知道這時候該爲女士開門的嗎?”
蘇青炎看到他笑了,心裡也鬆了口氣。
他打火,啓動汽車,斜睨了她一眼,“你是女士嗎?我真沒發現,一直以爲你是小女生來着。”
林涵氣結,這個混蛋,從來就會挑字眼。不過,這個虧她是不吃的。笑吟吟的道:“我當然是女士,雖然年紀小些,可也是女士。只是。”她也學着他的樣斜睨一眼,做出一種不屑的表情,看向前面車窗外,“我不知道你算不算男士,反正我沒看出來,我一直以爲你跟我一樣是女士來着。因爲。心眼小是女士的專利,嘴巴毒也是女士的特權。”
蘇青炎被她嗆的一陣咳嗽,這個丫頭學壞了,啊啊啊,是誰把他的小丫頭給帶壞了。我要揍他個滿地找牙!
想是這麼想,卻不敢說出來。只是哼了哼。才道:“以後我會讓你知道的。”
這話沒敢說清,只含糊的說了句,林涵也哼了哼。
晚飯,自然是豐盛的,林福生非拉着蘇青炎喝了兩杯葡萄酒,才放他上去休息。
純自然發酵的葡萄酒,經過三年的時間,口味跟乾紅是一個樣的,林涵嫌一股酒精味,是不願意他們多喝的,只是跟弟弟妹妹一起喝了點蘋果汁。
蘇青炎的客房在三樓,這是他要求的。這次他來就是爲了林涵而來,當然是住她旁邊比較方便。
林涵洗漱完,正準備睡覺,這些天她是不敢在空間裡睡的,本來就睡不着,在流速慢的空間裡翻來覆去能把人逼瘋。
有敲門聲響起,林涵拿了個毛巾擦着頭髮去開門。門外,是蘇青炎,他穿着長款的睡衣睡褲,就像後來的家居服一樣,是林涵上次給自已做時,順手幫他也做了一套。
“有事嗎?”林涵倚在門口沒打算讓他進去,“有事明天在說吧,我想睡覺了。”
“爲什麼不讓我進去?你能睡得着嗎?”蘇青炎說着話順手扯着她手把她拉進了屋。
這人,霸不霸道啊,這可是她的臥室。
蘇表炎隨手把門關上,拿過她手裡的毛巾,推她坐在牀上,幫她擦拭。“怎麼這麼晚了還洗頭,頭髮溼着睡覺容易頭疼。”
林涵沒吱聲,他們家人不講究這個,也沒聽說過這說法。倒是她自已,前世臨睡前洗頭是習慣,雖然後來知道不好,可也一直沒改。
“這不是方便嗎,早上洗頭不習慣。”她確實感到晚上洗方便。
“那也得等頭髮快乾了才能睡。”蘇青炎手裡不閒着,嘴裡更不閒着,“你都多大了,還這麼不懂事。習慣都是後天養成的,不好的習慣就要改……”巴拉巴拉一大通。
林涵怎麼覺得,她突然之間多出個老媽來。不,是比老媽話還多,心思還細。唉,她嘆了口氣,她是真不喜歡男人如此心思細膩,真不喜歡男人小心眼,兩世爲人都不喜歡。
可,她回頭瞅了眼,這傢伙偏偏都佔了,這讓她很糾結,還好,這傢伙雖然說心思細了點,可畢竟是關心自已的,這點還是讓她很受用的。
“拿出點水果來吧,你不是愛吃葡萄嗎,我也很想吃。”蘇青炎想着她晚飯只喝了半杯果汁,吃了幾口菜,基本上就沒吃什麼東西。
林叔說這種情況已經有一週了,大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可效果不理想。
哄着她吃點水果,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林涵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以爲他愛吃。要知道空間裡可是有很多種葡萄的,不然她哪能每年都釀出如此醇厚的葡萄酒。
一揮手,一個白玉盤上面擺着各種顏色,晶瑩剔透的葡萄,她拿起一個反手往後一遞,“喏,吃吧!”
蘇青炎往前湊了湊,就着她的手吃了粒,讚道:“真好吃,你也吃啊!”
“噢,好。”林涵動了動,“行了。差不多了,反正一會兒才睡呢。”
蘇青炎聽話的放下手巾,盤坐在牀上,拿起一串葡萄,塞到她嘴裡一粒,“怎麼不吃啊,你不是最愛吃葡萄嗎?”
“誰說的,水果我都愛吃。”林涵反駁。不過還是拿了一串葡萄,頭偏了一下,躲過了他遞過來的第二粒,“你自已吃吧,我又不是小孩。”
“還說不是小孩子,不好好吃飯睡覺,讓家人操心,不是小孩是什麼?”蘇青炎訓斥道。
林涵不吱聲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還以爲自已掩飾的很好,可沒想到家人都知道。
“連樂樂都知道了,你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嗎?”蘇青炎又遞過來一粒硬塞到她嘴裡。“這麼半天也沒吃一粒。真要懂事了能這樣?”
林涵放下手裡的葡萄,委屈的看着他,小嘴撅的高高的,撒嬌道:“那人家吃不下嘛!”
呃,這聲音是自已發出的嗎?剛纔她一定是意識被別人主導了,纔會發出這樣嬌嬌的聲音。
林涵覺得現在要有個地縫。她都能鑽進去,太丟臉了。這姑娘忘了她可以躲空間裡的,可見,她心裡並未覺得丟到外人面前去,是可以原諒的。
可憐的丫頭。自已都不知道,蘇青炎在她的眼裡心裡是“內人”而不是“外人”。
蘇青炎聽了這話反倒樂了。當然是在心裡,臉上卻是不露分毫的,這丫頭,那聲音那含糖量絕對高,那聲音嬌柔的好像要癢到他心裡去。
“不吃東西那身體能好嗎?看看你,瘦得跟個麻桿似的,一陣風都能刮跑,一點都不好看。”這毒舌還是一如既往。
“怎麼不好看了,這叫骨感美你懂不懂?本姑娘花一般的年齡,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那身材是槓槓的。”林涵一碰到他,大腦就當機,短路了,說話也不經大腦,衝口而出。
然後,在蘇青炎強力憋着的笑中悲憤了,啊啊啊,林涵你瘋了,這說的叫什麼話?你纔多大啊,多大啊,即便發育的好點,跟十五六那些女孩一樣,也不能說出這話來啊!
什麼叫要胸有胸,她低頭看看,好吧,發育的真的很好,挺有料,她白癡似的挺了下胸,換來了蘇青炎低低的笑聲。
得,這姑娘又忘了她正在害羞,她說的那番話了。
見他的笑聲已經越來越大,林涵又羞又臊,大腦一熱,就撲了上去,騎在他身上,雙手照着他的臉就撓過去,“讓你笑,讓你笑我,我撓死你。”
蘇青炎本就笑得倒在牀上,這回被她騎在身上,忙雙手護住頭臉,還不忘了囑咐,“別撓我臉,我還得見人呢,唉喲,別撓臉。”
她正生氣呢,可他卻在哄着她玩,還有空叮囑她別撓臉,這讓她羞憤之下,更是覺得委屈極了。這一個星期以來內心深處被她壓抑的驚懼、害怕、自責、委屈,此刻是通通爆發出來,像火山噴發,她的情緒失控了。
她“嗷”一聲朝着他的胳膊就咬去,其實她更想咬那張總是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臉來着,或者吐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的那張嘴。可誰讓,他的胳膊擋在那,那就只好拿他開刀了。
她咬的很狠,蘇青炎這回反倒閉嘴了,沒再喊疼,也沒笑她,只是抽出那條沒被咬的胳膊,圈住她,輕輕的撫摸着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帶着股神異的安撫力量。
林涵一邊咬一邊哭,嘴裡還含糊不清的嚷道:“讓你笑,讓你笑,讓你們都笑我……
王海濤媽媽不留情面的諷刺,同學們那帶有異樣的目光,家人那關切卻怕她多想而欲言又止的表情,高士波那無板無波的情緒,趙洋那帶着傷痛的笑,都像堆積在她心裡的洪水,找到了泄洪口,一發而不可收拾。
她最終鬆開了口,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蘇青炎沒有出言安慰,他要讓她徹底的發泄出來,把心裡有積鬱都哭出來,把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和驚懼哭出來。
林福生幾人也被她的哭聲驚住了,他們都上了樓,林福生推開了門,就看到林涵趴在蘇青炎身上,正哭得昏天黑地,而蘇青炎,此刻一隻手摟着她,一隻手輕輕的拍她的背,在安撫着她。
林福生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退了出去又把門帶上。
“小涵怎麼了,怎麼哭了,你怎麼不進去,關門幹嗎?”鄭雅蘭急得就要去推門,後面跟着鄭嚴和倆小的,都是一臉擔憂和關切。
“青炎在裡面。”林福生一臉尷尬,那兩人的姿勢實在是,咳咳,林涵太小了,要不是這種情況下他真想把人薅起來,然後打那個敢佔他姑娘便宜的人一巴掌。
鄭雅蘭一臉狐疑,蘇青炎在裡面怎麼了?跟他們進去有什麼關係?
鄭嚴拉了一下她,“回屋吧,青炎肯定有辦法,也許她哭過之後就好了。”
他們下了樓,林福生眼神複雜的回頭望了一眼,心裡下定決心,這事過後一定要跟蘇青炎好好談談。
他們走了,蘇青炎鬆了口氣,呃,這種姿勢實在是不好意思面對那些人,雖然是林涵昏了頭自已撞上來的,可他沒拒絕,本就是自已佔了便宜。
林涵的哭聲越來越弱,蘇青炎仍然溫柔的拍着他,直到她半天才哽咽一聲,過了好半晌,蘇青炎擡頭一看,不禁哭笑不得,這丫頭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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