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楊棠一行往北邊後山去的時候,楊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凡是在村裡的,都被調動了起來,紛紛朝墳地方向趕。
不過當兩幫人於楊棠爺爺墳前對峙時,對方帶頭的楊賢衆二兒子一家人看清楚楊棠他們這邊的陣仗後,就已經有點心虛了。
嗯,準確的說,不止楊賢衆(楊棠四爺爺)二兒子一家,楊賢衆大兒子三兒子、楊賢才(大爺爺)兒女、楊賢華(二爺爺)兒女這些楊棠堂叔伯姐妹屋裡,但凡有楊俊這種與楊棠同輩的青年人在的,都有點虛楊棠這邊的陣勢。
楊俊父母這一代,也就是跟楊棠父母同輩的這一撥親戚,都是泥腿子,除了楊棠父親當年因爲讀書考研留校變成了城裡人之外,剩下這些兄弟姊妹,普遍文化不高,哪怕到了當今經濟開發時代,有個別人靠着苦幹實幹變成了幾十百萬身家的小富翁,那也還是半文盲,甚至在酒桌上,他會拿“一升汽油根本就沒得一斤”來跟你炫耀,覺得你不懂科學。
楊棠和楊爸楊媽並不是看不起這幫親戚沒文化,乃至於“一升汽油”這種話題也可以一笑了之,不會當衆揭了對方錯處,甚至不會計較把修繕祖墳的事攤開來說、明着要多少多少錢,只要親戚們開了這個口,把話攤開了說,楊棠家如果有這個錢,也不會吝嗇。
關鍵是,這幫子親戚想宰楊棠一家的錢,還自以爲聰明地搞些討厭的小動作出來,以爲楊棠一家發現不了,這就令人糟心了。
說到底,大家是親戚,血緣擺在那裡,本來關係再怎麼說也應該比毫無血緣的外人要近些,哪怕是讓楊棠拿幾千萬出來接濟這些親戚,都是可以商量的。問題是,當楊棠一家疏遠這些親戚後,一衆親戚沒想着彌補關係,反而把楊棠一家當傻子蒙,想把他們賣了還替人數錢那種,這就太噁心了!
當然,楊棠叔伯輩這些沒啥文化的人,自以爲自得地想出這種“計謀”,楊棠看穿後,只能是哭笑不得,心中一股鬱結之氣盤旋而生,卻還沒法完全發泄出來。
至於跟楊棠平輩的楊俊這一代,得益於政斧關懷,那至少都是初中畢業的文化水準,上個網看新聞打個遊戲聊哈微信還是不成問題的,甚至有部份人是高中畢業,還有極個別考上了大學,本科不本科另說,放二十年前,在楊家溝這個地方,想都不敢想,也就楊爸這麼一條躍過龍門的鯉魚而已,所以楊俊這一代人多多少少是見過世面的。
這也是爲什麼楊俊他們一見楊棠帶領的這些人就會心虛發怵的根本原因。老實說,由於互聯網發達起來了,楊棠叔伯輩這些人也學會了上網,自詡也見過了世面,但他們還不足以一眼就看出對方穿着是什麼牌子、是正品嘛還是A貨。
可楊俊這一代就有這個能力,雖然楊俊和楊衝兩個打頭的沒一眼看出楊棠身上穿的衣服牌子是什麼,但楊棠身邊的鐘際和師雨穿的啥牌子,他倆卻認得一清二楚。
師雨就不說了,他們倆認識,鎮長之子,早五六年就傳說去了申海工作,當時人家離開鎮上時,師家是擺了流水席的,師雨那時候就已經是一身的阿瑪尼了,如今愛馬仕休閒裝跟酷奇腰帶的限量版搭配自然也瀟灑無比,楊俊覺得他自己努努勁兒可以照着師雨來一套普通版的,而限量版的他就有點力所不及了。
再就是鍾際,他身上的服飾前衛、奢華,相當吸引眼球,偏偏卻以低調的灰色爲主,明顯是範思哲的專屬定製,這更是楊俊只能看不敢想的玩意。
別的不論,但這兩人身上的行頭全算下來就值四十萬華幣以上,甭說楊俊本人了,就是把他們一大家子,包括“才華(超)衆”這三房的所有親戚的年收入加一塊兒,恐怕也抵不上人家的穿着。
已經在外打工過一年多的楊俊楊衝自然清楚這樣的財力代表着什麼,就是在沿海的大城市,幾十萬華幣也筆不小的數目,僱些能打善砸的混子也能僱好幾十個了。這還沒算人兜裡有多少錢能僱多少人……所以真衝突起來,別看楊家溝人不少,楊俊這些個親戚也不少,但未必討得了好。
更別說師雨的父親做爲鎮長,也跟着楊棠一塊兒來了,這又是另一個方面的碾壓。於是乎,看清這些劣勢的楊俊制止了想要打頭說話的父親,當先開口道:“棠老大,你帶這麼多人回老家,怎麼不通知我們吶?我們也好給你接風啊!”
楊棠冷哂道:“我爺爺的墳被動了,你們也沒通知我啊!”
楊俊聞言一怔,旋即裝傻道:“不是啊,我有發電郵給學叔的,他沒收到嗎?”
聽到這話,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的楊棠一下子就爆了:“跟我這兒裝傻?我草泥馬的!”話落,他一記瞬步就到了楊俊身側,隨即胳膊掄圓了扇在他左臉上。
啪!!
嗙!
楊俊半邊臉迅速紅腫得跟饅頭似的,整個人也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眼瞅着下一代最有出息的楊俊(除了楊棠)被打,楊棠的叔伯輩們羣情激憤,尤其是俊爸,更是睚眥欲裂地叱道:“你幹什麼棠娃子,想造反吶?”
楊棠還算講究,他可以出手教訓同輩的楊俊,卻不願跟長輩動手,哪怕這個長輩爲老不尊,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也不願動手,所以聽到俊爸罵他,楊棠當即心電感應聯繫上了黎東。
咚!
只聽一聲悶響,楊俊他爸腹部結結實實捱了黎東一拳,頓時蜷曲在地,不停地打滾慘叫,卻就是爬不起來。
楊衝見狀,忍不住道:“棠老大,你……”
楊棠斜了一眼楊衝,眼神之冷冽酷厲,幾乎嚇尿了他:“少廢話楊衝,你給我閉嘴!”頓了頓,接茬道:“各位叔伯嬸嬸都聽好了,話我只說一遍,我楊棠今次回楊家溝,就是要遷走我爺爺家的墳,然後念在大家是親戚的份上,每家我可以給一萬塊的補償,嗯,我話說完,誰贊成、誰反對?”
楊家衆親戚聞言,面面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至於說,心頭有氣的楊棠爲什麼要給每家一萬塊咧?這其中牽涉到楊家溝當地的一種風俗……遷祖墳不是不可以,事實上近幾年生活水平提高了,楊家溝連着出過好幾起遷墳的事,但這裡有個條件,必須得本支所有親戚後輩都在墳前叩了頭恭送,這墳遷得才祥和。
楊棠出錢,就是爲了讓各家親戚,乖乖地去墳前磕頭。
這時候,親戚們畏於楊棠一上來就打人傷人的威勢,嗡嗡議論了一會,由楊衝的父親代表着出來說話:“棠娃子,一萬塊,少點吧?”
楊棠冷笑:“那你說多少?”其實開車來的路上,他已經打聽過了,楊家溝其他遷墳的人家讓親戚們墳前磕頭,也就一人包了幾百塊的份子錢。
衝爸回頭看了看那些個親戚,接着扣扣搜搜地比出兩根指頭:“要不……一家兩萬?”
“不行!”楊棠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倒不是說他缺這點錢,而是不能讓這一衆跟自家耍心眼的親戚在談判中佔了上風,免得他們到了墳前又起心眼出幺蛾子。
“那、那你給個數?一萬真的少啊!”
“好,衝叔,我看你面子,就再給一口價,咱這一支的親戚,每人五千塊,誰贊成、誰反對?”
聽到楊棠這第二次開出的價錢,不明白的人還以爲減半了,但實際上之前說的是每家一萬,現在是每人五千,區別相當大。如果楊棠沒記錯的話,他這些個親戚,每家至少都在兩口子以上,有的甚至三口四口,所以一家人能拿到的錢自然比每家一萬要多些。
因此,聽到楊棠的二回開價,衆親戚之中除了極個別家庭,大都不吭聲了。
楊棠見狀哂道:“我知你們有幾家家裡面就兩人,跟剛纔一樣,還是隻能得一萬塊,但這怪不着我,我說了,每人五千這是最後的一口價,這少數要是阻了多數的財路,哼哼!”話落,親戚羣裡,果然有幾人勃然色變。
只不過楊棠的口頭威脅並未讓這些人妥協,反而覺得他既然想出錢搞定這事兒,那就是還有得商量,於是其中一人,壯着膽子道:“每人五千塊,要是我反對呢?”話落,站在衆親戚之中的他整個人一下拋飛了出去,而他原本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竟被洪南所佔據。
現場驟然靜得針落可聞。
不止是那些個親戚靜,楊棠這邊本還在竊竊私語的師爸跟秦森也一下安靜了。
這是……死、死人了?!
衝爸忍不住輕手輕腳地移到旁邊的土坡前,探了探被洪南打飛之人的鼻息:“呼~~還好,九兒只是閉過氣去,昏了!”
衆親戚聞言,俱都長出了一口氣,但看向楊棠的眼神多了一絲恨意和幾分懼怕。
“呵呵,恨我?”楊棠冷笑不已,“其實我已經算仁慈的了,沒一見面就打殺了你們!”說着,他打了個響指。
木星聽到響指聲,立刻向上揮了一下右手。
下一秒,他帶來的那些手下呈扇形散開,紛紛從後腰裡摸出了格洛克幺八,一陣咔嚓聲後,端在手上,雖然槍口俱都朝天,但在場衆人還是各個色變。
師雨父親和秦森同樣臉色大變,他們沒想到楊棠火氣這麼大,一件遷墳的小事,居然把槍都掏出來了。
“楊先生,犯不着在這種鄉下地方動槍吧?”師雨上前勸了楊棠一句。
楊棠瞟了一眼師雨,淡淡道:“那你跟他們交涉去?”
師雨猶豫了一下,不顧師爸的眼神阻止,點頭道:“我去就我去……”說着,他轉頭看向有點麻爪的楊德亮,“亮叔,陪我一起過去聊聊?”
楊德亮偏頭看了下師爸,應道:“好啊!”於是兩人步過幾米的空曠地帶,走進了衝爸等人的圈子。
與此同時,秦森湊到鍾際耳邊,悄聲道:“鍾公子,這楊先生什麼人吶?手下居然帶槍?”
“放心吧,那些人都是我師父手下,合法的保安公司,有好幾個羊城大佬都僱了我師父的人負責安保。”
聽到鍾際的解釋,秦森這才鬆了口氣,畢竟鍾公子口裡的大佬肯定是際清海那一級別的,這樣的人僱傭的保鏢絕對經得起查。只是他還有個問題沒太明白,於是接茬問道:“鍾公子,你師父哪位呀?我倒想認識認識,”
鍾際指了指木星:“就他……秦叔,你想認識我師父可以,但我是好不容易纔拜師成功的,到時候你可別亂說話!”
“這點你放心,我只是結交一下,說不定以後有用得着保安公司的地方。”秦森保證道。
另一邊,也不知師雨和楊德亮是怎麼跟衝爸那些人溝通的,他們到底是答應了楊棠的條件,每人五千,準備隨楊棠去他爺爺楊賢超墳前叩頭,甚至就連被洪南打昏的那親戚也醒來同意了。
聽到師雨帶回的好消息,楊棠並不怎麼欣喜,面無表情道:“那就一塊兒去我家祖墳那裡吧。”
可是這時被打腫了半邊臉的楊俊卻抻起來道:“棠老大,直接去墳前恐怕不行……”
楊棠聞言偏頭看着他:“理由?”
“(楊賢)才爺的大孫子不在這兒,也不在村裡。”楊俊道。
“你是說楊述不在?他幹嘛去了?”
楊棠臉色不是太好看,本來以他估計,楊爸楊媽得了照片,這些個親戚應該都在楊家溝窩着,就等他們家上門談條件、給錢,但沒想到還真有敢以“拖延戰術”來噁心他們家的存在。
“沒幹嘛,躲到隔壁村去了,不過不是躲你……”
楊棠哂道:“論交情,阿述算是咱們這一輩跟我最聊得來的,是不用躲我,有話可以攤開來說……那他躲誰?”
“據說是南邊沿海一帶的狠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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