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林中的小道行走,大約走了一刻鐘左右,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間木棚,木棚很小,10平米大小,或許是因爲建的時間久了,整個木棚呈暗灰色,顯得破舊、腐朽不堪。
“你們是城市裡來的吧,不要再往深處走了,再往裡就有毒蛇猛獸出沒,有些遊客不聽我的勸,進去了沒一個能夠完好無損的出來,最嚴重的一個,沒有送到醫院就毒發身亡了。”從搖搖欲墜的木棚裡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五六十歲上下的男子,衣衫破舊但還算乾淨,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在看安在天他們時,裡面滿是善意。
“這位大叔,你是這裡的守林人嗎?”安在天注意到男子背上揹着一把步槍。
“嗯。”男子點點頭,“以前經常有人來這裡砍伐樹木,那時我在部隊裡作爆破訓練時不小心受了點傷,只好退伍,回家後林業局的領導就給了我這份工作,這一干,就是39年。”
男子說話的語氣有些惆悵,還有些傷感,他的大好年華都在這座暗天無日的森林裡度過,可以說正是因爲有了他,才保住了這座原始森林裡的珍貴樹木。
莊凝感動了,眼睛微紅的問,“大叔,你叫什麼名字?”她決定回去後給這位大叔做一次專訪,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先進事蹟。
“我姓李,你們叫我李大叔好了,”男子和藹的笑了笑,擡起手指了指右邊的一條岔道,“走這條路比較安全,你們要玩的話,可以去那邊。那邊有座瀑布,還有一個大的湖泊,很好看的。”
張放皺了皺眉,在他的佈置裡,沒有李大叔這個人,事先他派人進過這座森林,作過詳細的瞭解,估計是當時這個李大叔不在木棚,去四處轉悠巡山去了。
不過無論有沒有李大叔這個人,都不妨礙他的大局,張放早在李大叔出木棚的那一刻,就留意到李大叔左腿行動緩慢,他幾乎完全是靠右腿行走的,這應該就是當年他在部隊裡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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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瘸子,即使他手裡有槍,也救不了安在天的命。
一行人別過李大叔,沿着他所指的路往前走,林子裡的路崎嶇不平,潮溼又難走,安在天看到莊凝呼吸急促,潔白的額頭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他微笑着朝莊凝伸出手。
莊凝吐了吐粉紅的小舌頭,擦了一遍額頭上的汗,把手交給安在天,一邊小聲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啊,老公。”
“不是你沒用,是你在給我獻殷勤的機會,要不是顧忌到哥和柳依依在場,我就不是拉、而是抱着你往前走了。”安在天看了一眼離他們倆有一小段距離的張放和柳依依,回過頭繼續微笑着道。
莊凝先是“撲哧”笑出聲,隨後臉一紅,任由安在天拉着她走,垂下頭時她心裡覺得甜絲絲的。
“我決定了,動手的地點就在馬上就要到的湖泊邊。”張放看着莊凝把手交給安在天,轉過頭對柳依依沉聲道。
“你怎麼確定李大叔說的湖泊就在前面?”柳依依望着前面齊膝高的雜草,層層疊疊的枝葉,她的視線最多能夠看到前面的安在天和莊凝,再往前,就被枝葉和雜草阻擋。
“我的人來過這裡,從木棚到湖泊他們花了大概10分鐘的時間,我們比他們走得要慢,但現在已經過去12分鐘了,所以我判斷湖泊很快就會到。”張放淡淡的道。
看着張放平靜的面容,柳依依覺得自己和他比起來就像是個小孩子,當初她刺殺安在天,可沒有現在張放那樣的精密算計,更爲重要的是,她當時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反觀張放,平靜的就像不起波瀾的湖面。
“是你動手嗎?”儘管和安在天有一段距離,柳依依還是壓低聲音問。
張放沒有回答,只是用看傻子那樣的目光看她。
柳依依一下子明白了,動手的絕不可能是張放,他是青年才俊,有着大好的前途,殺死親兄弟這種事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甚至連邊都不會沾上。
“莊凝和你弟弟好得如膠似漆,輕易不會離開他,你想到支開她的辦法了嗎?”莊凝是無辜的,這次利用她引安在天來石水澗,柳依依對她已經心存愧疚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莊凝被安在天波及。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辦法。”張放說完之後就閉上嘴巴,低頭往前走,顯然他是不想多談了。
落在最後面的柳依依呆了一呆,她忽然有些後悔了,撕開文明面具的張放就是個魔鬼,和他合作就像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她是不是做錯了?
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莊凝,柳依依心裡五味雜陳,特別的不是滋味,不管二少爺如何如何的不堪,怎樣的喪盡天良,但他終究是莊凝的丈夫,而且莊凝現在對他情根深種,殺了他,莊凝豈不是要變成了寡婦,她難道會不傷心?
思來想去,柳依依幽幽的嘆了口氣,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再回頭了,二少爺死了,莊凝頂多會傷心一陣子,要是他活着,莊凝就有可能傷心一輩子。
有安在天在前面拉着,莊凝走起路來輕鬆多了,撥開橫在眉梢上的枝葉,那種不好的預感忽然又襲上她的心頭,莊凝細眉緊皺,她的腳步毫無徵兆的突然停了下來。
“你怎麼啦?”安在天回頭看莊凝,發現她的臉色十分的蒼白。
“我、我不知道。”莊凝慌亂的搖頭,隨後她勉強笑了笑,開口道,“我們還是回家吧,我不想玩了。”
“爲什麼,剛纔你還興致勃勃,說要吃我給你釣的魚?”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想玩了,答應我,我們回家,好嗎?”
莊凝幾乎是在懇求了,安在天愣了一下,點點頭,“聽你的,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來這裡玩。”
莊凝鬆了口氣,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就在這時,張放越過他們,突然停下身影,眼睛直視着前方,感嘆道,“真是太美了,簡直是人間仙境。”
說完,張放回過頭,臉上露出興奮的神采,“弟弟、莊凝,我們終於到了,李大叔說的湖泊、瀑布我都看見了,很美,真的是不虛此行。”
天藍色的湖泊呈橢圓形,一眼望不到邊,湖面上籠罩着白色的霧氣,朦朦朧朧的,不遠處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清澈的山泉潺潺的流入湖中,帶起些許的漣漪。
莊凝被這似真似幻的美景吸引住了,那種不好的預感如湖中的漣漪一樣,慢慢的消失於無形。
“弟弟,你不是帶了魚竿嗎,這裡的湖水這麼清澈,又這麼深不見底,裡面肯定有大魚。釣一兩條上來,肯定要比市場上的美味多了。”
安在天看了一眼莊凝,知道這時要她離開她肯定會捨不得,於是道,“既然到了,要不你先在這裡玩兒,等我釣上魚了,我們就回家。”
莊凝想了想,覺得剛纔那種不好的預感會不會是因爲自己初爲人妻、神經太過敏的緣故,這裡有柳依依、有張放,還有守林人李大叔,能會出什麼事?何況就算出事了,事情糟糕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她們也可以躲起來報警。
想到這兒,莊凝放下心中的憂慮,展開笑顏,“你釣魚,我在旁邊看。”說到底,莊凝終究還是沒有完全放下,選擇了守在安在天身邊
旁邊的柳依依聽了暗道一聲“麻煩了”,要是莊凝始終不離安在天左右,那麼張放安排的人是無法對安在天下手的。
下意識的,柳依依的眼睛看向了張放,發現他彷彿還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揹負雙手,看着遠處,一臉的神往。
把魚餌放在魚鉤上,然後將其甩出去,魚線劃破水面,慢慢的沉了下去。做完這一切,安在天從旅行包裡拿出一張摺疊椅,坐了下來。
“現在怎麼辦,莊凝如果一直待在他身邊,我們是沒有機會對他下手的?”柳依依來到張放身邊,看了一眼背對着他們,安靜的坐在安在天旁邊的莊凝。
張放依舊在看着遠方,聞言頭也不回的道,“莊凝很喜歡小動物,在大學期間她收留過許多流浪狗、流浪貓,並且把它們妥善安置,我清晰的記得,曾經有一隻流浪貓她去晚了,最後死在了她面前,她還當場掉下了眼淚。”
張放回答的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然而柳依依只是略微想了想,就一下子懂了,她眼睛望着樹林裡的某個方向,突然道,“莊凝,我看見一隻野兔,她的腿好像受傷了,好可憐的,你快過來看呀。”
莊凝聽了立刻就站起身,不過接下來她看了看身邊的安在天,站在原地沒有動。
“去吧,等你抱小兔子回來了,說不定我已經釣到大魚了。”安在天也知道莊凝喜歡小動物,這在她以前的日記裡就曾寫到過。
莊凝嫣然一笑,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莊凝移步去了柳依依那兒,當她順着剛纔柳依依所指的方向向樹林裡看去時,裡面除了茂盛的雜草、灌木叢之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