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低頭掃了一眼手上的牌,見滿桌子的人,包括汪偉業都定定地望着她,嗯,準確地來說,是瞟一眼她,再瞟一眼她背後。
“沒看過?”指尖輕挑,將牌面重新按照自己的思緒理順,她懶懶地問了一句,頓時,那三個人挪開視線。
看過五十度灰?
刪減版的,還是未刪減版的?
怎麼回答都感覺有點尷尬。
搭檔的妹子顯然心理素質還算不錯,率性恢復淡定,因爲這牌是她們倆雙供,她抽出一張大王,云溪遞出一張小王,汪偉業和朋友各給了一張小牌給他們,於是,正式開打。
背景音樂還在嫋嫋唱着,云溪坐在汪偉業的下游,按理來說,沒機會截他的牌,可怪就怪在,不管他打出什麼樣的牌,她竟然都能接的上!
先是三張A打下他的三張K,他出了個五個8,按理來說,這摜蛋打8,8是最大,結果云溪連帶着甩出兩幅同花順,直接將他刷死。
從理牌到贏牌,幾乎只花了三分鐘,一氣呵成地不可思議,云溪朝他微微一笑,神清氣爽地擺了擺手,表示,“那妹子手氣好,摸到的牌簡直順到沒法讓。”
語氣自然到,簡直讓人恨得連話都說不出。
剛好唱歌的妹子一區結束,過來一看,呵,這一桌的表情,簡直可以理出一個表情包!
“還你。”云溪見她回來,倒是一點都不流連牌局,直接站起來讓位。
“別啊,我以前每次和汪偉業打牌就沒贏過,你上,你上,正好讓我見識一下。”據說,當然,當初電視報紙都是傳得沸沸揚揚,冷云溪之前能進入商會成爲理事,貌似就是在牌桌上出神入化的技術神助攻的。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幹嘛不圍觀?
她這麼一說,旁邊聽歌的幾個人也立馬反應過來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汪偉業就和冷云溪不對付,難道,這是後續節目?
立馬,小半個桌子的旁邊都被圍滿了。
“繼續。”汪偉業看了一眼,洗牌,切牌,動作自如流暢。
打牌嗎,心算能力再強也比不上運氣好到爆,他就不信她的運氣能一直旺下去。更何況,剛剛那牌還不是她摸的。
坐在汪偉業對面的男人立馬心領神會。隨意無聊的眼神倏然一變,立馬帶上幾分躍躍欲試來。
云溪從善如流,坐下,繼續開打!
這輪情況和上一輪截然相反。她和另一個女生是雙贏,於是,由汪偉業他們供牌。結果,他們各自都有一隻大王,於是,抗供,云溪先出牌。
看了一眼手中所有的花色。
奇了怪了…。
站在她身後的妹子,目光無語地挪開。
如果說,剛剛拿牌是她摸了,交給云溪的,可以說是沾了她的光,那麼這一牌……。
同情地望着對面那兩個嚴陣以待的男士,她很想說,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云溪先出了一個順子“78910J”,很好,一圈下來,正好到了汪偉業,打出了“10JQKA”,直接封頂!
云溪來了個五個3。
一桌靜默……。
這纔剛剛開牌吧!
汪偉業笑了笑,“你出!”他就不信,她能一下子衝到底!
云溪挑眉,直指在手中牌面上一番,又是五張“910JQK”!
兩位男士嘴角一抖,心想,靠!竟然還有!
直接一個炸祭出來!
云溪看了一眼,漠然一笑,“不要。”
汪偉業心安理得地打了三個對子,456三聯對。
云溪看了一眼自己隊友,笑笑,依舊不動。
隊友心想,媽蛋,終於可以出牌了。
泥石流般的對子大戰,終於開打。
云溪卻拿着一手的牌,始終不動。
就當汪偉業六個九直接封住了她隊友的牌時,她6張A直接斃了對方。
默……
剛剛沒看到云溪的牌,只見她一直不出的人,胸口微微一動。
汪偉業手上一頓,看了隊友一眼,見對方滿臉憋屈,只得說了聲:“要不起”。
於是,云溪翻開最後底牌,6張2。
操!
什麼叫吊打!這就是!簡直就像是冷云溪揮着鞭子在汪偉業臉上一遍一遍地抽啊!
你說她贏純粹靠運氣?
那就運氣給你看!
你說不信邪?再來?
很好,連着又兩牌,直接完爆,一局終了。
能把牌打成這個樣子,已經完全不是什麼湊巧可以概括的了。
站在云溪背後的妹子,從頭到尾看到她怎麼理牌,只覺得,自己之前的思路弱爆了。
中午別人還覺得,汪偉業給冷云溪難看,結果,如今,看着他一臉陰沉的模樣,已然悶笑得肚子發疼。
如果當年在大學的時候就是女王,你不能指望出了社會,成了精英後,反倒成了綿羊!
班長眼見汪偉業連臺階都沒得下,抿嘴笑着繼續點歌。
“就你這心算水平和運氣,能混到現在的職務,的確非常了不起。”云溪拍了拍手,拿過一瓶飲料,轉身走向沙發。只是,這句話一落,汪偉業的臉,簡直堪比西紅柿,漲得滿臉紅光!
打從出生落地,便沒有受過這樣的氣!
“你!”他滕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氣氛頓時緊張。
云溪好整以暇地回頭,睨他:“怎麼,我說的有錯?”
“你不過是仗着冷家底子厚,要不是家裡捧着,你又是什麼?”汪偉業冷冷出聲。畢業這麼久,他自認在公司裡從未考過家裡關係,風險投資部裡刀光劍影是靠着他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來的。她憑什麼瞧不起他!
云溪樂了。
生氣了?
生氣了正好!
“我帶着金貿國際在紐交所上市的時候,可沒有一個風險投資部的人才像你這麼傲!”云溪隨意一笑,如同說了個笑話一樣,轉身就回了沙發。
汪偉業頓時像是被人扼住喉嚨一樣,怔怔地望着她。他只知道,當初金貿國際,冷云溪是第二股東,卻沒曾料到,竟然整個公司在紐交所的上市,她是投行的直接負責人。而風險投資部只不過是投行裡的一個部門……
也就是說,他和冷云溪的差距,在多年前的位置,就相當於翻山越嶺,那麼遠……。
這種恨不得看不起所有人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把他最驕傲的地方當面打到地底下去!你不是最自豪嗎?那我就一巴掌甩到你連話都說不出!
讓你狂?那你最好能狂到最後,否則,我真的會讓你這輩子都再也沒有臺階可以下!
汪偉業徹底定格了一般,臉上的紅已經全然退去,相反,剩下的,是一臉慘白。
差距,有時候,不怕遠,只怕,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當初冷云溪可以帶領整個團隊,將金貿國際這樣的能源公司,甚至是最初始的私企直接殺入紐交所,以那麼高的市值震驚世界,他原以爲這一切是高手在幕後調控,自己還一度十分嚮往憧憬,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她!
“你一個學金融商貿的,在投行風險投資部幹好是理所當然,幹不好,才白瞎了你讀了這麼多年的學!”鎏金見時機剛好,直接往他傷口處繼續撒鹽。
汪偉業的朋友立馬火了:“夠了!你們來聚會是專門來炫耀的嗎?”
“明明是他自己挑起的事情,怎麼輸了,反而輸不起了?”司徒白立馬接上。開玩笑!敢衝老幺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實力!
她們哪一個不是拼盡了全力才獲得如今的成績?難道真以爲在商界混,直接靠着家世就能外掛上天!
沒有真材實料,到哪去都會被嫌棄好不好!
“不要說了。”汪偉業擺了擺手,朝朋友疲憊地笑了笑。
到底是他自己失了風度,否則,不會變成現在這麼難堪的局面。
“你看不起我現在經手娛樂事物,是覺得娛樂圈的錢不乾淨,還是覺得我玩物喪志?”云溪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望着他笑。
“錢從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約是被打擊習慣了,汪偉業說話倒是平靜了許多。
“所以,我能將冷氏立穩,花精力成立娛樂公司,有什麼值得你不屑一顧的?”商業,只有殘酷的現實。賺錢和賠錢,只有這兩條出路。再“高貴”的職業,賠錢照樣是LOOSER。他自詡混跡投行,是世界上最“高端”的職業人,那又如何。一個小螺絲釘而已,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嗎?
云溪說話的聲音,淡雅如水,眉目幽然,並無半分仗勢欺人,反倒讓一干圍觀的人,竟然無言以對。
於是,順着她的思路一想。
對啊!
跨界的基礎在於,她壓根將企業的所有原則都已經玩弄於鼓掌之間,有了閒暇和極度控制力,才能做出如今的局面,哪裡有什麼讓人置喙的地方。
所以說,和高智商的人,玩急智,簡直是找死。
云溪用一局牌,輕而易舉地將汪偉業所有的話語權全部封死。
眼見他整個人精氣神都要萎靡下來,她卻忽然一笑,如弱柳扶風、粉黛萬千,“既然在哪裡都能發揮才能,你,要不要來我的公司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