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感官被無數倍放大。
云溪只感覺自己被死死地禁錮住,哪怕付出一分力氣,立馬被對方予以十倍的鎮壓。
脣上的溫度簡直不是這冬天裡該有的,簡直像是一團火,一團瘋狂燃燒,恨不得將一切化爲灰燼的爆裂!
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依舊顯示在接通狀態,那顯眼的“陳昊”二字在空氣中越發閃亮,刺得詹溫藍眼前一片血紅:“你就這麼聽他的話?他說你不能不告而別,你就真的隨時和他報備行蹤?那我呢?冷云溪,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去他的溫潤如玉,去他的世家風範,他牢牢地擒住她的脣,不給她絲毫反抗。
云溪渾身一僵,想要說話,可只要一開口,他的舌便長驅而入,沒有一絲縫隙。彷彿,他要嚐遍她脣裡的每一寸芳香。
“如果不是我趕過來,是不是,你到現在都不準備告訴我你離開了北京?”詹溫藍刷地一下撕開她的圍巾,皮膚在空氣中速度爆開一粒粒的,他瘋狂地親吻而過。懷中的身子溫暖柔軟,偏有一種冷香,讓人恨不得揉進骨子裡都覺得不夠。
他一聽說她乘了飛機離開,離開就跟不過來,興沖沖地跑過來卻得知她和別人出去了,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麼不理智過,自從在北京看到她和陳昊之間若有似無的聯繫,竟然是連一星半點的沉着都沒了,開着車四處亂晃,只想着有沒有那麼一絲可能碰巧遇上。如果不是車前燈正好從她臉上閃過,他怕是又要和她失之交臂。
火熱的手指脫離禁錮一般,靈活地迅速竄進她的衣領間。一隻手順勢而下,另一隻手已經撩起她的衣襬。雪白粉嫩的皮膚上瞬間留下一串串印記。
云溪被他堵着脣,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要一開口,他便進一步探進來。不是默默溫柔,不是風雲流轉,而是那種恨不得將她整個人的靈魂都釘住,一口一口地吸食入腹
眼看,他的眼睛越加深沉,眼看,那漆黑的眼底連一點光芒都映不出來,風聲撩起耳邊碎髮,夜,越發的寂靜,耳邊的呼吸越加粗啞。
“夠了!”詹溫藍將手移至她的衣領,完全脫離了控制,云溪一把推開他,迅速拉開距離。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月光下,只見她衣着凌亂,頸上、脣邊到處都是曖昧的痕跡。
“碰——”金屬蓋華麗地在空中閃過一個弧度,藍色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起來。zippo最經典的一款,流線設計,幾乎讓人以爲它是個藝術品,而非一個日常用品。
云溪抽出一根菸,直到此刻,臉上才漸漸恢復了平靜,她望着墨少手中的打火機,眼睛卻是慢慢眯了起來:“詹溫藍,你瘋了!”
火光一亮,飄飄搖搖的白煙徐徐化了開來。那姿態竟像是匹孤狼在黃昏時,靜靜地悠閒漫步,讓人近不得半分,卻又捨不得轉開視線。
半根菸後,她的眼中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清冷,一片寒冰似的氣氛中,她的眼神淡漠而詭異:“誰給你的權利,你憑什麼管這些!”
“云溪……。”冰冷的空氣吹着他臉上的戾氣頓時風消雲散,望着一片煙霧後的人,他危險地沉下眼
“你不是我男朋友。”像是宣告,又像是補充,云溪那雙絕俗的眸子裡淡淡地染了層異色,直直地看向他:“就憑你剛剛的做法,我以後都不想再看到你。”
差點被人強!
就算是當初她還沒有變成冷云溪的時候,在這四九城裡也沒有誰敢這樣對她!
“那就讓我做你的男人!”他一下子抱住她,像是圈住自己所有的一切,狠狠地,不顧一起:“這一輩子,你只能承認我是你的男人。”
沒有曖昧,沒有退路,沒有似是而非,他這一次完全是破釜沉舟,直接捅破那張堪堪可憐的隔膜,再不給自己,也不給她任何退路!
陰暗的樹影隨着風向搖擺飄蕩,忽遠忽近,月光下,她的臉被樹影遮去大半,看不分明任何表情。
詹溫藍有那麼一刻的心痛,從未有的緊張,屏息以待,卻沒有任何聲音。明明站的這麼近,明明她就在自己懷裡,可她不說話,一切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鑿開他的胸口,空蕩蕩的、血淋淋的……
他忽然嘲諷一笑。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這樣狼狽到,連一句答案都承受不住。
“云溪,你……”他的聲音剛落,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被她突然打斷。
極其不禮貌,極其不溫柔,極其危險而詭譎。
她朝着樹蔭下,冷冷地眯起雙眸,此刻,她臉上所有的表情收得一乾二淨,冷厲素色的一張臉帶出滲人的煞氣:“站在那那麼久,看得可還滿意?”
風聲如夜嚎一般,在四周呼嘯而過。
那陰暗得一片漆黑的樹下卻突然應聲傳來一陣窸窣響聲。
詹溫藍一怔。
只見,一張濯濯清華的俊臉慢慢從樹枝後露了出來。
一雙漆黑的眼帶着種難以言語的複雜,手中甚至還拿着手機,整個人卻定定地落在云溪的臉上。
良久,他徐徐嘆了口氣,低低喊了聲:“云溪……”
這一聲,繾綣纏綿得如同含在舌尖,反覆咀嚼,揉不碎,參不透,只願捂在心頭。
云溪冷笑,虧她還給他打電話,這人二十四小時的盯梢怕是一直就沒停過!
所以,剛剛的一切,他是從頭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就因爲當初你醒過來,第一個追求你的人是他,所以你一直對他另眼相待?”陳昊苦笑,如果不是因爲詹溫藍一直給予云溪的幫助,他絕對在查到他的第一時間,就動手了,何至於現在云溪和他的關係這麼……親密。
“閉嘴!”她死死地盯着陳昊的眼:“誰都能提當初,陳昊,你怎麼敢和我提當初!”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除了蕭然,陳昊是第二個沒有立場和她提從前之事的人。
云溪的臉上漸漸地擺着笑臉,可到底,笑意還是淡得幾乎看不透。
陳昊的臉色驟然一變。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又恢復了平常,只是,那也只是“似乎”而已,他突然覺得脊樑上升起一股冰涼的寒意,刺骨的疼,讓人心口沉甸甸地痛,整個人都覺得壓抑起來。
身體僵了僵,連骨頭間都感覺到有股涼風在竄着,努力咧了咧嘴,似乎想要恢復平時的氣勢天成,可無形中像是有一隻手狠狠地捏着他的心臟一樣,連喘口氣都覺得十分困難。
僵直了片刻,詹溫藍首先打破沉寂,摟着云溪的腰,轉身就走。
“站住!”
陳昊話音一落,詹溫藍就覺得全身一緊,隨後視線一空,再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被掀倒在地。
詹溫藍沒有說話,回身,右手斜掃,一擊重拳,直直地擊中陳昊鼻樑。
肉體相搏的聲音在這詭秘的樹林裡顯得極爲不真實。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鬥狠、鬥辣、鬥毅力,戰利品,不言而喻,是心頭最在乎的女人。
眨眼間,他們兩人的外套都已凌亂不堪,甚至夾雜着泥土污漬,和平日的高高在上,氣質出塵比起來,簡直像是完全兩個人。
兩個人的聲音終於驚動了酒店附近巡邏的保安,一個個拿着手電筒,急急忙忙地奔跑過來:“住手!說你們兩個呢!通通給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們報警了!”
那兩個打得完全眼紅的人像是突然聾了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下拳的力度越來越狠,肌肉和骨頭相撞的聲音刺耳得讓一干人只覺得下顎一酸,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往後躲開。
保安們在原地楞了好久,才又邁開步子,朝那兩人走去。
近了,才發現,竟然還有第三個人!竟然還是個女人!
還來不及詫異這女的爲什麼不上前制止那兩個人,手電朝她面上照去,正大光明地露出她那張美得讓人呼吸停滯的臉,四周的保安忽然一片安靜。
這個女人竟然在笑?
神情平淡地夾着根菸,雙眼微睜,露出了那副葳蕤的眼眸。只見,一雙眼,清冷,無華,端的冷酷無情。
“打夠了沒?”她說:“夠了,就統統給我滾!”……。
保安們詫異地看着那兩個幾乎打成一團的人竟然一下子成了石頭,僵在原地。
那俊美深邃的臉上一片驚心動魄,似有什麼在漸漸坍塌。
“如果你們想效仿中古世紀的決鬥,無所謂,我樂於當個見證。但是,你們要是把我當賭注,詹溫藍、陳昊,你們信不信,以後,別說想看到我,就算是一點風聲,你們也再也打聽不到!”手裡的煙狠狠地扔到腳下,她輕擡右腳,碾壓過去:“我再說一遍,我是我自己的,誰也沒有權利控制我!”
死過一次就夠了,她再賤,也不會把自己弄得和以前一樣!
詹溫藍和陳昊呆滯地望着她,眼底一片幽深。
遠處,廣場大鐘整整敲打了二十一下,九點了。
云溪閉了閉眼,轉身,走向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