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傍晚,天氣格外悶熱,滿樹的蟬鳴吵得人們根本無法安眠。惠兒捂着頭,滿眼都是血絲,好幾天了,餘喬根本沒有一點消息,整個京城都被他們翻了個遍,可是依然沒有絲毫的結果。
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再瞞下去了,爹孃那裡不知道催了幾遍。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少爺,顧公子來訪。”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
“快請。”惠兒提起精神到外面去迎。
這樣炎熱的天氣裡,顧碩卻穿着兩件長單衣,面色蒼白的嚇人。惠兒心中吃了一驚。“顧公子,你沒事吧。”
“周兄,我沒事的。”
“有餘喬的消息了嗎?”
顧碩搖搖頭。“我想她已經不在京裡了。”
“那我們要到哪裡去找?”
“不知道。”
“難道就沒有一點線索嗎?”
“並不是沒有,不過這些東西並不能提供跟餘喬去向有用的東西。”顧碩嘆了口氣。“在餘喬房中的香爐裡,發現還沒有燃完的勿離花瓣,這就是餘喬沒有絲毫反抗的原因。”
“可是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房間裡運走,就那麼輕鬆嗎。”
“那人武功高強,房間裡連腳印都沒有留下。”
惠兒剛想問能不能從香爐上下手,可是還沒問出口他就知道從這上面根本就不可能查出什麼。平日裡添香的一直都是一個丫頭,誰也不會笨到自己動手還要留下屁股沒有擦乾淨。
“我想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惠兒說道。
“這是爲何?”
“那人既然留下了這封信,就說明餘喬還會回來。”。
“也有這個可能,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相信餘喬會沒事的。不過關於周兄你,卻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什麼事?”
“我聽說上面要讓你下放臨陽。”
“臨陽。”惠兒頓時一愣。這臨陽是個什麼地方他倒是有所耳聞,這地方靠近邊荒,蠻族衆多,當地人根本就不敢惹這些蠻族人。所以這地方官根本就是形同虛設。這怎麼會突然要讓他到那個地方去。
“文書已經下了,如今就是想想辦法也是不行了。”
“怎麼會?”
“這幾日我也只顧着去找餘喬了,宮裡的事情倒是注意的少了,暫時還不知道是誰從中做的手腳。你原本做的好好的太子伴讀,要說也不應該有人隨便動你,暫時情況還不明瞭,你還是得做好上任的準備,總之現在一切小心。”
“這件事誰是和餘喬的失蹤也有關係,不然這也太巧了。”
“也有這個可能。”顧碩皺眉。
“顧公子,如果這次我非走不可,那這裡就要麻煩你了。”惠兒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想起當年,他意氣風發的對餘喬許下那樣的承諾,可如今看來,在這個官場上確實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今餘喬下落不明,他又不知何時就要遠離京城,爹孃的身體也不好,即便他想讓父母時刻在身邊,怕也是做不到了,爹孃的身體根本就受不了長途跋涉。這種無可奈何,甚至讓他對他的人生都產生了懷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應該走上這條路。
“先不用這麼悲觀,我再找人看能不能有別的辦法。你放心吧,就算是到了哪裡也不是就不能回來了。”顧碩雖然不想看着餘喬和周辰熙成婚,可是他並不會刻意去對他做什麼,這次事他真的感到很意外。換過來想想,如果他是周辰熙,怕是他第一個就會懷疑他自己,使計讓餘喬離開錯過婚期,然後再將周辰熙遠調千里,這些事如果他想要做也是能做到的,可是他不屑與如此。他懂得的陰謀真的太多太多,可是他並不想將這種陰謀用在餘喬身上。只有她,他不想讓她沾染上那些黑暗的東西。這個周辰熙怕是看透了他,所以他纔不會懷疑他吧。如果不是處在如今的境地,他們可能會成爲很好的朋友吧。
“文書都已經下了,如果我要是不去,就是抗旨了。”惠兒悵然道。此去不知幾何,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在父母面前盡孝了。還有餘喬,要是她有什麼事,那又該怎麼辦。
“這還是咱們的勢力不夠,如果有足夠的權勢,誰還敢動手。”顧碩雙眼微微一眯。這就是他長久以來一直堅持着沒有放棄的原因,如今這個世道,想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是說安分守己就行的。沒有絕對的權勢,一切都是那麼容易被人損毀,就算是獨坐家中怕也是有禍事自動找上門來。所以爲了餘喬,他一定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棄。顧碩心中下定了決心,他知道上頭那人已經開始對他產生異心了,他想要在這疾風暴雨中站住腳跟,就必須脫離那人的掌控,憑藉自己的勢力獨立起來。
惠兒並沒有對顧碩的話做出任何評論,他不能說顧碩的觀點是對是錯,因爲此時就連他都變得有些搖擺不定了。
“好了,餘喬的事情你就先放一放,我讓他們着重往京外找。你就先處理一下家裡的事,可能很快旨意就下來了。”
“我知道了,餘喬的事就拜託你多費心。”惠兒的臉上滿是頹喪。“我就不留你了。”
“周兄多保重。”顧碩站起來,身子微微顫抖着,怎麼看都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了。
“你也多保重,不要太過勞累了,不要餘喬還沒找到你就先倒下了。”
“不會的,周兄,我走了你不用送了。”顧碩轉身告辭,由兩人摻扶着慢慢往院外去。
“不知道這叫不叫世事無常。”惠兒自語一聲。
“來人,叫管家來。”惠兒揚聲道。
叫來管家古達,惠兒預先將家中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一遍,現在家中暫時是由李雪撐着,只是李雪已經訂了親,離嫁人的日子也不遠了,到時候這個家要由誰來執掌,還是要預先說明,不然等到時候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
“少爺,大小姐以前說過,李姑娘成親之後依然負責鋪子裡的事。所以不用考慮她成親後發生的事。”管家古達回到。他這個管家可是直到誰在這個家裡說的算的。雖然他家大小姐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可是她曾經說過的話,還是要繼續執行下去。
“哦,餘喬說過嗎,那就照她說的辦吧,李雪繼續做也好,總比找個外人不知根知底的要強。”
“少爺,您這次要走多久,都帶些什麼人同去?”
“此去路途遙遠,就不帶那麼多人了,至於具體要去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也就是先跟你說一聲,文書還沒有下來。你先下去吧。”
爹孃那裡惠兒暫時還不想告訴他們,能拖一時是一時,真要是不得不走了再告訴他們吧。他還真是擔心如果他們知道了這個消息,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不過最終的調令沒有下來之前,他也不能坐以待斃,總要做點什麼。
放了信鴿出去,讓京裡的那些小子暫時停下來。惠兒下令讓他們接下來開始搜索京城附近百里之內有無異常。然後他就開始拜訪京中各位大元,砸下去重金之後,對方也只是含糊的應着,根本就不給他具體答覆。這下顧碩知道他的事情怕是不簡單,背後應該有人在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