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秦玉暖拔高了音調,她像是看着一個企圖一葉障目的傻瓜,秦玉暖突然伸手,抓住師瑞生的衣領,準備扒開領子看裡頭。
“你做什麼?”師瑞生的臉上竟然泛起一絲緋紅,反手去捂住衣裳的力氣也十分輕柔。
“你在想什麼。”秦玉暖側過頭瞪了師瑞生一眼,直接挑開了師瑞生的衣領,露出師瑞生鎖骨旁呈三角形形狀的三顆痣,“沒錯了,我曾記得,蘇表哥的胸前就是有這樣獨特的三顆痣,你之前是蘇表哥沒錯,可是,”秦玉暖看了一眼師瑞生,又上前去拽師瑞生的衣袖。
“玉暖,你到底在做什麼。”
又是扒領子又是拽袖子的,何況師瑞生這幾年對秦玉暖的情誼不淺,自然是有所羞澀。
“你看,”秦玉暖指着師瑞生手臂上的一條細細的黑線道,“這是一種蠱毒,我曾經中過,就是來自於那野人谷外的塔姆爾村,和村外那片白楊木林,你有這樣的標記,不是因爲你中了蠱毒,而是因爲你就是飼養他們最初的根基,這就是證據,你服氣了嗎?”
原來,秦玉暖什麼都知道。
師瑞生看了一眼秦玉暖,眼神中夾雜着十分複雜的情緒,一方面,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秦玉暖,自己作爲一個不能見天日的人,已經苟活了二十多年,當時自己被拋下,幸好被塔姆爾村的好心老村長收養,可一次偶然,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後,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偷偷跑出了村子,想要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卻是沒想到就在他找到寧王府這個線索的時候,卻被冷長熙攔下。
他記得,那時自己不過才五六歲,而冷長熙,自然也是和他一樣稚嫩的年紀,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陰沉無比。
“你確定你要回來?你要知道,你回來之後就是無盡的暗算和詭計,我表面看着風光,可實際上,卻每日提心吊膽,我並非是貪戀榮華富貴,只是,父親待我極好,對我有恩,我捨不得,你若是回來,可以,只是,你要忍受,要變成我這般模樣。”
彼時的冷長熙直接脫下了自己的外衣,不過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背上卻已經有了好幾處刀疤,胸前還有幾塊淤青,看着都是很駭人的,到時冷長熙,說話有條不紊,似乎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哦,你不要太驚訝,被刺客暗算的不過只有四處罷了,其他的,是我習武弄傷的,我只有足夠的強大起來,纔不會之後被人任意傷害,你若是回來,也就是我這樣的生活,當然,你可以珍饈美食享用不盡,不過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出別的好處。”
“我……可我若是不和父親相認,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江南有位書生叫蘇日安,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曾來我們王府做過客,幾番接觸,深覺得他是個仗義正直,有才華的人,更何況,他此番能進京尋他小舅子秦太尉也脫不了我們王府的幫助,你只管拿着我的玉牌去找他,他自然有安排。”
聽着師瑞生細細說完着一些,秦玉暖搖了搖頭,似懂而非懂,“所以,冷長熙就這樣把你賣了,你可是,對了,你們兩個哪個大哪個小?”
“聽塔姆爾村的村長說,他應當是比我大的,因爲當時他比我先出生,才先被你們大齊的王爺帶走了。”師瑞生將頭扭向南方,“其實,也不算是將我賣了,他說得沒錯,蘇日安是一個極好的人,當時就收留了我,讓我和蘇家少爺一起上學玩耍,後來蘇家少爺得了重病,暴斃而亡,他爲了不讓一直遠遊未歸的蘇家老太爺發現,就讓我頂替,就這樣,我就成了蘇家的少爺,蘇成海。”
“所以,其實我從來沒見過真正的表哥。”秦玉暖有些恍然,“我六歲那那年,見到的是你,對吧。”
“沒錯,”師瑞生的表情突然變得深沉起來,眉眼間似乎藏着一時間都無法述說的情感,很多東西他無法預料,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比如自己的身世,比如他頂着蘇成海的名號重新回到京城之後,進入秦家,看到的秦玉暖的第一眼。“玉暖,也就是那一眼,我對你,一直都未曾放下心,也就是那相處的短短的一個月,我也似着了魔一般,每次看到你被欺負,我就忍不住替你報仇,每次看到你憂傷的樣子,我便幻想着,能時時刻刻陪伴在你身邊,玉暖,只是我沒想到,後來我跟着冷長熙出征東秦,因爲毀了面容,改了樣貌,也沒臉再回去,所以乾脆換了新的身份,隱藏在青州,期間,我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只可惜,青州是司馬銳的地盤,我不敢太招搖,等到我知道確切的你的下落了,卻是你和冷長熙大婚的日子。”
“你是說?”所謂兄弟連心,難道這師瑞生和冷長熙的審美都如此相似,秦玉暖似乎覺得快不能呼吸了,縱然早有推測,可是這結果實在難以讓她立馬接受。
“玉暖,我喜歡你,比冷長熙更早地就喜歡你了,我知道,我們三個的關係很尷尬,可是我已經忍受了這麼長時間,後來我甘心在青州做冷長熙的內應,就是爲了他給我的一個承諾。”
秦玉暖的脣角已經在略微地抽搐,“什麼承諾?他拿我和你換了什麼?”
“不是,”師瑞生的眼角帶着喜悅,就連脣角都是忍不住地上揚,語氣也比剛纔歡快不少,“只是他答應,事成之後,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任意一個都可以。”
師瑞生的語氣無比地堅定,心中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覺得自己到時候找冷長熙要回秦玉暖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他已經把玉暖讓給了冷長熙這麼多年,是時候拿回來了。
就在師瑞生含情脈脈地看着秦玉暖的時候,一聲洪亮有力的聲音劃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小弟,你未免,想得太簡單了吧。”
伴隨着一陣樹葉摩擦沙沙而響的聲音,冷長熙一席白色衣裳似一隻雪白的雪地狐從林間輕巧地躍過,一柄黑鐵長槍直接負在身後,像是長在冷長熙的背上一樣,穩穩當當的。
沒有更多的話語,冷長熙直接將長槍的刀刃對着師瑞生:“你想得太輕鬆了,我好不容易娶來的媳婦,會拱手讓你,這這種想法,比之司馬銳更加不如,看在你我尚有血緣關係的份上,我且饒了你,只是這種想法……”
正在這時,一直守護在旁邊的諸葛青天突然急匆匆地跑過來,指着不遠處滔天的火光到:“將軍,你看。”
冷長熙順眼看過去,那不遠處的皇城已經是被熊熊的火光籠罩,皇城很大,當年祖先爲了防止火災,早就想盡了法子,不僅在城中各個角落都設有救火用的蓄水大缸,在城牆邊還有用來通知大家着火了的鈴鐺,一旦一方着火,各家各戶都能被及時通知,早做準備。
很明顯,這場火是有人故意縱火。
“將軍,怎麼辦。”
秦玉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紅色,連瞳仁都跟着化作一種血腥。
“司馬銳這是在逼我們去救火,只要我們入城,一定有很多埋伏等着我們。”沒錯,這就是秦玉暖心中所想的,司馬銳這個人,歹毒無比,心狠手辣,他這就是在拿整個皇城的人打賭,那整個京城的百姓來要挾冷長熙。
冷長熙皺緊了眉頭,進去,是死,可若是不進去,那滿城的百姓也是死。
“召集軍隊,快速向城門口進發。”
在京城外頭守了這麼久,西夏的軍隊終於有動靜了,冷長熙扭頭前低沉地對着師瑞生吼了一句:“至於你,就留在軍營吧。”
“我……。”師瑞生還想說些什麼,可冷長熙已經沒有時間再聽他廢話。
一邊是京城大紅色的火光,另一邊是冷長熙飛快集結好的隊伍。
一紅一黑,形成一種奇怪的對壘。
城牆上,一身白色鎧甲的司馬銳正在悠閒地坐在椅子上茗茶,神態悠然,全然不顧自己背後滿城的火光。
冷長熙和秦玉暖雙雙騎馬站在軍隊的最前面,就算是坐在馬上,隔着這麼遠的距離,秦玉暖似乎都可以聽到城中百姓奔逃的呼叫聲和哀嚎聲。
司馬銳見到人都到齊了,直接走到城牆的邊緣:“你們終於來了。”
秦玉暖撇了一眼這火光的來處,看來司馬銳點火很有訣竅,雖然看起來整個京城都燃了起來,可實際上,司馬銳只在城中的幾個固定的地點點了火,順着風勢,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京城都燃了起來。
“我還沒有點燃着京城呢,只是在幾個人口衆多的地方,設置了幾個火把,不過,也許等下我怎麼不開心了,就直接讓手下的人,用這火把,點燃整個京城,冷長熙,你把我逼得這麼緊,彈盡糧絕之際,我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司馬銳已經紅了眼,冷長熙包圍了京城之後,又不進攻,也不招降,他根本不知道冷長熙想要幹什麼,等待是讓人瘋狂的,今天,他要重新掌握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