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把雜誌隨手放在扶手上,很快就拉着周公的袖子去下棋了。這一覺,白未曦睡得很安詳,連秦渭陽替她把滑下毛毯拉上去,都沒有被驚醒。看着她的睡顏,秦渭陽啞然失笑。看來,她昨晚就算入睡,也就眯了那麼一會兒。
“這丫頭!”他感慨,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近乎耳語的抱怨,卻透着寵溺。他只是羨慕她的年輕,大概這就是俗話說的,頭沾到枕頭就能睡着的境界了吧?
白未曦睡得很好,連續睡了四個小時,才滿足似的輕嘆一聲,睜開眼睛。頓時,她嚇了一大跳。眼前,是秦渭陽被放大的臉。因爲驚愕,她差點跳起來,卻忘了自己還扣着安全帶,被勒得痛呼一聲。
“怎麼了?”秦渭陽好笑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睡相不怎麼好。”白未曦這才弄明白狀況,原來自己睡着的時候,把頭擱到了他的肩上。所以一睜開眼,就看到秦渭陽近在咫尺的臉。
“沒關係。”秦渭陽溫和地笑,“睡得還算安穩吧?”
“嗯,睡得很香。”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了。
“需要喝點什麼嗎?”
“暫時不用。”白未曦坐正了身子,這才注意到,他正在用筆勾畫着什麼,“老師是從法國得到了靈感嗎?”
“每次看到塞納河,總會有不一樣的感觸。這一次……似乎和以往都不同,多了一些什麼,卻又說不清。”秦渭陽搖了搖頭。“隨手畫畫而已,法國在我的記憶裡。已經褪色了很多。”
“怎麼會?老師每年都會赴巴黎。”白未曦不解地問。
“巴黎,有人說它浪漫,有人說它悠閒。在我們設計師的眼裡,它則是多變的。有時候,無所事事地在陌生的小街散步,也能因爲建築風格的不同,而看出半個世紀的異同來。”秦渭陽嘆息,“儘管我不習慣巴黎人的生活方式,但不可否認。巴黎是一座時尚都市。不管是紐約,還是倫敦。都無法與巴黎相提並論。”
“我從小就很嚮往巴黎,可能是源於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白未曦不好意思地說,“所以,大學的專業,我就選擇了法語系。在北大,這不算是個好專業。”
“對於你的選擇,我也覺得很意外。”秦渭陽失笑,“你是高考狀元。有更好的專業可以任你挑選。”
“如果北大有服裝設計系的話。我一定會選擇。”白未曦笑嘻嘻地說,“我能夠上北大清華的分數,如果去北服的話。我祖父會很失望的。”
“那是當然,北大和清華,是國內最着名的大學。”秦渭陽點頭,“你不讀服裝設計,可是成就卻比誰都高。”
“不敢這麼說。”白未曦眨了眨眼睛,“我只是運氣好,遇到了老師,也抓住了機會而已。比我棒的人不是沒有,但他們沒有我的好運氣。”
秦渭陽失笑,替她要了一杯橙汁:“坐飛機容易疲乏,多補充一些維生素。”
“謝謝。”白未曦轉頭問,“老師沒有睡一會兒嗎?”
“打了一會兒盹,我昨天睡得還不錯。”秦渭陽回答。
“不會是我打擾了老師吧?”白未曦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有意把老師的肩膀當枕頭的,睡迷糊了。”
“沒關係,我很樂意當你的枕頭,或者一些什麼別的。”秦渭陽微笑,“未曦,我不僅是你的老師,也是你的朋友。”
“我可不敢高攀。”白未曦做了個鬼臉,一口氣喝掉了大半杯橙汁,“確實渴了,今天的早餐有點鹹。”
“再要一杯。”秦渭陽說着,對空姐做了個手勢。
能夠服務於國際航班的空姐,果然都很善解人意。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明白了旅客的需要。很快,橙子汁就端了上來。
白未曦連忙道謝,空姐的笑容,確切地說,是對向秦渭陽的。法國女郎的熱情,不比意大利美女遜色。一個轉身,紙條就遞到了秦渭陽的掌心。
“是什麼?”白未曦好奇地問。
“廢紙。”秦渭陽輕描淡寫地回答。
白未曦眼尖地看到上面寫着一串阿拉伯數字,忍不住輕笑:“原來是想勾引老師,怪不得對我們這邊遞送飲料這樣的積極呢!”
“法國女郎的熱情而已。”秦渭陽搖頭,“如果累的話,再睡一會兒,航程只過去了一半。”
“現在好多了,剛纔睡得很熟。”白未曦紅着臉說,低頭取過一本雜誌,假裝專心地看了起來。其實,心亂得很,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側過頭,卻不期然地撞進了一對黑眸。
白未曦的偷窺被當場抓住,急忙解釋:“我是想看看老師是不是還在繪畫,那幅煙雨西湖的畫我還沒有還給老師呢!”
她急於偏頭,所以沒有注意到,秦渭陽的臉上,也有一閃而逝的尷尬。
“喜歡嗎?”
“是的,非常喜歡。”白未曦鄭重地點頭,“說真的,我都想要據爲己有,不還給老師了呢!”
秦渭陽淡淡地說:“那就留下吧。那幅畫,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白未曦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道了謝:“那是我的幸運畫,如果不是老師的雨中西湖,恐怕我還無法獲得巴黎時裝週的邀請函。而關於工作室的發佈會作品,可能還沒有頭緒。”
“你善於捕捉靈感,這種能力,是大部分設計師都夢寐以求的。”秦渭陽感慨地說,“未曦,好好珍惜上天賦予你的。”
“嗯,我會。”白未曦被表揚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想,幸好有秦渭陽的寬容,才讓她在時裝設計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一往無前。
同樣被收爲學生,樑勝棋的怨忿並非沒有道理。相比較而言,他得到的關注要少得多,難怪某人心裡極度不平衡了。
“這款瑞寶不錯,適合你上學的時候戴。”秦渭陽的目光,忽然落在她的左腕上。白未曦不習慣右手戴手鍊或者手錶,總覺得那樣會影響她的學習和工作。
“是啊,這款表可以配正裝,也能配休閒裝。作爲一個學生,戴這樣一塊外表比較大衆化,但內部的結構很精巧的表,最合適不過了吧?”白未曦得意地豎起了手腕。
“如果出席宴會的話,這款表就不太合適了。”秦渭陽卻沒有順口繼續稱讚,“我替你買了一款表,作爲你這次能夠參加巴黎時裝週的賀禮。”
“什麼表?”白未曦愕然,“我已經買了一塊啊!”
“女人的表是首飾,沒有人規定一個人只能夠擁有一塊表吧?”秦渭陽反駁,“卡地亞珠寶出品的手錶,你能說它僅僅承載了手表的功能嗎?”
“那是裝飾品。”白未曦承認,接過秦渭陽遞過來的盒子,忽然又遞還了回去,“不行,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
盒子很漂亮,分明是百達翡麗的……名家名品,價格不菲的限量版!白未曦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表倒是能買得起,但需要花費自己全部的積蓄。
“只是一件禮物而已,我只是送你需要的。”秦渭陽把包裝盒放到她的膝蓋上,“收起來吧,在飛機上推來搡去,會令國際友人覺得奇怪。”
白未曦想,老師送學生一款名錶,也夠奇怪的了。她覺得秦渭陽給予了自己這麼大的幫助,於情於理,送禮物的一方也應該是自己。慚愧的是,她雖然滿懷感激,總想用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謝意,卻從來沒有付諸行動。
尤其這件禮物如此名貴,她更收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幸好自己不是政府官員,不然的話,這個數額的受賄,夠得上十幾年牢飯了。
“老師,那我……”
“收下吧。”秦渭陽替她接住了下半句話,讓白未曦的話說了半截只能生硬地吞了回去。
“可是……”
“不算太名貴,嚴綰送給你的那兩套首飾,總價值不在這塊表之下。”秦渭陽說,“她和你只見了兩面,隨手就送出了這樣的見面禮,我身爲老師,總要給你捧個場吧?”
這樣的理由!白未曦哭笑不得,卻沒有再拒絕。也許秦渭陽說得對,她需要這樣的一款表配晚禮服,出席一些比較隆重的場合。
伯爵鑽表太拉風,碎鑽鑲得像滿天星,裝飾的作用,更大於實用。相比較而言,倒是這款新出品的百達翡麗,找到了奢華和低調之間的平衡點。
其實,在香榭麗舍的時候,白未曦第一眼看中的,就是這款表。只是由於考慮到價錢和自己學生的身份,她才選擇了不顯山不露水的瑞寶。
“你的手腕纖細,這款百達翡麗應該比較適合。”秦渭陽的解釋很淡然。
“以後,我也送老師一款表吧?”白未曦想了想說,“不然,平平白白地揀了老師這樣一個大便宜,我怎麼也過意不去。”
“你不是要和嚴綰合作,進軍珠寶界嗎?以後隨便送我一兩塊寶石原石,我就賺回來了。”秦渭陽開玩笑地說。
白未曦心中驀然一動:“也不知道嚴綰和閆亦心回來了沒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