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的到來,爲死氣沉沉的“鴻源”增添一絲活力。杜月笙爲人圓滑,處事得體,幹事雖不及劉華文,但卻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手。劉華文和他兩人剛一見面,就熟絡的聊了起來,就宛如多年未見的兄弟一般。
杜月笙很尊敬劉華文,劉華文也待杜月笙不錯。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兩人總會坐在一起聊天。
杜月笙喜歡問劉華文一些關於大人的事情,而劉華文也喜歡耐心的給杜月笙講解,兩人之間逐漸建立起了那種微妙的情感,這種情感與對羅巧巧、張竹錢的不一樣,這是兄弟情,羅巧巧是愛慕之情,張竹錢是朋友之情。
劉華文偶爾給杜月笙灌輸一些自己前世積累的經驗,例如:仁慈不屬於這個世界,只有那些可悲可憐的人,在會在別人面前講仁慈。
每天中午,劉華文都會帶着杜月笙去隔壁的西街抽大前門,最開始的時候,杜月笙還有點不敢,但隨着次數的逐漸增加,杜月笙的膽子也逐漸的大了起來。有次杜月笙把沒有抽完的菸頭放進自己口袋裡,忘了取出來,結果在母親給他洗衣服的時候被發現了,問杜月笙是怎麼來的,杜月笙硬是一聲沒吭,聽候母親責罰。
“華文哥,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兩個去試下手氣?我知道在這附近有家賭場很不錯,下班之後,我們可以去試試手氣。”
“好!”劉華文毫不猶豫的答應杜月笙,因爲他知道,杜月笙此人有個最大的缺點——好賭。要想和他拉好關係,最好還是在賭桌上或者酒桌上慢慢積累。
晚上的時候,劉華文和杜月笙兩人就相邀去了“四海賭坊”,暗地裡劉華文派人給自己送來五個大洋作爲賭本。
而家庭並不富裕的杜月笙身上只有剛剛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個大洋而已。
在去的路上,許多地痞流氓都認識杜月笙,紛紛和他打招呼。杜月笙年齡雖小,但精明程度卻見一斑,在賭場周圍的這些人,他都認識,而且關係似乎都還不錯。
“華文哥,你帶了多少錢?”因爲劉華文的年齡相比杜月笙要稍微大上幾天,所以杜月笙一直稱呼劉華文爲華文哥,但這僅僅是年齡的關係,中間並沒有其他的關聯。
劉華文笑着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
“不說拉倒!”杜月笙興奮的衝進賭坊,在牌九的面前坐下身子,看着那些大人們在玩。按理說,賭場是不允許小孩進入的,但杜月笙是這裡的常客,外搭和老闆之間比較熟絡,所以他來,並沒有人攔着。
劉華文賭術很爛,在前世的時候,沒有少輸錢給杜月笙還有黃金榮、張嘯林三人。不過隨着日積月累,技術漸漸提升的劉華文,也算對牌九摸到了門道,可以說入門,起碼來講,比年齡較小的杜月笙要強上不少。
“華文哥,你喜歡什麼,就去玩什麼,等下我們在賭場門口見。等我贏了錢,我們兩去街口小翠花那裡吃碗陽春麪。”
“成。”劉華文在賭場轉了個圈,把賭場經營模式和方法給瞧了個通透。
對賭博沒有多大興致的劉華文瞧透了之後,就去找杜月笙,看看杜月笙的戰果。
但在賭場摸索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杜月笙的蹤跡,然後去賭場門口看了下,也沒有發生杜月笙。難道杜月笙先走了?劉華文心裡泛起疑問。
正在他找不到答案的時候,杜月笙手裡揣着八個大洋走到劉華文的身邊。
“咋,贏了?”劉華文見杜月笙手裡拿着八個大洋,他估計今天這碗陽春麪多半有戲。
“沒,跌大了。”杜月笙撓頭笑着,難掩臉上的青澀。
“這是剛剛給這裡老大借的十個銀元,已經輸掉兩個了,還剩下八個,走,我們翻本去,最先手氣太背,這會兒我琢磨應該差不多翻身了。”
“得,我估計今晚的陽春麪最後還得我請。”劉華文輕笑着,但腳步還是跟隨着杜月笙往牌九那桌走去。
杜月笙故作鎮定的坐下西邊的位置,八個銀元往桌上一擺,大顯氣質道:“發牌,發牌。”
不知道他底細的人肯定都會以爲他是哪家的闊少爺,因爲他賭錢那個氣度,要多豪邁,有多豪邁。
“莊,三次莊都輸,這次我還真不信邪了,四個銀元全押了,還是壓莊。”
杜月笙一壓莊,其餘的人立馬蜂擁而至去壓閒,在這裡連輸十多把的杜月笙可謂是這些人的指明燈了,反正只要跟他反着幹,多半有搞頭。你想啊,一個人居然可以連輸十多盤,你足可以想象他的手氣有多背。
“開,開,開,開……”許多人氣勢磅礴的等待莊家開牌。
莊家鎮定自若的翻開牌,大吼道:“豹子,通殺。有錢的押場,沒錢的退場……”
結果出乎意料,杜月笙憤怒的坐在原地,尷尬的瞧着劉華文道:“華文哥,有錢沒,借給我翻翻本,等下我雙倍還給你。”
劉華文搖頭道:“你這麼背的,我借給你還不是打水漂了,算了,你下來,我來玩幾把。”
杜月笙吃驚道:“華文哥,你會玩?”
“小時候見別人玩過。”劉華文撒謊道。
杜月笙嗤之以鼻:“華文哥,這不行啊,你新手,玩,肯定輸,你還是把錢借給我試試,手氣來了,不用一刻鐘,就連本帶利都給贏回來。”
“得!”劉華文掏出五個銀元道:“我三個,你兩個,也別說借你的了,就當送你了。”
“成。華文哥你就是我再生父母。”杜月笙嬉笑着又恢復了最先的光彩。
“我可不敢當。”劉華文鎮定的把手裡的三個銀元攥緊,看着場上的形勢。
在賭場,每次莊家開牌,都有一些貓膩,但也不乏一些人會在賭場贏錢,但這都是極少數,大多數的錢還是被賭場給撈去了。不過賭場也很厚道,不會讓你每次都輸,偶爾讓你贏點少數,慰藉你受傷的小小心靈。
賭局剛開始,劉華文慢條斯理的等待其餘的人下注,他第一盤沒有下注,等待莊家開牌。第一局,莊家開閒,大多數人都贏了錢,因爲上次莊家豹子,所以這次大家押得都很少。
第二局,大家都把錢投進了莊,劉華文趕緊的押了一個銀元在閒,這次押閒的人少,莊家上次才輸過,劉華文幾乎肯定斷定,這次莊家要把上把的連本帶利全都贏回來。
果然,莊家開閒,劉華文贏了。但他並沒有驕傲和歡喜,這只是一個好的開端罷了,起碼他瞧出了一點規律。
第三局開始,莊家贏錢了,肯定會一如既往的贏錢,劉華文看衆人都把錢押在閒,只有少許人押莊,合計了一下場上錢的數量,他押了兩個銀元在莊,等待開出結果。
果然,莊家開牌,劉華文贏了。以一個銀元爲本的他現在已經有了四個銀元。在一旁也跟着贏錢的杜月笙歡呼雀躍的拉着劉華文的手道:“你看吧,我說我要轉運了,下盤你還跟着我押,我們一次回本。”
杜月笙現在手裡已經有八個銀元了,兩盤贏了六個銀元,也難怪他的心裡會竊笑。
不過劉華文卻沒理,只是應了一聲之後,在看自己的走勢。
現在莊家贏的很兇,這次莊家有可能會賠,也有可能會繼續贏,這把不好說,所以劉華文沒有下注。而在一旁的杜月笙早就已經把八個銀元都押在了閒上,勝券在握的他已經開始想象他數錢時候那得意的模樣。
可是事與願違,莊家開牌,又出豹子,通殺。
杜月笙氣的拍桌子,就差沒說莊家出老千了。這是洪幫的地盤,就算你借杜月笙十個膽子,他也惘然不敢在這裡滋事,要不然不出三天,保準人頭不保。
現在洪幫在上海灘可謂呼風喚雨,爲所欲爲,青幫雖可以與之一比,但明白人都看得出來,洪幫更勝一籌。
杜月笙生氣的站了起來,讓劉華文坐下,他現在把希望全部都寄託在了劉華文身上。手癢的他不好意思再找劉華文借錢,所以他只有焦急的看着劉華文這個門外漢胡來。
但你還真別說,劉華文這個門外漢在二十多盤,贏了二十多個銀元在手,讓杜月笙佩服不已。
“不玩了,月笙,我們走吧。”劉華文笑着起身離開了牌九的桌子。
杜月笙在一旁佩服道:“華文哥,你這演的哪出啊,扮豬吃老虎?這麼厲害的,也沒說教教我。”
“你賭牌沒有耐心,所以我這招不適合你。”劉華文直接回拒了杜月笙想給他學的要求。他並是不說不想教杜月笙,只不過他覺得,自己這點土方法必須要有耐心才行。“這是給你的十個大洋,算是辛苦費,你去把先借的賭債給還了。”
“這….華文哥,我不能接。”杜月笙推卻了劉華文的好意,雖然他也很想要這筆錢,但無功不受祿,他怕劉華文還有其他打算,而且他圓滑的認爲,劉華文此人絕非簡單之人。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哪來那麼多廢話。大家都是兄弟,誰能沒個三兩事,以後要是我有點事了,你杜月笙還是得站出來幫忙不是?”劉華文一點也不做作,他說的這些都是肺腑之言。
他也記得不清楚前世有多久沒和杜月笙一起了,兩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做的那些事,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上海灘還真沒幾人敢做。
“好,那華文哥,我也不客套了。以後華文哥要是有用得着我杜月笙的地方,儘管吩咐。”杜月笙也沒給劉華文繼續客套,今天這十個銀元要是不還,明天就得換十一個銀元,後天就得還十二個銀元,萬天就得還十四個銀元,家裡就算是金山銀山也不夠還這一年的帳。
“華文哥,你去小翠花那裡等我,我先去把錢還給了。給我叫碗麪,給小翠花說多要點面,多要點肉,多點要菜,最好能換個大碗。”杜月笙笑道。
“得了,這些話還是你等下去給小翠花說吧,我就在這門口等你,你快去快回。”劉華文一腳踢在杜月笙的屁股上,杜月笙就屁顛屁顛的跑去還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