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嶽峰命好,有個有錢有勢的老子,他得瑟也是理所當然,誰叫別人是含着金湯鑰匙出生的呢?在上海灘,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不少,但大都被打入了不入流之輩,能真正被稱爲流氓大亨,擠入高堂的,歷歷可數,也就那麼幾人。
劉華文一直不認爲自己具備那個得天獨厚的氣度,所以他每天都要堅持看書,充裕自己。例如《紅樓夢》,一直都是他捧在手心的讀物,因此他纔會鬧出站在十里洋場頂端,高喝那首紅樓夢裡經典名曲的感慨。不過劉華文一直認爲林黛玉很傻,人活得那麼憂鬱,根本沒有方向,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對於賈家,劉華文一直認爲過於死理,最後才導致他們衰落。賈家有兩大靠山,一是元妃,二是北靜王府。其中,北靜王府後來失勢,被派派往西南邊境鎮守,賈府就失去權力庇護。接着,元妃薨,賈府完全失勢,衰落也在常理之中。至於王熙鳳,雖柳葉彎眉,精明能幹,但卻專橫跋扈,放高利貸,製造冤案等,使賈府遭到衆多怨恨並留下被其他掌權者排擠賈家的把柄。最關鍵的一點,劉華文認爲賈府子嗣毫無作爲,使賈家勢力日漸淡薄,無力與排擠者抗衡,賈家就算再牛,再不是人,也只有回天乏術。
第二天清早,胖老闆早早的就來到鴻源,頤指氣使的指揮一通,讓冷清的水果鋪一下就鬧騰起來。得力干將劉華文和杜月笙兩人也出了最大的力氣,被老闆誇誇其談了一番,惹得同樣身爲男人的張竹錢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外加劉華文在旁邊偶爾奚落張竹錢兩句,忐忑不安的張竹錢就差沒跪下去來求劉華文別說了,劉華文才打住。自從劉華文和杜月笙兩人來到,張竹錢發現自己在羅巧巧面前那點驕傲根本不算啥,往日向自己靠攏的羅巧巧也倒戈相向,舉着白旗向劉華文和杜月笙投靠。
張竹錢心裡那個尷尬,英明神武沒了可以,但不能沒有女人啊,這日子,還讓不讓人活了,咋什麼好處都讓劉華文和杜月笙兩人撈着了。
幾人拾掇了一大早晨,老闆見差不多達到了理想中的模樣,於是不再折磨幾人,自個上樓歇息去了。這其中不乏風騷老闆娘的推動,撩人的姿態,誘人的穿着,讓昨天夜裡醉倒了忘記提槍上陣的老闆騷動不已,恨不得立馬跳上樓去,和搔首弄姿的肥女人來個三百回合,不分上下。
老闆一走,這裡就變成了四人的天下。幾人小聲議論,今天到底是何方神聖要來,竟然讓吃糧不管事的老闆,今天居然在雞都還沒起牀的時候就來打點鋪子。
杜月笙小聲嘀咕,要是能來一個貴婦人就好了。羅巧巧問他爲啥?杜月笙奸笑着解釋道,貴婦人來了,再把自己給帶走,以後的日子且不是比胖老闆還要精彩?最好這個貴婦人沒有兒子,在他死後,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他的財產,揮霍一生也揮霍不完。
張竹錢在旁邊笑罵:“整天就知道做夢,也不害臊,真來貴婦人能看上你這模樣?在她們的眼裡,像我這樣的俊俏小生纔有可能被她們帶走。”
“你還真不知羞恥,就你那人模狗樣,也不怕髒了別人的手。”杜月笙嘲笑道。他一直對張竹錢沒有什麼好感,不知道是因爲羅巧巧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羅巧巧掩嘴輕笑,不施粉黛,卻有點不可方物。讓身旁的三個活生生的帥小夥給怔住了。特別是杜月笙,他以前一直都把羅巧巧當姐姐看,但今天,他突然發現,街角賣面的蘿莉小翠花,隔壁家的熟女張三故,都不如羅巧巧的一顰一笑,有點江南水鄉柔情的女子。
一般女子,美都是給人驚鴻一瞥,蜻蜓點水,但羅巧巧卻不相同,她婉約中帶着一絲張揚,羞澀中帶着一絲驕傲,第一眼,你心裡也許不會泛起漣漪,第二眼,你也許不會被感染,第三眼、第四眼,你會發現,自己突然有點嫉妒那超凡的笑容。
這種嫉妒和平日裡的嫉妒有點不同,這種嫉妒是帶着一絲欣賞目光的,而平日裡的嫉妒,只是單純的羨慕,而這種嫉妒,是知道羨慕不來的嫉妒。
“好了,你們幾個別搗亂了,有人來了。”劉華文迎上前去,看見一輛頗爲高雅的汽車緩緩駛來,最後停下。“巧巧,你去把老闆叫下來,先老闆給我交待過的,只要有車子經過,就立馬喊他下來。”
羅巧巧點頭答應,隨即上樓去打擾正在雲裡海裡打仗的老闆和老闆娘。老闆娘聽見羅巧巧的叫聲,暗罵了句掃興,然後兩人開始收拾衣物。
另一邊,劉華文畢恭畢敬的帶着杜月笙、張竹錢兩人接待來客。
來客不是別人,正是以後被譽爲民國“第一母親”的倪桂珍。她在1887年與宋嘉樹結婚,先後生育6個子女:宋藹齡、宋@齡、宋子文、宋美齡、宋子良、宋子安。其中,宋靄齡、宋@齡和宋美齡三人被並稱爲宋氏三姐妹。只不過造化弄人,最後宋靄齡嫁給孔祥熙爲夫人,宋@齡嫁給*先生,而宋美齡嫁給了老蔣。三人的命運都很不一樣,相比*和老蔣,孔祥熙要軟肋許多,如果不是宋靄齡的相扶,世人恐怕都會忘記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孔祥熙這樣一號人物。
劉華文對這位“第一母親”並不陌生。1931年夏,倪桂珍在青島別墅避暑,突然得到兒子宋子文在上海遇刺的消息,倪桂珍本已患病,聞此噩耗,血壓頓時升高,倒身而亡,其實倪桂珍死的很不值,因爲宋子文未受傷,是他的秘書唐腴廬中彈身亡。倪桂珍去世之後,宋@齡、老蔣、劉華文、杜月笙、孔祥熙、宋美齡等等都參加了她的葬禮,足可以看出倪桂珍在民國的地位可見一斑。
今天,這位第一母親來十六鋪的水果攤,到底爲何?這讓劉華文心裡泛起嘀咕。
尾隨倪桂珍來的,有一位扎着馬尾辮很乖巧的小女孩,還有幾位耶穌教信徒。今天是耶穌生日,耶穌教的信徒都會到處去宣傳教義,希望人們能夠更多的得到耶穌的庇佑。
“夫人,你買水果?”杜月笙乖巧的去扶着倪桂珍那芊芊細手,爭取可以多博得一絲好感,然後被眼前這位有點美豔的夫人帶回家去當老佛爺供養着,那這輩子也就值了。
“嗯。”倪桂珍繞過杜月笙和劉華文,走到張竹錢的身邊道:“竹錢,你們老闆今天不在嗎?”
“在的,巧巧她上樓去叫老闆去了。”張竹錢得瑟的看着劉華文和杜月笙,繼續道:“老闆知道您要來,早早就讓我們把店鋪收拾乾淨,等候你的大駕。”
“這個死胖子,還是老樣子。”倪桂珍突然冒了一句,讓張竹錢身邊的劉華文和杜月笙一陣愕然,這位美豔的婦人遽然會如此……早已見怪不怪張竹錢等劉華文和杜月笙兩人呆立原地,就帶着倪桂珍往裡面走去。
在劉華文記憶中,倪桂珍可不是這副模樣,在自己認識倪桂珍的那樣,倪桂珍恰好藉助宋美齡和宋@齡的呼聲,被譽爲“第一母親”,很多有錢有勢的夫人,都想去巴結倪桂珍,給他討教下相夫教子的方案。那個時候的倪桂珍,你在上海沒有點地位,想見她一面,說上句話,都很困難。
上海灘凡是和倪桂珍有些交集的人,都會蹺起大拇指讚譽倪桂珍,大方得體,賢良淑德,教子有方。不難看出,倪桂珍此人的秉性必然是驕縱的,無私的,至上的。
胖子老闆在羅巧巧的帶領下,衣衫不整的來到店鋪前門。見盛氣凌人的倪桂珍,他輕描淡寫的拾掇了下身上的衣物,有點軟弱的走上前去。
倪桂珍生氣的瞪了胖子老闆一眼,胖子老闆立馬噤若寒蟬,忐忑不安。
“要不是嘉樹讓我來你這裡照顧你,我還真不願意來你這地。”倪桂珍走進店鋪內,皺眉的看着胖子老闆今天準備的上等水果。
“表嫂,你來這裡,讓我的小店蓬蓽生輝,光彩照人,要不是你和表哥在上海給我撐腰,恐怕我這個小攤子早就過活不下去了,我一直對你們都是感恩戴德,尊敬萬分。”
“你那點馬屁,還是去對宋嘉樹說吧,對我說,沒用。”胖子老闆如驚弓之鳥,不敢再過於言語。倪桂珍瀏覽了一遍鋪子裡的水果,總算流露出了讚賞的神情。這些水果都是上海市上等的水果,全部果農們早上的時候採摘來市集賣的,如果倪桂珍不滿意,那不能說倪桂珍挑剔,只能說她和老闆之間有點隔閡。
胖子老闆見倪桂珍眼神緩和,他悄悄遞給張竹錢一個眼色。張竹錢有點不情願,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恐慌的上前給倪桂珍介紹水果的種類和質量。倪桂珍這位夫人有點陰晴不定,擅長變臉,笑面虎形容的就是倪桂珍這樣的人。
不過慶幸的是倪桂珍對張竹錢印象不差,起碼比胖子老闆要好上一個檔次,因此她也沒有故意刁難,讓張竹錢心裡暗自竊喜,伺候這樣的貴婦人還不就是那麼回事,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罷了。
倪桂珍挑選了一些上等的水果,讓劉華文和杜月笙挪上車,她坐上車之後,招呼胖子老闆有點長進,別一天到黑就知道窩在溫柔鄉,要不然遲早都要死在女人的手裡。
對於這位夫人,讓劉華文感覺到了壓迫感,他必須要快點成長,要不然等上海灘的格局形成,到時候再想涉足,恐怕就難上加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