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鵬談完事情,時間已經不早了,周銘就乾脆和唐然在咖啡廳叫了點東西吃,然後才送唐然回家,不過讓周銘和唐然都沒想到的是,當他們來到唐然宿舍大院的門口時,卻發現魏華的父親正等在這裡。
他見到周銘和唐然會亂來,急忙跑上來說:“周老闆然然,我可算等到你們了,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我們做錯了,是我沒有管教好魏華那個兔崽子,才讓他做出了這種混賬事情,我已經好好教訓他了。這是一點小東西,是我們全家對魏華的事情向然然表示的歉意,還希望你們能原諒他。”
唐然擡頭看着周銘,顯然是一切都由周銘爲她做主了。
魏華的父親見狀接着對周銘說:“周老闆,我知道你是港城的大老闆,什麼都不缺,這個只是我們的歉意,真的求你了!”
周銘看着魏華的父親,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還有周圍也丟着好些空礦泉水瓶,顯然他是在這裡等了他們很長時間了,搞不好從中午吃完飯以後,就一直等在這裡了。
周銘能明白他的想法,他好不容易辦了個廠,又傾注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哪捨得讓銀行就這樣給賣掉?現在出了魏華這檔子事,他在飯店已經當面教訓了魏華,但怕自己這邊還有怨氣,心裡很不放心,又不敢打唐然的傳呼怕惹自己這邊不高興,就只好拿着東西在這裡等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魏華這孩子也着實是在坑他爹呀!
周銘在心裡嘆息一聲,隨後伸手接過東西,對魏華的父親說:“魏叔叔,你的東西我收下了,這個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魏華父親見周銘收了東西,高興得都要哭出來了,他對周銘說:“好的,謝謝周老闆。”
周銘點點頭:“好了魏叔叔,如果沒事的話你還是先回去洗個澡吧,中行楊主任那邊我會打電話給他說的。”
聽周銘這麼說,魏華父親連連答應着離開了,唐然對此說:“其實魏叔叔也挺可憐的。”
看着魏華父親的樣子,周銘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在自己被廠裡開除的時候,自己的父母又何嘗不是低聲下氣的去廠裡找廠領導求情呢?尤其是在前世的時候,那時自己父親都已經因爲闌尾穿孔引發敗血症等很多併發症,卻仍然拖着病重的身體去廠裡找廠領導求情,甚至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還在惦記着周銘的工作。
想到這裡,周銘感到了一陣陣的心酸。
這時,周銘突然到自己眼角有柔軟的觸碰,周銘轉頭看去,只見唐然正伸手擦着自己剛纔不經意流出的淚水。
“銘哥哥,你怎麼啦?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讓你傷心了?”唐然小心翼翼的問。
周銘搖頭說:“沒有,只是我剛纔突然想到了一些很難過的事情,不過我現在既然在這裡了,我就不會讓這些事情再發生,我也會努力賺錢努力認識那些權貴朋友,努力讓我關心的和關心我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唐然也認真的點頭說:“銘哥哥,我以後也會努力工作,不再讓銘哥哥你擔心我,我也要幫銘哥哥你!”
周銘哈哈一笑,故意逗唐然玩說:“那好呀,然然你可要加油,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要是被我發現你不努力的話,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哦!”
唐然俏臉一紅,嬌羞道:“哎呀銘哥哥你說什麼呢?羞死了!”
……
第二天中午,周銘來到東門酒店,這裡是目前南江最豪華的酒店,走進一個高檔包廂,杜鵬正坐在這裡。
杜鵬見周銘進來急忙起身說:“我通過我爺爺的一個學生聯繫到了南江國土局,今天國土局局長何玉金,我們今天就是請他吃飯。”
對此,周銘感到有些詫異,雖然杜鵬沒說,周銘不知道他究竟找了什麼關係,但想來能是他爺爺的學生,這個人肯定不簡單了,搞不好就是市委常委那一級的。按理來說,有了這樣的關係,他自己又是紅色後代,那下面的小官就完全可以丟一邊不用管了的,可他卻還是請他來吃飯,不能不說,這就是杜鵬考慮問題的周全之處。
這倒不是說這些小官還能不聽領導的安排,故意把杜鵬的事情給搞砸了,而是一種習慣。
試想如果今天杜鵬不在乎這個小官,日後他肯定會有更多的不在乎,那麼這個疏忽一旦多了,搞不好哪一天就會出事了,畢竟老一輩的人總會去世了,一旦老一輩人去世了,作爲紅色後代失去了這個最大的依仗,這些細節上的習慣,就會成爲自己致命的癥結。
除此之外,杜鵬的辦事效率也是值得稱道的,畢竟自己昨天才和他說這個事,他今天就給自己找來了國土局長,難怪他日後能成爲百億富豪,恐怕也和他的細節考慮,以及這麼有效率的執行力所分不開的。
過了沒一會,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黑黑瘦瘦的人走了進來,見到杜鵬,急忙上來主動和杜鵬握手道:“你就是杜鵬杜少吧?我是何玉金,這個……真的是很抱歉呀,早上市政府開了個會,這才耽誤了一點時間,實在對不起讓杜少久等了。”
杜鵬拍拍何玉金的肩膀說:“不要緊,何局長先進來坐下來說吧。”
杜鵬領何玉金進包廂,先給他介紹了周銘:“這位是來自港城的大老闆周銘。”
何玉金也忙和周銘握手:“周老闆您好,久仰久仰。”
如果是過去,見到何玉金這種級別的官員,周銘肯定是要殷切套近乎的,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小孩,沒有任何關係,但現在自己作爲杜鵬的朋友,周銘就只是淡淡的和何玉金搭了一下手,說了一句你好就沒下文了。可就是這樣,反而讓何玉金覺得周銘真是個港城的大老闆。
三個人坐下來,杜鵬讓服務員倒酒,三個人先喝了一杯,周銘直接對何玉金開門見山道:“何局長,今天找你沒有別的事情,聽說中央要房改,在南江這裡進行試點,我和杜少正好一起搞了個公司,現在想做點商品房的生意,我們看中了東門三園那邊的一塊荒地,不知道這塊地能不能批給我們當建築用地呢?”
作爲官員,何玉金顯然不習慣這麼直接的方式,但他面前一個是紅色子弟,一個是港城老闆,他也得到了領導的指示,沒什麼辦法。
何玉金先是一愣,隨即陪笑道:“周老闆不愧是港城有魄力的大老闆,周老闆能回內地,能在南江支持我南江建設,支持改革開放,我代表黨和政府感謝周老闆,關於周老闆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快向上級領導請示的。”
何玉金這話讓杜鵬當時就不滿意了:“何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陳叔叔沒和你說嗎?”
何玉金急忙搖頭對杜鵬解釋說:“杜少你誤會了,陳市長他當然是對我有指示的,可是杜少你也知道,這房改纔是在南江這裡試點,目前還是處於試驗階段,我只是個小小的國土局長,我哪有這個決定的權力呀?我只能是向上級請示,得到批示以後才能答覆杜少你的。”
周銘呵呵一笑對何玉金說:“何局長,我雖然現在在港城辦企業,但我原本是內地人,我也不是不瞭解內地官場的規矩,你就不要和我們打官腔了吧?”
“周老闆你們真的誤會了,我是真的沒這個權利……”
不等何玉金的話說完,周銘就接着說道:“何局長,我們也不是不知道,南江市政府現在也在進行土地買賣的嘗試,東門三園那邊也是在試點範圍內的,按照之前南港大道那塊地的做法,現在賣出的文件已經到國土局了吧?何局長你這還跟我們說你沒權利?”
周銘緊接着神色一凜,寒聲道:“當然,我們也不會強迫何局長你的,如果何局長真的覺得有問題的話,我們會去找其他領導溝通的。”
周銘這句話讓何玉金的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他驚訝的看着周銘,心裡有些驚恐,明明對方就不是官場裡的人,但他帶給自己的壓迫感,卻比任何一個市領導都要厲害,尤其是剛纔最後那句話,就好像不在說會找其他領導溝通,而是再說要拿掉他的烏紗帽一樣。
何玉金急忙說:“周老闆杜少你們不要生氣,我剛纔只是和你們開玩笑的,你們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快辦好的。”
“我不要聽到儘快這個詞,具體多長時間?”周銘問。
“半個月?”何玉金試探着說,但見到周銘皺起的眉頭,便急忙改口道,“一個禮拜,最多一個禮拜,我就能把手續批給周老闆和杜少。”
“這還差不多。”杜鵬說。
周銘則對何玉金說:“何局長,其實我和杜少有一些新的想法,說不定能給國土局帶來一些新的思路,也讓何局長能有東西向你的上級彙報。”
聽到周銘這話,杜鵬有些驚訝,因爲周銘這分明是官場上經常用到的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馭下套路,沒想到周銘居然用在何玉金身上了。
這一手顯然讓何玉金很受用,只見他眼睛一亮,對周銘道:“謝謝周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