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變

在送哥哥去上學回來後,家裡就剩樂樂一個小孩了。作爲家裡的老麼,哥哥、姐姐們在家的時候那是千般幸福!如今媽媽不是在田間忙着,就是去給人看病。

由於她們村還沒有通電,晚上除了煤油燈的亮光,就到處是黑暗了。在家裡沒大人的晚上,媽媽要去給村人看病,便會用揹帶把已經三歲的樂樂背在背上一起去。如果是本村的話,她會走着跟媽媽一起走着去,那時候他們家可是連一個手電筒都沒有的!

以她現在的心理年齡,就是沒有電也不至於怕一個人在家的。她也跟媽媽保證過,只是媽媽不放心,說是隻有看到樂樂在眼前,她會比較安心而已。

晚上出診,有月亮的晚上還好,要不就只能摸黑去了!

按媽媽的老話是:這村子,她都走了三十幾年,就是閉着眼睛也不會踩到水坑裡邊的!

以前樂樂就很奇怪,那些人怎麼專門晚上叫媽媽出診呢?一是白天媽媽太忙沒時間。原來媽媽還有個同事,就是跟媽媽打賭讓三姐開口說話,賭兩隻母雞那個叔叔。村裡人很奇怪,都不叫他去看病,就連他們村的人都來請媽媽去看!後來他見沒人找他看病,乾脆回家做農活去了。

二是,請媽媽看病的人說,看到媽媽就覺得安心、放心。其他的人,他們就是不信任。

興許是跟媽媽走多了夜路,她的膽子也跟前世那般、肥起來了。和前世一般愛上聽鬼故事,遇人便要求別人給自己講一個鬼故事。來他們家串門的村人常會納悶的問媽媽:

“您這小女兒樂樂,膽子咋那麼大啊?”

“可不是嘛,我晚上出診都帶着她給我壯膽呢!”媽媽無不得意的說到。

話說,他們農村不僅土地多、山嶺多。那些鬼鬼怪怪的故事也是特別多的!

村裡的一個拐角、一座老房子、一顆老樹、一小片竹林、一口魚塘、河邊的一個小缺口、村中間的一座墳墓、一條小道……都會有村人流傳下來的鬼怪故事。

前世一到夏天她就特別好奇!晚上聽說有鬼火,就拉着哥哥跑到村子正中間、據說以前是墳墓羣的地方去看藍幽幽一閃一閃的鬼火。當時她跟哥哥還想把它們當螢火蟲一般裝到瓶子裡當照明用……

那片地一直空着,還有殘缺的牆基,原來應該是有人想在那起房子的。聽村裡的老人說:那裡曾經是村裡富裕人家的房子,後來那家人被土匪害死了,房子也被燒光,他們的家親戚直接就把那家人安葬在原地了。直到二十多年前,那家親戚又回來把他們的墳給遷走。後來那親戚請來風水先生看地,想在原地蓋房子,可風水先生:說這雖是一塊寶地,但不能蓋房住人。那親戚走後,村裡有人不信邪,偏要在那起房子,房子準備上樑的時候,那房樑自己塌了,主人也從上面摔下來,幸好人沒事。過了不久,那人說是因爲地基沒起好,又重新把房子拆了重起,還是在上房樑的時候塌了,主人被壓腳斷了。可他仍舊不死心,第三次上樑的時候,主人被壓死……從那以後,晚上如果沒有必要,是沒人會從那裡過的!諸如此類的故事太多、太多了!

媽媽農忙之餘,也經常會帶着樂樂到附近山上去挖一些平常用的中草藥。因爲不遠,名貴的中草藥在這一帶是很難找到的。媽媽總會一邊挖一邊跟她說一些草藥的藥理,有什麼用、對什麼病症使用、怎麼用。因爲她的年紀小,媽媽出診的時候多數會帶上她一起去,前世不懂事,也就想粘着媽媽、跟媽媽在一起而已!今生跟媽媽出診的時候,她總會跟着媽媽一起仔細看病人的表面病症,雖然沒有把脈,倒也懂得不少的。媽媽在說藥理時會結合病症一起就跟說故事一般告訴黃樂樂,很通俗易懂。就算我沒有這三十多年的心裡,也一樣會像喜歡聽故事一樣喜歡聽媽媽說的。

平時媽媽去地理忙,爺爺去放牛,家裡也就沒大人了!她就只能自己在家,媽媽便給她找了只小黃狗回來陪她。

這隻小黃狗前世陪了她三年,很懂人性。平常都跟着她,她上哪自己就上哪、它就跟着上哪;只要樂樂一叫它,就飛快的跑到樂樂的身邊。記得有一次,野豬跑到村子裡,她正跟小夥伴在外面玩,野豬來的時候大黃一直守在她身邊,對着野豬狂叫,試圖把野豬趕跑。大黃的叫聲引來村裡的大人,大人們拿扁擔、鋤頭、木棍趕過來,把野豬困住打死。打野豬的大人還分了一塊野豬肉給他們家呢!大黃平時也不會吃陌生人給的東西的。隔壁賣肉的大哥經常來我們家,跟大黃也很熟。所以有一天他給了大黃一塊有毒的豬肉,大黃便吃了,結果被毒死了。當時自己哭得很是傷心,把大黃埋在屋後,還在上面種上了太陽花。之後,她便沒再養過狗……

現在,大黃又一次來到她身邊,她決定讓它遠離隔壁賣肉的大哥,見到他,就對他說那是壞人,更不會讓大黃再跟他熟悉!

她也不像前世那般,每天都帶着大黃到處去玩,便在家翻出姐姐們的小學課本慢慢看,一年的時間,以三十多歲的心智,倒也把五年制的課本都看遍了。至於是否都能考得一百分,那就不一定了。本來想用哥哥姐姐用剩下的那一丁點鉛筆想寫些字,記上一些自己還記得的前世的大事,可這鉛筆實在太難寫了!想想還是用爺爺的毛筆寫比這好多了。

爺爺小時候家裡還算是小地主,是上過私塾的。他的一手毛筆楷書寫的還是不錯。爸爸寫的毛筆字是草書、隸書、楷書三種字體,前世爸爸退休後無事之時就每天寫大字。

這天晚上,我們一家暫時的三口人,吃完飯,正坐在屋外歇着,我就趕緊挨着爺爺坐下,對爺爺說:

“爺爺,樂樂想跟您學寫毛筆字,可以嗎?”

“樂樂那麼小,寫鉛筆字不就好了嗎?怎麼就突然想學毛筆字了呢?”爺爺輕輕的摸摸樂樂的頭問道。

“因爲,樂樂覺得寫毛筆字的人,要比寫鉛筆字的人聰明啊?”

“呵呵……我們家樂樂是想讓自己更加聰明啊?”

“那當然了!”

“好!好!好!爺爺就從現在開始教樂樂變得更聰明……”爺爺樂呵呵的邊回屋拿出拿出了他的筆墨,擺放到桌子上,再找來舊紙攤開,一邊說一邊給她示範寫筆畫,而她也認真的跟爺爺學着……

後來覺得,就我們家的經濟狀況,這樣很是浪費筆墨!前世不是經常看到一些老人在廣場用大毛筆沾水在地上寫字嗎?不如他們也這樣,在廚房外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練字,多好啊!第二天,便讓爺爺拿了毛筆沾水在石頭上教她練字,在既省墨水又省紙,還能把字練好……

而哥哥自從看了《西遊記》後,也喜歡上了看書,不再像前世那般不喜歡上課就曠課到處瞎逛了。中國的四大名著他看了《水滸傳》、《西遊記》、《三國演義》,《紅樓夢》他是堅決不看的,他說那是女孩子看的,裡面的人都病歪歪的沒意思。他倒把《搜神記》、《聊齋志異》、《呂氏春秋》、《左傳》、《儒林外史》什麼的都看了一遍。

他看書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久久跟他聊天,他都能蹦出很多成語,不佩服他還真不行啊!也不怪他前世打擊她腦袋不好使了。

80年,我五歲、哥哥八歲。

我們村通上電,村裡還給通電的家庭都裝上了廣播,每天都有一個時段可以聽到中央廣播電臺的新聞,有的時段大隊裡的村幹部在的話,還能聽聽其他內容的廣播內容。

他記得半年後,媽媽是要買造粉的機器回來的。這兩年,她們家養牲畜也是賺了一些錢的。原本前世時媽媽是今年把家裡的矮土房推掉,重新起了高大的瓦房,現在哥哥他們讀書都用錢,媽媽也還沒提起蓋新房子的事情。這麼說媽媽手上的錢、再賣掉家裡的兩頭肥豬,應該就夠買機器了的,也就不用跟大嬸嬸合作了。這樣的話,不如讓媽媽提前去把機器買回來。反正媽媽學東西快得很,只要讓她去學個三兩天,她就能弄懂那些原理和用途了!

一天晚上,跟媽媽躺在牀上,因爲想着這事情,一時也睡不着,便翻過身子,抱着媽媽的胳膊說道:

“媽媽,前些天我聽到廣播裡面講,有一種造粉的機器,好用、方便、又賺錢。不如我們去買回來做粉賣,等賺了大錢,我們就蓋比大叔他們家的房子還大、還寬的房子!要不,到時我們蓋樓房,就跟在鎮裡看到的那種樓房,讓他們羨慕死去!”

“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那個機器媽媽也是聽說過的,也想過要買的,只是太貴了,要買那麼個大機器回來啊,我們又會過窮日子的。再說我們家也沒有場地啊!”

媽媽說沒場地,她記得前世媽媽也沒有在自己家裡做,而是租用了隊裡的零時倉庫,就在曬穀場邊上,讓平時收稻穀、曬稻穀遇雨時,給大家零時堆放稻穀用的。

“媽媽,買了機器回來,我們過的窮日子也不會很久的!再說了,不是可以租用我們隊裡的零時糧倉啊,現在都秋收完了,大家都把穀子給搬回家去了,那倉庫不是空着嗎?”

“這倒是可以的,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鄉里跟你爸爸商量一下,順便看看你哥哥、姐姐。現在,你趕緊給閉上眼睛睡覺。”

黃樂樂心想:媽媽說是說跟爸爸商量了,也就是去問問爸爸的意見而已。家裡的事情,基本上還是媽媽說了算的。爸爸就那幾十塊錢的工資,自己還燒煙,都不夠他自己花。哥哥、姐姐讀書的錢都是媽媽一個人承擔的。

前世她就很佩服媽媽,敢說、敢做,很有魄力不說,還總能把事情做到最好。比起爸爸小心翼翼的墨跡個性,都不知道乾脆、利索多少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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