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汐被清夢齋的人“請”走之後,林家人心裡一直惴惴不安,心裡又是惶恐又是慚愧。
畢竟,柳神醫完全是爲了給林宗奇治病,這才萬里迢迢來了拾州,柳神醫對他們家那麼大的恩情,他們還沒有還,就被清夢齋的人帶走了。
就算林宗堯說了她身份高貴,可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再說,清夢齋也不是地頭蛇,而是強龍,因此,即便柳神醫身份再高貴,恐怕也派不上用場。
林家人吃不好也睡不安,擔心柳慕汐卻又不敢得罪清夢齋,只能唉聲嘆氣,無可奈何,惶惶不可終日。
最後,林家終究還是壓下恐懼,下定決心,讓林宗堯去五河鎮去探探柳神醫的消息。
林宗奇本來也想去,可卻被林正旺和曹氏攔住了。
林宗奇還沒有痊癒,因此要在家裡養病,不能半途而廢。林宗奇沒有辦法,只能帶着一絲羨慕地看着林宗堯出了家門。
因爲林宗奇資質好,又是幼子的緣故,他比林宗堯更受父母的寵愛,都盼着他將來能夠光宗耀祖,就是林宗堯這個大哥,也對林宗奇十分疼愛,以他爲自豪。
林宗奇丹田被毀之後,林宗堯每天都會上山爲他採藥,節省開支,甚至,還經常狩獵猛獸賣掉,爲他賺取醫藥費等等,林宗堯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走投無路之後,林宗堯纔給柳慕汐寫了求醫信。柳慕汐能來,真是讓他驚喜萬分,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柳慕汐會因此被清夢齋帶走。
這讓他心裡十分自責和難過,如果柳神醫因此出了什麼意外,那他就是死了也不會原諒自己。
而且,家人的表現也讓他十分失望。
尤其是弟弟林宗奇的表現,更讓他有些心寒。
柳神醫救了林宗奇,對他來說,相當於再生之恩,甚至,還將他們林家救出了苦海,便是以死相報也不過分。可是當柳神醫與清夢齋的人發生衝突時,他卻置身事外,不敢維護自己的恩人,就連柳慕汐被帶走時,也不敢說一句話,這讓林宗堯真得非常失望,同時也暗恨自己無能,不能幫助林家的恩人。
沉默了兩日之後,林宗堯終於忍不住了,這才下定決心要去探探柳慕汐的情況。將這件事告訴父母之後,林家夫婦頓時沉默了。
猶豫再三之後,林正旺還是同意了林宗堯的提議,只是叮囑林宗堯,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得罪清夢齋。
林宗堯自然滿口答應,林家夫婦聽了他的保證,才稍稍放心。
林宗堯去了五河鎮之後打探了一番,得知柳慕汐只是在清和藥鋪做客,並沒有生病危險之後,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並沒有就此放心,觀察了整整一天,直到確定柳慕汐沒事,他纔回了林家。
只是,他的心裡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因爲清夢齋之間給他的印象太差了,而且,清夢齋行事有多霸道,衆所周知。柳慕汐之前那樣對待清夢齋的仙姑們,又如何討得了好?
最重要的是,柳慕汐不可能擡出自己的身份,因爲擡出身份,就相當於認輸,若是傳了出去,一定會對她的名譽造成十分大的影響。
林宗堯返回了林家,林家人都圍上來詢問情況,得知柳慕汐安然無恙時,才鬆了一口氣,眉頭也舒展開來。
柳神醫沒事,他們心裡纔不會那麼愧疚,纔會好受一些,否則,他們也是整日自責,良心不安。
見到父母終於露出了笑容,林宗堯心裡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難道他們以爲,只要柳神醫沒事,他們就可以不用愧疚了嗎?就可以放下心頭的包袱了嗎?
怎麼可能?
無論如何,此事都是因他們而起,柳神醫救了他們,更因他們受到了無妄之災,怎能因爲柳神醫沒有性命之憂,就可以不用良心不安了呢?
不,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們家欠柳神醫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林宗堯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最後下定決心的時候,才終於沉沉睡去。
次日,林宗堯又起了個大早,揹着自己的藥簍,帶着一些吃食,就打算出門,可是,卻被早起的曹氏給發現了。
“大郎,你要去哪兒?”曹氏看到了他的裝扮,詫異地問道,隨即,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笑道:“你莫不是已經忘了,你弟弟已經好了,你不用再辛苦的上山採藥了。”
林宗堯看向母親,發現母親的裝扮已經於幾日前不同,不再是衣衫陳舊,滿頭白髮,面容枯槁的模樣,而是已經恢復了以前的富貴太太的模樣,身邊還有新買的兩個丫頭服侍。
身上穿着新裁的衣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髮髻上插着一兩根金釵,手腕上也帶着玉鐲,雖然容貌沒有變太多,但臉色卻好了很多,眉宇間更是沒了以前的愁苦和鬱結,反而帶了一絲淡淡的矜持。
林正中已經將他們的家財以及產業、田地全被還了回來,甚至還補充了很多,尤其是林家長老已經露出口風,要讓林家旺做下一任的莊主,不少人都趕上來送禮,巴結他們,修復關係,林家現在已經被敗落前更加興旺。
若非對柳神醫的事情心存愧疚,林家旺和曹氏的精神面貌恐怕會更好。但是,既然知道柳神醫已經沒事了,曹氏拋開了心中的包袱,越發顯得雍容起來。
可是,這樣的母親,卻刺痛了林宗堯的眼睛。
尤其是想到柳慕汐還被困在清和藥鋪,不知能不能脫身,他就更加心煩意亂了,心裡不由對父母產生了一絲怨氣,語氣也冷淡了一些。
“娘,我知道弟弟已經不需要我採藥了,這次上山,我是另有其事,您就別管了。”林宗堯說完就要走。
“等等!”曹氏連忙說道,推開了丫鬟扶着自己的手,走到大兒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嚴厲地問道:“大郎,你告訴我,你上山到底是去做什麼?”
林宗堯沒有避開她的視線,看着母親一字一句地說道:“娘,我要將山上那株皇血草給摘回來,作爲診金送給柳神醫。”
曹氏聞言一愣,隨即震驚而又不可思議地說道:“你瘋了!哪有什麼皇血草,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若是真有皇血草,恐怕早就被那些大能們給摘走了,你何時輪得到你?再說了,就算有皇血草,必有先天靈獸或者兇獸守護,你不過一個後天中期的武者,又怎麼能拿到手?”
皇血草,是傳說中的一種靈草,據說已經絕跡了。
據說,吃了皇血草,後天武者能一舉進入先天,而先天武者,則有可能硬生生地提高一個境界,而且還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因爲這種靈草的能力太過逆天,因此,早幾千年就絕跡了,只存在於書籍之中。
林宗堯平時對醫學也很感興趣,而且自學了很多的藥材,甚至還專門研究過各類靈草,不少書籍對絕跡的靈草做過詳細的記載。他之所以會將皇血草記得這麼牢固,也是因爲皇血草的功能實在太強大,他也曾經幻想過,得到皇血草,一舉進入先天境界。
本來,這跟他沒什麼關係,可是弟弟病了之後,他上山採藥時,卻突然發現了一株與皇血草十分類似的植物,就放在了心上。本來是想要採下來的,可惜那皇血草的位置非常險要,以他的能力,實在不足以將它拿下來。
再加上,則會皇血草跟書上的描述也有些差距,他也不確認,治好暫時放棄了,回到家後,他曾經跟父母提了這件事,可是父母的心思都在林宗奇身上,再加上這種事情太過荒誕,根本不相信這種事,甚至還讓林宗堯不要做白日夢,因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林宗堯也只好放棄了,後來漸漸也都忘記了。
直到昨天,林宗堯才又想到了這件事。打算冒一次險,將皇血草採摘下來,贈送給柳慕汐。
無論這皇血草是不是真的,都是他的一份心意。
“娘,我意已決。”林宗堯堅定地說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如何償還柳神醫對我們的恩情。”
曹氏聽到這話,臉上微微有些不自在,道:“娘知道你感激柳神醫,娘也一樣。沒有柳神醫,就沒有我們現在。可是,你也犯不着爲了報恩,就將自己的性命賠上啊!你說過,柳神醫身份高貴,所以,她肯定不會稀罕我們那點診金。你何必爲了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東西,就以身涉險呢?”
林宗堯聽到這話,不由皺了下眉頭,說道:“娘,無論柳神醫身份如何,缺不缺那點診金,但是請醫看病,付診金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柳神醫還自掏腰包爲弟弟付醫藥費,我們怎麼能因爲她不缺銀錢,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對我們家的照顧?”
“如今,柳神醫被困在清和藥鋪,不知何時才能脫困,這都是因爲我們家的連累,我爲她以身涉險,又算得了什麼?”林宗堯繼續道。
曹氏被他的一番話,說得臉皮隱隱有些發熱。她能感覺得到,兒子是在責備她,對她的所作所爲感到不滿,她覺得有些不被理解的委屈,語氣乾澀地解釋道:“娘並沒有說不感激柳神醫,娘也想好好地謝謝她,可是沒有機會啊!而且,娘也不是反對你上山採靈草,只是勸你要量力而行。再說,柳神醫現在不是沒事嗎?還跟清夢齋的仙姑們相處甚佳,又何來‘被困’之說?”
林宗堯深吸一口氣道:“娘,您不必再說了。感激不是靠嘴說說而已,如果您真的感激柳神醫的話,就讓我去吧?”
曹氏知道自己沒法再勸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大兒子離開,隨即嘆了口氣。
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怎麼想的?向柳神醫那種身份的人,怎麼會稀罕他們的一點診金。難道還能因爲一點診金,就惡了他們不成?怎麼可能?離開前,她還送了他們一張護身護,讓清夢齋答應不找林家莊的麻煩。如果柳神醫真的生氣了,必定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大郎怎麼就這麼喜歡小題大做呢?曹氏有些不理解大兒子的做法。
但是,想到柳慕汐隨着清夢齋離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曹氏頓時心裡不自在起來,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是真的被柳神醫給厭惡了,心裡有些不安起來,甚至還有些懼怕。
她安慰自己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三天後,也正是柳慕汐離開清和藥鋪的日子。
柳慕汐跟清慧仙姑等人告別之後,騎着靈馬就離開了五河鎮。
柳慕汐對人的情緒很敏感,那人是不是真的喜歡她,還是虛與委蛇,她能輕易感知得到。因此,她早就知道清慧仙姑對自己動了殺意。也一直等着清慧仙姑發難。
沒想到,她竟然拿如此沉得住氣,直到她離開了,都沒有動手。
她留給清慧仙姑的方子,的確是可以溫養修復丹田,然而,想要徹底掌握這個方子,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清慧仙姑醫術上的資質一般,恐怕沒那麼悟性。
而且,這個方子必須要配合《奪命十三針》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否則,就只能發揮一兩成的功效,簡直就是雞肋。
不過,有林宗奇這個例子在前,清慧仙姑倒是對這張方子深信不疑,柳慕汐也對她誇大了這個方子的功效,讓清慧仙姑認爲,掌握了這個方子,就萬無一失了。
清慧仙姑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自然就放柳慕汐離開了。
柳慕汐騎着馬兒,手中卻握着素心劍,神識外放,渾身都在戒備着。她可以肯定,清慧仙姑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放她離開的。
出了清河鎮之後,道路不遠處是連綿的高山,周圍林木蔥蘢,人煙稀少,絕對是下手的好地方。
果然,柳慕汐騎着馬兒,身體忽然女折射了一個弧度,隨即就嗖嗖嗖一聲,三支箭從她的頭上穿了過去,柳慕汐飛身而起,靈馬就的跑進了叢林了,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靈馬智商很高,知道躲避危險,而且,本身也有一定的戰鬥力,輕易不會被無辜牽連死掉,最重要的是,它還會尋找自己的主人,其他人想要靠近它都不行。
柳慕汐一點都不怕它失蹤。
柳慕汐飛身而起,身姿輕盈宛若飄絮,腳尖踩在了高高地樹冠上,就子這時,又是幾隻箭射了過來,柳慕汐終於發現了背後射箭之人,不退反進,幾隻箭幾乎是貼着她的身子穿了過去。
偷襲射箭之人,沒想到柳慕汐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們,驚恐地躲避,但是已經晚了,柳慕汐的奪命長劍,已然刺到。
這三名箭術高超之輩,一名先天強者,兩名後天頂峰武者,但是,全部是柳慕汐一合之力,一劍就歸了西天。
就在這時,一張方圓六七丈的大網,從柳慕汐的頭頂上撒了下來,顯然是想要網住柳慕汐這條小魚,更可怕的是,大網上藍光閃閃,顯然已經淬了劇毒,
柳慕汐鎮定自若,長劍一揮一道銀光,宛若閃電,將大網捅出了一個大窟窿,身體一躍,便從藍網中脫離了出來,然而還不等柳慕汐喘一口氣,兩道勁風一前一後的襲來,竟是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共同圍殺柳慕汐。
柳慕汐以一敵二,很快就落入下風。
兩名追殺柳慕汐的武者,先天中期的老牌武者,經驗之豐富,又其實柳慕汐這個剛晉級的菜鳥可比的,幸虧柳慕汐劍術不凡,又是修煉外功,才勉強抵抗了一陣,但是,也不過是苦苦支撐。
沒辦法,柳慕汐只好尋找逃跑的機會。
柳慕汐拿出自己前幾天配置的毒藥,站在上風口,隨手灑出。
兩名先天武者沒想到柳慕汐竟然如此卑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他們反應快,立即用掌風震開了這些粉末,同時封閉了自己的毛孔和呼吸。這卻給了柳慕汐喘息之機,尋到機會,迅速向山林見避去。
兩人先天武者見狀,立即追上了上去。
柳慕汐輕功不錯,身體靈活,又時不時地灑一些藥粉,阻攔兩人的追捕,將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鬱悶地只想撞樹。
每次,快要抓到目標時,都要來這個一下子,實在是讓人心裡煩躁。
而且,這些毒粉也確實厲害,簡直是無孔不入。就算是他們封閉了毛孔,和呼吸,也會從他們的七竅中鑽進去,除非他們閉上眼睛,堵住耳朵,捏住鼻孔等等,可惜,他們根本沒想到。因此,即便功力深厚,也不由覺得頭暈眼花,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來。
柳慕汐則是趁此機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離了他們的追捕。
直到急行小半個時辰,到了一處隱蔽處,察覺他們沒有追上來,纔打算歇息一下,喘口氣。
前面有一條小溪,柳慕汐想要過去喝口水,洗把臉,剛走了兩步,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頓時心裡一驚,神識散發了出去,然而當她“看”到那人時,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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