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諒對蒲公英的認知。還侷限於西城小巷那座古城堡式的娛樂場所,門前廣場那個造型別致的音樂噴泉,以及名片上那一抹詭異神秘的七彩貓眼。雖然僅僅明面上的這些,已經表現了蒲公英老闆的非凡實力,但這樣的身價在青州也不過一方豪富,放眼江東全省,更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要不是今日親耳聽到安保卿的話,他絕對想象不出,蒲公英竟然有如此龐大的資源網絡,對關山地下世界的掌控力也到了這般驚人的地步。
蒲公英,很好聽的名字,卻在今夜透着一股莫名的殺機。
溫諒沉吟片刻,蒲公英的底細只能日後再慢慢打聽,當下想出應付危機的辦法纔是最重要的,道:“消息只說是青州這邊下的單子,你怎麼就判定是要對左局長不利?”
安保卿明面上打躬作揖、笑臉迎人,十足的奸商形象,私下裡卻總是陰沉着臉,很難看到什麼笑意。這一點,跟左雨溪正好相反。左局長是人前清冷,人後嫵媚,萬種柔情,只爲一人綻放
“青州的局勢如此,看破這一點並不難。”安保卿停頓一下,才試探着問道:“七月那件事,溫少你……”
溫諒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豬腰的事我全清楚,有話就說,沒什麼忌諱的。”七月重生那一晚,直到溫諒走後,左雨溪才招來安老九抓走了豬腰,之後溫諒再沒在這件事中露過面,所以安保卿私下猜測溫諒可能知道此事,卻不好冒然明說。
此時見溫諒連那個小混混的外號都叫的出來,言語中立刻大膽了許多:“想想那晚的事,既然有人做了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何況這一回咱們跟對方斗的更加慘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難保範恆安那個膽大包天的瘋子不會鋌而走險,圍魏救趙也好,魚死網破也好,總比坐以待斃多存了幾分希望。以我對他的瞭解,這人地痞流氓出身,這些年養尊處優,可骨子裡那股亡命徒的心性卻沒見一點減少,這樣做的可能性極大。”
安保卿能站到今天的地位,固然有左雨溪暗中照拂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此人心狠手辣又聰明過人,只聽這一番話,就知道盛名之下,並無虛士。
溫諒不置可否,道:“嗯,還有呢?”
“要是立即動手的話,那幫人會直接在青州入境,而不是轉道關山還在一個地方停留了三四天之久。按照道上的習慣推斷,他們應該是在等青州這邊的命令,也就是說並不是馬上就怎樣,而是要看形勢發展到哪一步,再伺機而動。這正好說明是範恆安在暗中搗鬼,他認爲目前局勢還不到最要命的時刻,還在觀望,在猶豫,一旦真正把他逼上絕路,就不好說了……”
溫諒屈指揉着眉心,他贊同安保卿的結論,卻比他想的更深一層。如果真的是範恆安導演了這一切,他的原因就不是安保卿推斷的那樣,有了初一就能做十五。而是範恆安看到了許復延發難的本質——沒有左敬的聯盟。以他個人之力不可能撼動周遠庭在青州的根本。周遠庭這棵大樹不倒,託庇在樹蔭下的範恆安就不會有事。
所以他試圖通過極端手段在絕境中發起最後的反擊,或以左雨溪爲人質,要左敬乖乖不動,劍走偏鋒看能挽回到哪一步?實在不行,就同歸於盡!至於爲什麼一定是左雨溪,原因很簡單——他就算有心也動不了許復延和左敬,在國內根本沒有一絲的可能。照溫諒的估計,此人報復心如此之重,在他心裡,最恨的怕還是年前給他的事業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左敬,所以才很有可能拿左雨溪開刀泄憤。
這纔是真正的喪心病狂,這纔是真正的肆無忌憚!性格決定命運,聖哉斯言
溫諒飛速的將各方形勢過濾一遍,冷冷道:“我敢肯定,範恆安一定是在6號那天的常委會後,看到周遠庭失去對常委會的控制力,才決心僱了這批人以防不測。我更能肯定,這幫匪徒現在一定很後悔,範恆安絕對隱瞞了左雨溪的身份,不然的話,這幫人求財而已,再不怕死也知道一個道理:賣命賺來的錢,也得有機會去花!”
在國內殺人不要緊,可用槍的話就是非破不可的大案,再退一步講,槍殺案也有可能壓得下去,但槍殺一位背景強大且在職的副處級幹部,天涯海角再沒有這夥人的藏身之地。
安保卿眼睛一亮。道:“不錯,真要動手的話,江東省這麼大,還找不到幾個不怕死的人來?這樣的活沒人會傻到去接,所以只能騙騙外面的人……只是這些人深居簡出,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左局長的身份,怎麼說他們後
悔呢?”
溫諒突然轉移話題,冷笑道:“蒲公英爲什麼要在今天給你遞消息?”
安保卿皺起眉頭,疑惑道:“貓娘跟我是朋友,收到這樣的消息,肯定會通知我一下……她知道我跟左局長的關係!”
溫諒覺得驚訝,臉上卻沒顯露出來分毫。安保卿在表面上一直跟左雨溪是對頭,全青州知道這個秘密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甚至連劉天來現在也沒搞清楚兩者間的真正關係。
貓娘跟安老九之間絕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溫諒再次轉移話題,道:“今天下午有沒有看江東衛視的新聞?”
安保卿被溫諒毫不相干的問話搞的暈頭轉向,道:“沒有!”說完又覺得語氣有點生硬,解釋道:“我很久沒看過電視了。”
“九哥,既然進了這個場子,時政新聞還是要關注一下。”溫諒微微一笑,道:“就在今天上午,於培東正式表態支持許復延,而現在這個時候,許復延應該坐在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彙報青州的工作。”
安保卿頓時張大了嘴巴,這些事不是溫諒說,他還真不知道。他本是聰明人,剎那間就想通了前因後果,變色道:“貓娘她……”
“蒲公英絕對不是剛剛纔得到了那夥人的消息,準確來說,應該是剛剛得到了於培東的決定。以他們的能量,第一時間知道內幕並不難——很明顯,這個決定對我們很有利!”
溫諒話中的不盡之意,安保卿心裡透亮,哪還能聽不明白?蒲公英認定許復延即將在青州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這纔有意賣一個人情,不然的話,青州這灘渾水,沒人願意冒然捲入其中。
安保卿還是猶疑不定:“貓娘絕對不會騙我的……”
溫諒暗歎,他現在才發現貓娘說不定是安老九的一個死穴,這點一定要注意一下,嘴上卻笑道:“貓娘怎樣,我說不好,但既然你這樣肯定,那應該也不會有差。她人在青州,對關山那邊的影響力有限,很可能確實剛接到通知,事先並不知情。”
安保卿搖搖頭,溫諒立刻知道自己的判斷有誤,貓娘在蒲公英的身份應該不低
“其實咱們也不用多慮,蒲公英既然盯住了他們,就不會任由他們惹事。真要鬧出什麼潑天大案,蒲公英也不會好過。如果我猜的不錯,就算今天於沛東沒有表態,蒲公英也會警告那幫人,或者提醒他們此事的嚴重後果,真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國內的案子經常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往往因爲某個大案能牽連出無數無關的案子,許多牛人都是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蒲公英是個什麼樣的龐然大物,溫諒並不清楚,但記得安保卿曾經說過,大世界會所的紅牌度娘就是從蒲公英出來的,它就不會是什麼正經的路數。
話再說回來,縱然它根深蒂固,不怕被牽連,但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維持穩定並不只是政府的訴求,蒲公英同樣也有。
安保卿暫時甩掉心中的困惑,道:“所以你才說那幫人已經後悔了,想必是蒲公英會派人警告……”
“是不是,打一個電話就知道了!”
溫諒撥通了左雨溪的電話。好一會才掛斷。安保卿只覺的自己呼吸都要停止,對他來說,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親身經歷省市兩級間各個派系、無數官員的慘烈搏殺?心裡緊張的要死,卻又從溫諒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焦急之餘更加的佩服。
“於培東聽了彙報後大怒,已經連夜召開會議,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成立專案組,徹查青州弊案。”
安保卿心頭一塊石頭落地,轉瞬又想起溫諒剛纔抽絲剝繭的分析,不由駭然,已經完全相信了他的推斷。
“那左局長的安全?”
“今晚關山公安系統就會行動起來,最遲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希望那夥匪徒還沒來得及跑……放心吧,劉天來一直安排有警力進行保護,不會出什麼問題!”
前不久調查組剛成立時,溫諒曾叮囑過劉天來派人對紀蘇和蘇芮進行保護,主要爲了防止有人拿她們來要挾紀政。劉天來考慮多了一層,對許瑤和左雨溪等人都做了詳盡的安排,以防萬一。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世間最難之事,莫過於向既得利益者開戰,但無論是明是暗,是黑是白,十六歲的少年都牢牢的佔據着先機,將看得見看不見的敵人一個個擊倒在地。
絕無例外
左mm領先這麼多,少婦控們給點力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