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裳看着溫諒,眼中驚疑不定,她都這樣沒羞沒臊的貼上身了,溫諒竟然絲毫不爲所動,難道真像他口中說的那樣沒有一丁點的惡意,純粹爲幫助他們而來?
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人嗎?也許是有的,但姚裳無論怎麼去看,也不能把那個談笑間安定了東河村事件的溫諒看做好人。
一個好人,不會有那樣的急智和手段!
一個好人,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打聽出這件秘辛,還堂而皇之的拿來當作威脅!
姚裳不知道溫諒究竟想要什麼,但肯定比她的身子要重要的多,尤其當溫諒站在那裡,臉上掛着莫測高深的笑意,彷彿自己的所有算計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如同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一樣,沒有隱私,沒有尊嚴,再升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
當作爲女人最重要的武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時候,她終於慌亂起來,不知所措的坐在那裡,揚起螓首,兩滴晶瑩的淚珠從清麗的俏臉上無聲滑下,可她不知道的是,溼漉漉的衣衫裹着豐腴的胴體,將尖挺的胸,收束的腰,沿着腰線往下擴開的誇張的臀圍,以及兩條筆直緊繃的腿都毫無遮掩的勾勒出來,配合臉上柔弱無助的表情,比起剛纔的放蕩更容易勾起正常男人的慾火和衝動。
溫諒很正常,所以他不能再讓姚裳誤會下去,道:“姚主任,來,咱們先乾了這杯酒,然後你聽聽我的話,有道理呢,就照我說的去做,要是沒道理呢,我掉頭走人……放心吧,我溫某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沒齷齪到拿這點把柄來爲難你們。”
他從桌上端起姚裳倒的那杯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倒轉過來,示意先乾爲敬。姚裳心神稍寧,反正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擡手擦去腮邊的淚珠,捏着杯子就着紅脣喝了下去,道:“溫總大人大量,我婦道人家不懂事,剛纔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你別放在心上。”
能忍能屈,能放能收,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溫諒斜瞅了衛衍一眼,衛衍也終於反應過來,忙起身拉着溫諒坐到主位,道:“是,溫總做大事的人,別跟我們一般見識。有什麼發家致富的法子,你儘管說,兄弟這聽着呢。”
溫諒推辭兩句,也就順勢坐了下來。對付衛衍這種人,不能捧着慣着,得拿捏住架子讓他怕,不然你謙虛一下,他沒準就當了真,立刻尾巴就能翹到天上。
“姚主任,我冒昧問一句,付民之要上副市長的事,你從哪裡聽來的?”
衛衍詫異道:“這事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姚裳不搭理他,只看着溫諒道:“元旦的時候我們去給大伯送點土特產,偶然聽曹部長提到的……”
衛衍悻悻然道:“曹新華那個王八蛋,狗眼看人低
!付民之那個老東西有什麼水平,還提拔他?呸!”
曹新華就是省委組織部長,衛衍肯定是在他那裡碰了軟釘子。人家是省委常委,位高權重,別說你不過是衛棲文看不上眼的窮親戚,就是衛棲文的親兒子,他不願意搭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曹新華是付民之的後臺,卻沒把衛衍的身份告訴付民之,可見在他眼裡,衛衍根本無足輕重,是完全可以被忽略的那一類人。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想必是曹部長揣測上意,知道衛棲文的心思,故而口風嚴謹,而付民之搭上曹新華沒多久,應該還不算絕對的心腹,自然沒告訴他的必要。
不得不說,有這樣強大的背景後臺,還混到如此悽慘的地步,衛衍可真是官場的一朵奇葩!
溫諒心想果不其然,姚裳確實是從衛家得到了內幕,中午的時候告訴他這些訊息自是不安好心,眼光瞟過姚裳的臉,嘴角似笑非笑。
姚裳極是聰明,知道白天那番做作沒能瞞過溫諒,赫然道:“溫總,我也是被逼無奈,情急下胡想的法子,對不住……”
見姚裳眼眸裡暗含着求情的意思,溫諒知道她不想將付民之騷擾的事告訴衛衍,揮揮手示意這件事揭過去不再提了,話題一轉,道:“付民之上不上副市,不過是一件小事……你們還不知道,衛棲文書記的處境最近好像也很有點不妙……”
這次先急的是衛衍,他雖然不成材,可也知道沒衛棲文這個靠山,想混個團書記也絕對是癡心妄想,一把抓住溫諒的手,道:“出什麼事了?受賄,還是玩女人?”
別說氣的渾身顫抖的姚裳,連溫諒也被雷的不輕,再次感嘆老天爺真的是公平的,給了你一副美女般的容貌,就不可能再給你成熟男人才有的智商。不過讓這樣的人去辦接下來的事,溫諒持非常懷疑的態度。
幸好,還有姚裳!
溫諒不再理會衛衍,給姚裳細細說了蘇海當前的大勢,衛棲文的處境不說朝不保夕,卻也正處在風暴中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趕回家種地大吉。姚裳雖然不是很懂,卻也知道這樣的事溫諒是瞎編不出來的,他也沒這樣的膽子。
“溫總,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只要你和衛老哥明天去見見衛書記,彙報一下吳江碧螺春改制後的進展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
“對,”溫諒看了看旁邊因爲喝多了酒已經聽的昏昏欲睡的衛衍,猥瑣的大叔之心榮耀復活,低聲笑道:“比如說男人的第一次,很可能不得其門而入,可只要法子對了,想要直搗黃龍也僅僅一眨眼的工夫,姚主任,你說是不是?”
姚裳沒想到氣氛這麼凝重的情況下,溫諒會突然冒出這樣調笑的話,下意識的擡腳踢了他一下,輕啐道:“呸!下流貨!”
“男人下流,怎麼比得過女人流下……”
衛衍一驚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往兩人看了看,訕訕道:“溫總,怎麼了,什麼流下不流下的?”
溫諒哈哈大笑,姚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怎麼了,老婆被人調戲了知不知道?不過在她的心底深處,卻並沒有覺得多麼惱怒
。
人吶,調戲調戲着,也就習慣了!
“走吧,去茶葉公司,今晚可能得熬夜,我讓人做一份詳細的報告給你們,明天見了衛書記,也好說話。”
到了公司,先前回來的安保卿早已吩咐葉智偉和範博安排好了一切。一幫人在大會議室集中,由範博執筆,開始篡寫以《吳江碧螺春改制後重現生機》爲標題的調查報告。報告中極其詳盡的介紹了吳江碧螺春廠早期虧損的情況,嚴重阻礙和拖累了地方財政和縣域經濟的發展。掛牌出售後廠子立刻反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營狀況逐步好轉,推動了吳江乃至全省茶葉市場的復甦,延續併發揚了本省著名品牌的品牌文化,而大膽採用茶葉合作社更是進一步深化了產權改革模式,通過整合區域資源,降低了企業成本,增強了品牌競爭力,很有望在兩到三年內成爲當地的龍頭企業,帶動大批羣衆發家致富……吳江碧螺春廠的變化充分表明,在蘇海國企的量化改革中固然有這樣那樣的弊端,可從長遠來看,那些都不過是改革中不可避免的陣痛,改革對國計民生是有利的,對搞活經濟……
這份堪稱範文的調查報告嚴謹而不失文采,厚重又不乏妙趣,由小見大,由淺入深,由點到面,由局部到全局,當真是滴水不漏,精彩至極。溫諒彷彿又回到幾個月前初看《糧之殤》的感覺,不過不同的是,這一次,筆鋒如刀的子不語是站在自己的身後。
中場休息的時候,衛衍早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安保卿幾人到外面抽菸,溫諒站在落地窗前,姚裳走了過來,同他一樣遠眺着窗外遠處的深夜,低聲道:“溫總,這樣大的事,難道僅僅用這一份報告就可以挽回了嗎?我知道,範經理的文章是很棒,可……可……”
溫諒脣邊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道:“姚主任,衛書記自然有他突出重圍的法子,我們這份報告換個地點和時間可能微不足道,可要是在這個時候送到他的手中,就不僅僅是幾張紙,而是一把劈開阻礙的刀。有了刀在手,衝出去豈不是簡單了許多……”
姚裳似懂非懂,偏過頭去凝視着溫諒的側臉,她突然驚覺,原來他,真的還很年輕!
溫諒轉身笑道:“等事成之後,你老公自然會被衛書記賞識,平步青雲指日可待,而我的公司也會得到領導們足夠的關注,大家各取所需,一榮俱榮!”
姚裳沒料到溫諒突然轉身,好像被抓到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急忙移開目光,心口卻不知怎的如同二八少女般砰砰跳了起來。
等搞完一切已近凌晨三點,衛衍打着哈欠先上了車,姚裳彎腰上車時卻突然回頭,問道:“溫總,你還會在吳江停幾天?”
“等你們見了衛書記,吳江的事也該了了,我準備今天就走,怎麼,還有事嗎?”
姚裳頓了頓,展顏一笑,道:“那咱們可能就見不到了,恭祝溫總一路順風,多多發財!”
溫諒微微一笑,道:“謝你吉言!”
姚裳深深看了他一眼,掉頭上車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