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連夜奔回京城,他的副將眼下還在軍中慢慢往回趕,他卻騎着快馬,飛奔回來。
陸茵心疼地摸着他的臉,“你看看你,瘦成什麼樣子了。”
“哈哈。”齊越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看見你就沒事了。”
陸茵錘了他一下,覺得有些用力,又心疼地揉了揉,“你去皇上那了嗎?”
齊越一把把她抱在懷裡,竟是讓陸茵驚呼一聲,“我這剛下馬,就聽說你在書房裡悶了一下午,然後就過來了。”
“你沒去會不會出問題?”陸茵皺了皺眉,皇上本來就多疑,如果聽說齊越直接回了府裡,指不定會怎麼想,在這個要緊關頭可不能當出頭鳥。
齊越搖搖頭,“早就出問題了,你可知我這次回來,皇上的御旨提到了什麼?”
“莫非是兵權的事?”陸茵挑挑眉,“那老皇帝要削了你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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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齊越又搖了搖頭,“本來就沒有,何談削與不削。”
陸茵憤怒地錘了錘齊越的腿,“當真?!”
齊越無奈的笑笑,“我告訴你的事,還能有假?”
“這天是真的要變了。”陸茵撲進齊越的懷裡,悶聲說到。
“只要我們都在就沒事,放心,我會用我的一切護住你和孩子。”齊越回手緊緊摟住她。
這寂靜的夜晚,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早上,齊越見陸茵緊鎖的眉頭,有些難過,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竟然還要自己的女人爲自己擔心。
他輕輕嘆了口氣,緩身坐起,準備出去走一走。
“怎麼了?”陸茵迷糊地說,昨天兩人說話到很晚,再加上她這幾天也確實是很累,睡得就很不安寧,一有點聲音就醒。
“沒事,你再多睡一會,我出去走走。”齊越摸了摸她的額頭,聽見她的答應聲,才起身穿衣離開。
外面太陽剛升起來,天邊還泛着微微的白色,太陽被雲彩圍了起來,顯得十分朦朧。
齊越彷彿看着這景色入了迷,一動也不動,但實際上他在思考。
已進入垂暮之時的皇上眼下不也被雲彩團團圍住了?只是這雲彩還沒全顯露出來罷了,現在的京城離風雨飄搖也不遠了,自己是時候調出暗樁了。
這邊,齊越在想着朝裡的事,另一邊的陸茵也沒有睡着,她知道齊越這一晚都沒怎麼睡,因爲他怕吵醒自己,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
皇上可能早就知道齊越回府的消息了,只是昨晚不好發作,就沒有聲張,但今天就不一樣了。今天各方人馬都會彙集於京城,就像一鍋湯一樣,越來越亂。
陸茵其實也有一些自信,就算晃上今天把齊越叫到宮裡,應該也不會指責他,畢竟自己在皇帝面前也刷了這麼多存在感了,加了靈泉的藥的藥效也不是蓋的,於情於理都是隻賞不罰。
但是這只是眼前的風波,更大的事在後頭。
奪嫡這件事是多變的,順利了誰都不會出事,當然除了對立黨派的人。要是不順利,死幾個人是再輕鬆不過了,陸茵怕就怕皇上會拿將軍府作擋箭牌,到時無論誰繼位對將軍府來說都不是好事。
現在皇上收了齊越的兵權,雖然他的威望還在,但畢竟不能走正規流程調動軍隊,也是削弱了他們的自保能力,但同時也避免他們成爲朝堂上的靶子。
總的來說,收兵權這件事利大於弊。
可陸茵並不放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呢?所以她得布好局,等到新皇繼位,至少不能讓別人拿將軍府開刀。
想到這裡,她的表情又凝重了一些,於是叫來丫鬟爲自己洗漱,今天,她得出趟門。
匆匆忙忙一個時辰,陸茵終於坐在了福來茶樓的雅間裡,她的對面是讓無數少女趨之若鶩的世家少爺藺清河。
藺清河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恭敬,“這是我們所有商戶的名單,這上面的所有人都簽字畫押了,他們絕對聽從您的調度。”
陸茵點點頭,“你聽說了吧,齊越回來的事。”
“是的,今天一早皇上就下旨宣他入宮,我想京城裡沒有幾個人是不知道的。”
“早點離開京城吧,去江南避避風頭。”陸茵說道:“我把這些經濟握在手裡,還不知道能保下多少人,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只有你絕對不能出事。”
藺清河擱在桌子上的手攥緊了一些,他好像想說什麼,但最終只說了一句,“我明白了。”
陸茵又問他:“鹽政司的人,你認識吧。”這句話不是疑問句,陸茵相信就憑藺清河的本事,那邊的官員肯定早都打點好了。
果然,藺清河說是,還說只要陸茵下令,絕對穩穩當當。
陸茵表示很滿意,又叮囑藺清河注意安全,就拿着名單離開了茶館。
坐在馬車裡,雖然搖搖晃晃的,但是陸茵還是一直看着手裡的名單,上面幾乎涵括了京城所有行業的中堅力量,就憑這些人,也足夠掀起波瀾。
要是齊越還握有兵權就好了,陸茵不禁想,那樣他們就更保險了。
不論這京城裡像陸茵齊越一樣的人有多少,不論他們做着怎樣的努力,有一件事情是他們阻止不了的,那就是將軍府的兩個孩子滿月這天的來臨。
這是自京城局勢緊張以來的第一件喜事,這件事也讓精神緊繃了許久的大人們放鬆了一些,至少這半個月是不會發生太大的事情了。
一來,沒人願意觸黴頭,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二來,這滿月酒的消息往外一放,皇上雖然沒親自到場,但賞賜了不少好東西,什麼南海的夜明珠,各地的文玩字畫,那價值是絕對不含糊的。這也說明了皇上最近的心情肯定是不錯的。
不看心裡是怎麼想的,來送禮的人面上都是燦爛的,就跟自己親生孩子滿月一樣。
至於他們開不開心是不得而知的,但至少孩子的父母肯定是喜悅的。
齊越在桌上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要是往常的他肯定冷着一場臉推卻,但今天他來者不拒,只要有拼酒的,他就上。
陸茵在一旁看着又氣又笑,不時地叮囑他少喝點,但剛說完齊越馬上又被扯走了,扯着他的還是她的師兄們。
所以陸茵只能在一邊生着悶氣,跟昭陽公主聊天,但是她其實也很高興。看着齊越敞開懷喝酒,她知道他這幾天憋壞了,也希望他能痛快痛快。
喧鬧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勸酒聲,還有個人喝多了鬧起來脫衣服,還好周圍的人把他拉下去了,不然就得出醜。
這可把陸茵她們笑壞了,銀鈴般的笑聲從紗帳中間穿過,一直傳到男賓那裡。
這羣男人聽到笑聲也知道有些丟人,但在場的多數都是當兵的老光棍,扭捏了一會也就不在意了,還是該划拳的划拳,該投壺的投壺。
這滿月酒一直辦到後半夜,等到賓客們全都離開,天都快亮了。
下人們撐着睏意開始收拾,而陸茵帶着齊越回到臥室。
“你看看你喝的,都成什麼樣子了。”陸茵邊幫齊越脫衣服,邊埋怨他。
“高興嘛。”齊越眯着眼睛,“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陸茵哼了一聲,沒理他。
齊越猛然摟過陸茵,把她壓在身下,“原諒我一次嘛,嗯?”
陸茵確信他確實是喝多了,竟然撒起嬌來,“快起來,一身酒味。”想要把齊越推開,但她這點力氣在齊越看來就跟撓癢癢似的。
“舒服。”齊越哼聲。
陸茵錘了他一下,見他還不起來就又錘了一下,然後兩個人四目相對,突然都笑了起來。
這天夜裡,這間屋子裡充滿了笑鬧聲。
滿月酒剛過,就有不少人來將軍府打探消息,原因無他,就是皇上賞賜的那些東西。
陸茵在庫房裡愁眉苦臉地整理着,皇上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派人賞了一堆夜明珠之類的東西,還有很多字畫。御賜的東西,他們肯定不敢拿出來擺,但是這些東西又怕一直放着,陸茵實在是苦惱。
反觀齊越,這些日子可逍遙多了,平日裡不是下棋,就是跟陸茵的幾個師兄切磋武藝。
朝廷那邊也是稱病不去,而皇上也沒深究,準了他一個多月的假。
陸茵一擡頭,正好看見齊越跟他大師兄比劃着,往常倆人不分伯仲,現在看來,齊越竟是佔了上風。不過也難怪,每天除了練武都不做什麼,武藝能不精進嗎?
齊越這一切磋,就快過年了。
年關將至,宮裡照常發來了請帖,但明白人都知道,這次的宴會絕對不正常。往好聽了說,是皇上認人的機會,往不好聽說,這可能就是一次鴻門宴。
陸茵跟齊越商量着入宮的事,所幸孩子還小,不用入宮。只是他們這些大人,就必須好好斟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