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門

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清俊的相貌,挺拔的身姿,狹長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淺笑。

“許久不見了,師弟。”

沈朔風卻冷冷一笑,語氣含冰:“你早已經叛出師門,不必惺惺作態!”

那男子斂了笑容,嘴角掛着一絲譏諷,“當年若不是我將樓主之位讓給你,你以爲你會這麼容易就接手鳴燕樓麼?可憐師父一手創建的鳴燕樓如今竟然毀在了你的手裡,你瞧瞧你如今接的這都是什麼活?給一個小娃娃做貼身侍衛!呵呵,你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常逸風!”沈朔風怒喝一聲,打斷他的話,“我用不着你來冷嘲熱諷,與你這個朝廷鷹犬比起來,我總是要比你強一些的,況且,你怎麼有臉提及當年之事,若不是因爲你,師父他老人家又如何會在而立之年就…”

常逸風冷哼一聲:“是師父自己頑固不懂變通,怪不得我,要我說做咱們這一行的,哪兒有那麼多的規矩可講,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道理,師弟難道不懂麼?”

沈朔風臉上的神色更加冷冽,他原本就是個不苟言笑的性子,這幾年磨練的愈發冷硬,沉下臉來,就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草莽都不敢近身。

常逸風卻話頭一轉,眼睛直溜溜的瞟了他幾下,哼笑道:“我倒是忘了,我的好師弟跟師父可十分不同的,年前那樁生意不就被你接下了麼?嘖嘖,那可是單大生意啊,江湖上等閒人都不敢打半分主意的,沒想到師弟卻是長了一副好胃口,如何呀?三皇子可是被你……”

“難不成你一開始就知道刺殺對手是三皇子?”沈朔風臉色急轉直下,他瞪着常逸風,恨聲問道。

常逸風卻哈哈笑了。

“師弟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師兄我都不敢接的活兒,你以爲是什麼好買賣?”

沈朔風冷冷看着常逸風,“所以說,這單生意你一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看着我接下來的?”

常逸風聳了聳肩,“如你所說,我都已經叛出師門了,鳴燕樓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我倒是想看看鳴燕樓在你手上是怎麼衰敗的,也好日後到了下頭,跟師傅說起來的時候有個交代。”

沈朔風胸口有一瞬間的滯悶,舉手便攻了過去,拳腳生風,一拳砸到常逸風的身上,卻被常逸風輕鬆的閃開,二人你來我往的過起了招,衣袂在空中不停翻飛,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夾雜了些塵土的風卻繞過了二人,像是兩個人中間豎起的一道屏障,塵土半點沒有沾到身上。

沈朔風暗暗心驚,原先在樓中,他們二人的功夫就不分伯仲,如今過去了許多年,沒想到常逸風的功夫竟然精進了不少,若不是自己一直沒有鬆懈,只怕就要不敵常逸風了!

兩人在拆了幾百招之後,不約而同的停了手。

常逸風滿身是汗,從懷裡取出一方淡藍色汗巾隨意的擦了擦額頭,那方淡藍色的汗巾有些舊了,露出淺黃色的斕邊,汗巾一角繡着一隻展翅的小燕,便是那絲線洗得有些發毛了,還是能看出來那隻小燕活靈活現的樣子。

“這汗巾你還留着?”沈朔風掏出自己那方淡青色的汗巾來,汗巾一角與常逸風的圖案一樣,都是隻展翅的小燕,只不過顏色不同罷了。

常逸風將汗巾往懷裡一塞,輕聲道:“怎麼也是師父給的東西。”怎麼能說扔就扔?

沈朔風眼中溢出淡淡的暖色,像是回憶起了些什麼似得,臉上的寒意稍融。

風聲靜謐,兩人對着一地躺倒的人,各自沉默了起來,直到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鳥鳴,這才驚醒二人。

“師弟,夏家那個娃娃,你還是不要管了,這事兒你管不起!”常逸風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好心,出聲提醒的瞬間,就想將自己的聲音吞回腹中。

沈朔風眼中再次染上冷意,“鳴燕樓的規矩是師父定的,既然我接了夏小姐的活兒,就不會中途放棄,我奉勸你一句,朝廷此時局勢不穩,你最好還是不要過多的攙和進去,否則一個浪打下來,你那青夜宮可未必承受得住!”

常逸風就知道自己的勸告他不會聽從,冷哼了一聲再不多言。

沈朔風擡眼看了看天際,扔下一句:“這些都是你的人,你自己負責將他們弄回去吧,我先走了!”

他說完擡腳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眼前。

常逸風正皺眉思索間,就聽遠處傳來淡淡的一句:“師父教出來的弟子都如你這般傑出,但你教出來的這些傢伙,可着實不怎麼樣!”

常逸風忍不住咬牙切齒,隨後卻又笑了出來,淡淡的轉頭看了倒在地上的這些屬下一眼。

若不是爲了你,我又何必接手這趟生意?

……

嬋衣急匆匆的趕回家中,正準備讓下人去請了大夫來,就發覺家裡有客人。

她將手上給受傷的護院請大夫的事情交給了錦屏,叮囑了嫺衣幾句,跟她一同回屋子換了身衣裳去福壽堂跟夏老夫人回話。

福壽堂的堂椅上坐了兩個正襟危坐的老夫人,夏老夫人在一旁陪着說話,用的是一套十分素淡的青花茶具,茶黃色的湯能夠透着白瓷的壁顯出來,桌子上頭配着的點心是撒了糖霜的蓮子酥跟芸豆餅,都不是尋常的樣子,做的十分精細。

嬋衣卻眼尖的看出來那套青花瓷茶具是夏老夫人珍藏多年的珍品,只在招待身份地位額外超然的人才會拿出來使用,而那蓮子酥跟芸豆餅,正巧是齊味齋最有名的點心,沒想到祖母會花這樣的心思來招待眼前的兩個人。

她對眼前兩個老夫人的身份暗暗地猜測了起來,卻不動聲色的執着嫺衣的手給夏老夫人行禮。

“祖母,我跟四妹妹上香回來了。”

嫺衣跟着嬋衣一同恭謹的行禮,將額頭上的傷口用厚厚的劉海遮了起來,沒有露出半分。

就見那兩個老夫人眼睛掃過嬋衣,眼裡有些淡淡的打量之色。

【今天沒啥思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