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

出了內殿,皇帝站在外殿中,待太子跟楚少淵走近身邊,皇帝蹙着眉頭,猛然回身,揚起手狠狠的給了太子一個,“啪”的一聲,太子被打懵了,側着頭呆呆的看着皇帝。||

皇帝再也忍不住怒意,當着楚少淵的面就發作起了太子。

“你這孽障乾的好事!”

楚少淵見皇帝盛怒,跪到了皇帝面前:“父王請息怒!”

太子哪肯落於楚少淵之後,他也急忙跪了下來,捂着臉,垂下的目光中含着一股怨恨。

皇帝臉上晦暗不明,眼中的冷厲幾乎要將整個東宮凍結,“那麼多燕雲衛陪着你練武還嫌不夠?你今年已經十七了,不是十一二歲的娃娃,做事之前動動腦子!你這般行事,是要朕的江山敗在你的手裡麼?”

“我大燕皇族的臉都要被你這個跋扈的太子給丟盡了!”

太子垂着頭不敢說話,不敢爲自己辯駁,生怕惹的皇帝怒氣更甚。

楚少淵斂了眉,低聲道:“父王不要怪罪二哥,此事兒臣也有責任,鋼刺原本是刺向兒臣的,結果顧世子怕傷到兒臣,這纔出手相助。”

“朕還沒說你,你看着你二哥這般行事,身爲弟弟卻不勸告,反而陪着他一同胡鬧,寧國公是朝中股肱之臣,他兒子現在被你們傷成這般,你們兩個自己去想辦法求得寧國公原諒吧!”

皇帝既然已經從寧國公手中收回了中軍都督的帥印,就不會再交出去,即便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絕不會讓寧國公擔任重職。

楚少淵聽懂了皇帝的言外之意,恭聲道:“兒臣知錯,兒臣願一直照顧世子,直到世子傷勢好轉!”

太子被楚少淵幾番搶白,不耐煩的緊,聽得他這番話,心中冷笑,是顧奕那個蠢貨自己找死,若他不迎上去,只怕鋼刺就已經紮在老三身上了,可惜的很!

皇帝眉頭狠狠皺着,看着太子垂着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煩,恨得他一腳踹了上去。

太子猝不及防,被皇帝仰面踹翻在地上,臉上還留着皇帝靴子上頭的印子。

“你這個太子還不如剛回宮的老三明白事理,你不要讓朕覺得把江山交給你是個錯誤!”

太子耳中“嗡嗡”作響,他沒想到,父王會當着這個孽種的面,讓自己這樣下不了臺,他牙齒咬的幾乎碎裂,才低聲道:“兒臣知錯了,兒臣會向寧國公請罪的……”

皇帝在太子身上的耐性消磨殆盡,老二果真是跟皇后一個模子裡頭刻出來的,一樣的愚不可及!他冷冷的瞪了太子一眼,走入內殿中。

楚少淵緩緩站起身來,側頭盯着太子,眼中露出些嘲諷之意。

太子看到那抹嘲諷,當即爬起來,伸手揪住楚少淵胸口的衣裳,低聲道:“你這個孽種得意什麼?父王最看重的還是我,你即便是再明事理,又能如何?”

楚少淵嘴角掛着淡淡的笑,一個反力將太子推遠,“二哥還是多想想如何打消寧國公心中對你的隔閡吧。”

太子眼睛眯起,楚少淵這是在譏笑自己與寧國公分了心麼?可笑,寧國公不過是母后的外家,衛家身邊的一條狗罷了,整個寧國公府都是被衛家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即便是殺了顧奕,寧國公也不敢有半句異議,寧國公若敢對他有隔閡,待他登基之後,寧國公就是他第一個開刀的對象!

太子盯着楚少淵,冷聲道:“不牢你這個孽種費心!”

楚少淵冷眼瞧着太子臉上摻雜着的不屑和惡意,不在意的笑了笑,沒有再理會他,轉身步入內殿中,只剩太子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外殿,半張臉上通紅一片,拳頭緊緊握住,心中的恨意再也忍不住。

太子嘴裡喃喃道:“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

我要讓你跪在我的面前!

太子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終於漸漸成型。

……

嬋衣跟着夏老夫人、謝氏從宮裡回到夏府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早膳匆匆吃了一口,到了現在胃裡空蕩,飢腸轆轆。

給了捧着賞賜回來的內侍幾個封紅,內侍眉開眼笑的接過道謝,話裡話外都是討好之意,便回宮覆命了。

嫺衣正在西廂房中用膳,耳朵裡聽琉月說嬋衣回來了,急忙放下筷子走了出來。

一眼瞧見正房最顯眼的地方擺放着一隻紅木鑲瑪瑙赤金玉如意,無論從做工上還是樣式上來看都絕非凡品,嫺衣心裡咯噔一下,再看向桌案上頭堆着的東西,眼睛就熱了起來。

憑什麼她次次都能如此好運的轉危爲安,而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的泥足深陷?嫺衣看向嬋衣的眼睛裡多了幾分怨毒,聲音中滿是不甘。

“二姐姐大喜了,妹妹在這裡恭喜二姐姐被太后娘娘看重,以後必然會有個好前程。”

嬋衣溫和的對她笑了笑,她還能用這樣酸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也就這麼一陣子的功夫了。

夏老夫人瞧見嫺衣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就厭惡,擺了擺手道:“先擺飯吧,嫺姐兒回房去,一會我有話要對你說。”

嫺衣的心思明顯沒有注意夏老夫人的話,只是聽到了前半句,不甘的看了一眼賞賜,回了西廂房。

夏老夫人眼睛沉了下來,今日若不是孫女想的法子,恐怕夏家就要遭受不白之冤了,她一想到在慈安宮裡,寧國公夫人那雙滑膩惡毒的眼睛,就渾身膈應的難受。明明是世家夫人,卻偏偏要走那等的歪門邪道的路子,讓人實在不齒!

她轉過頭看着嬋衣,眼神柔和下來,“晚晚累了沒有?咱們趕緊吃飯,吃過飯中午睡一覺,安安神,過了小年,就不怕那些牛鬼蛇神了。”

祖母這是在開解她呢,嬋衣笑着接過話茬,“過了小年就該準備大年夜的宴席了,咱們今年要多備着些吃食,您跟母親都有了誥封,肯定會賓客滿堂的,只怕到時候又要勞動祖母忙碌了。”

夏老夫人親暱的攬着她,“明明是個小娃娃,偏偏要跟個大人一樣老成,看的祖母心裡頭疼,過年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左右有你母親呢,你這三天五頭的傷,祖母可都被你嚇怕了!”

嬋衣清澈湛然的眼睛裡微微揚起一抹笑容,伸手抱了抱夏老夫人,脣紅齒白的女孩兒輕輕柔柔的道:“祖母,我只願我們一家人能安安穩穩的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