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轉涼,落雨站在藥王山頂,撲面而來的沁涼,淡淡的,讓人不易察覺,漸漸枯黃的樹葉在一陣秋風的吹拂下,在空中盤旋飛舞,輕輕地落在地上。
葉子漸漸的飄落,鋪成了一張厚實的地毯,天氣有些陰沉沉的,好似馬上就要下雨。
天空上烏雲一層壓着一層,猶如兩軍對陣,雷雲陣陣,氣勢逼人。閃電在雲層如煙花般地炸開,在厚重的烏雲裡時隱時現,‘轟隆,轟隆’伴隨着一個個炸雷,雨終於如洪水般傾泄而下,濺起朵朵水花。
黑色的長髮,隨風而舞,舞的有些凌亂,卻平添了絲絲野性之美,一雙寶石般的鳳眸眸裡面是無盡的黑暗,那雙眼睛彷彿會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宛如星空般璀璨,也有黑夜一樣的靜美。
在瓢潑大雨中,那雙眼睛忽的一凜,邪魅冰冷:“出來”
“屬下參見尊者”來人一身紅袍裹身,黑色的面具遮面,單膝跪地,聲音恭謹。
落雨雙手負後,頭也不回,聲音冷淡的問:“說”
紅袍人站起身回道:“屬下乃神宗護法長老汪洋座下青木堂堂主銀練,屬下堂中之人探查七星門之事時無意間發現尊者,現已傳書總部。銀練特來拜見尊者,聽後尊者差遣。”
魔宗的人都稱呼自己宗門爲神宗,說到神宗兩個字時,都滿含敬畏。
雨水滴滴落下,但兩人周身都有一層淡淡的靈氣將雨水隔了開來。銀練是用靈力隔開的,落雨沒有靈力,則是身上這件衣服的力量。
“本座要靈武學院這兩個月的消息,越詳細越好。”落雨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銀練低頭道:“是,尊主”
落雨擺了擺手,銀練慢慢後退一步,飛身離開。
“你也聽夠了,還準備呆在雨裡嗎?”落雨聲音裡帶着調笑,深邃的眸裡閃過一抹精光。
“少主的感知力依舊這麼厲害”池錦的身影自黑暗的空間顯出,一身墨綠錦袍,嘴角帶着溫和優雅的笑,格外的親切。
池錦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對落雨的諷刺毫不客氣的迴應:“錦只是擔心少主子的安危,要時刻守在少主子的身邊,防止少主子被人劫持啊。”
落雨冷哼一聲,周身氣息都帶着滲人的冰冷。對於被人劫持一事,一直都是落雨心中的一根刺,那是她弱小的表現,這人還真是會揭人瘡疤。
“你以爲能劫持我的人你就能夠匹敵?你還是再練個幾十年吧,不然自己的小命保不了還扯我後退。”落雨將自己毒舌的天分發揮的淋漓盡致。
池錦溫柔一笑,百毒不侵,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是嗎,可錦從出生到現在,就憑這少主口中這麼似乎很弱的修爲平平安安度過,從未被人劫持過啊。”
落雨:“……”爲什麼這人這麼討厭,總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被劫持了又怎麼樣,她落雨最後還不是滅了那些外族人,還不是幫了舅舅的忙,還不是挽回了大陸人的命運,還不是維護住了靈山的面子?
兩人相顧無言,落雨是懶得說話,而池錦則是在心裡笑開了,這局他又贏了,哈,沒事逗逗少主果然有趣。
當雨如洪水般泄過後,一輪彎月出現在墨藍色的夜空,撒着淡淡的餘輝,爲山間蓋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山上開的燦爛的菊花在狂風中簌簌敗落,零落在水窪裡。
第二日,大清早的銀練已經帶着所有情報來了。
翻看着這些情報,落雨時而皺眉,時而擔憂,時而開懷,時而冷笑。但當翻到某一頁時,身上氣息冰冷。
‘水靈兒終日環於皇者左右,安撫因爲皇者之妹失蹤而產生的動盪。’
‘水靈兒開口求得皇者准許接受搜尋任務,對之前那些被皇者刑罰的皇衛們拉攏,不能拉攏的隨後被派遣各處。’
‘水靈兒與歐陽離關係曖~昧,兩人經常私下見面’
‘……’
落雨揮手將這些消息扔在了地上,雙眼如寒潭般盯着虛空,身上冰冷肅殺,一字一口道:“他們該死,該死”
水靈兒居然利用這次機會大肆排除異己,那她哥哥身邊還能剩下什麼人?要是碰到危險了怎麼辦?她真想直接聯繫哥哥,讓哥哥將水靈兒殺了,殺不了就趕走,或者直接離開靈武學院,那勞什子皇者能做什麼。
但是……
但是落雲不是那些心裡刻滿了所謂的正義善良,沒有能力卻毫無自知之明驕傲自大得看不清自身、盲目愚昧的想要對着別人展現施捨自己的寬容善良,最後卻不負責任的留下一大堆的爛攤子的人,
也不是讓周圍的人焦頭爛額,卻只會可憐兮兮的道歉悔恨,下次卻有忍不住再犯的聖母,有着所謂的正邪不兩立和邪惡的義憤填膺。
落雲和落雨一樣,厭惡那些外表道貌岸然,然而內心的實際卻污穢不堪的正道之士。也很蔑視那些喜歡自作聰明,善良感氾濫卻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可讓落雲去毫無理由的針對自己屬下,一定會引起皇衛們的不滿。而讓落雲放棄皇者身份,放棄守護天涯封印那根本不可能。那個該死的水靈兒,整天只知道裝好人,裝大度,裝善良,一朵外表純淨內裡骯髒黑暗的白蓮花!她到底爲什麼混在落雲身邊,有着怎樣的目的?
落雨眯了眯眼睛,一身氣息許久才恢復平靜。想來現在歐陽離已經收到了靈山的令旨,就是不知道水靈兒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有何反應。
落雨在房內走來走去,池錦終於受不了出聲阻止:“落雨,你能不能停下來,走來走去走的我頭疼。”
銀練站在一邊當佈景,腦袋垂的更低。在門外偷聽的月魄和粉蝶綠袖三人互相眨了眨眼,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三人對於落雨和池錦的相處最爲難以理解,兩人明明是主僕,但是相處並沒有主僕的尊卑。可也不是朋友那般知心相交,反而有幾分敵人般的針鋒相對,但又沒有敵人間的殺機仇恨。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對主僕很奇葩。
“傳令,魔宗聯合龍域,迅速查清歐陽離底細。扶持歐陽離敵對勢力,以最快的速度將歐陽離的勢力拔出,另外,暗中尋找一位名爲天機的人。”稚嫩的聲音帶着冰冷威嚴響起,天生的上位者,淡淡的威壓,透漏着一份霸氣,雙眸冷冽,那是完全的肅殺
銀練立刻跪地道:“是,屬下尊令。”
看到銀練離開,落雨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暗了暗,只是嘴角的笑越發的邪魅冰冷。
池錦在一角挑眉一笑,跟在少主身邊越久,他越發覺得少主神秘不可捉摸。真是有意思啊,師兄給他找的這個任務太合他心意了。
“外面的三隻,進來”池錦聲音溫和的叫道,但門外的月魄三人卻沒來由的脊背一涼,只覺得陰風陣陣,冷風嗖嗖的。
落雨看了眼池錦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懶懶的看了眼推門而進的人便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房內一時沉寂,沒有一絲聲響,最後還是月魄忍不住出聲:“月魄從兩個弟子口中得知是小少爺救了在下三人,在下感激不盡。”
“……”
房內依舊安靜如初,月魄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的繼續說道:“小少爺要粉蝶和綠袖兩人暫時在身邊侍候,月魄沒有意見,希望小少爺也將月魄留下來,月魄可以當小少爺的護衛。”
落雨這才擡頭,瞥了月魄一眼,淡淡的說:“你太弱了”
月魄:“……”納尼?他太弱了?這是月魄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自己,而且這個評價還是從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嘴裡出來的,着實令月魄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池錦看了眼有些傲嬌的落雨,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七星門主,少主留下你們了,不過剩下的這段路程我們沒有別的要求,別拖後腿就可以了。”
月魄:“……”心裡的那個小人兒咬着小手絹嚶嚶的哭着,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啊,雖然他看不出這個貌似僕從身份的男人有多厲害,但那位小少爺沒有修爲是真的,爲什麼他一個尊階巔峰的人會被人嫌棄,好歹他也是一門之主啊,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了。
“這幾日好好休息,等人到齊了我們就要沒日沒夜的趕路了。”池錦笑眯眯的提醒道,聲音溫柔悅耳,像一陣春風似的吹進人得心裡。
至於等的那些都是什麼人,池錦並不關心,橫豎會見到的。
最後月魄領着自己僅剩的兩個門人可憐兮兮的退了出去,想他一派門主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還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啊。
“落雨,水長老是你的仇人?”池錦忽然收起了一直以來優雅的翩翩公子形象,一臉凝重的問道。
落雨擡頭,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回答:“是”語氣堅定,沒有絲毫遲疑。
池錦點頭:“我知道了,不過水長老十分厲害,她的修爲是靈山十二位長老中最厲害的一位,落雨要對付她可要千萬小心。”
落雨眨眨眼睛,笑了:“我知道了”
池錦眸子深沉的看了眼落雨,又恢復了翩翩公子的形象,毒舌的說道:“我可不是擔心你,我是怕你死了以後還要麻煩我收屍。”
落雨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池錦是在欲蓋彌彰嗎?”不然爲什麼解釋呢。
池錦那溫和的臉色一僵,差點就破裂開來,隨後呵呵一笑,說:“錦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少主可不要自作多情。”
落雨晃晃腦袋,哼哼兩聲說:“是嗎,池錦還真是嘴硬。”
“再硬也沒有少主的臉皮硬啊,少主到底是有多缺愛才會自作多情的覺得別人在關心你呢。”
“還說你只是闡述一個事實?有這樣反覆強調的嗎?池錦,你惱羞成怒了。”
“……”
門外吹着冷風的銀練臉色囧囧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對屋內又一次吵起來的兩人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反正這兩人就是吵吵,出不了什麼大事,習慣就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