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三人均是一仰脖子，將碗中的酒水喝進了肚子裡，三個人分食兩根蘿蔔乾，簡單的下酒菜，即便如此，三個人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老三，你不是今早上吃飯的時候，剩下了半個窩頭嗎，拿出來，給哥哥我清清口，孃的，這破玩意兒，太特麼鹹了。”
“你還知道我這裡有吃的呀。”老三不情不願的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了用廢紙小心包好的窩頭，窩頭乃是北方部隊最常見的伙食了，滇軍士兵的日常餐飲規模，一頓飯一碗摻了沙子的米飯，飯和菜都不管飽，窩頭倒是不怎麼容易吃到，
窩頭的好處在於可以隨身的攜帶，餓了就啃一口充飢。
滇軍的士兵們得了窩頭，一般都不會輕易地吃完。半個窩頭本來就不大，又被三個人分成了三小塊……咬一截蘿蔔條，品味着其中的鹹滋味，再來一口略微乾硬的玉米麪窩頭，滋味一般，可是卻越吃越餓。再喝酒的時候，酒水已經沒了，剛好一人一碗半，老三的碗裡多少的還有點兒底子，剛剛纔喝到興頭
上，這就沒酒水了，這怎麼能行呢，難不住他們的腦瓜子，從井裡打上了一桶水，一兩酒兌了一碗水，絲毫品嚐不到酒水的滋味，算了，總比沒有要強得多吧……
老大喝了一大口“水酒”，嘆氣道：“兄弟們，民、國三年從黃家寨出來當兵的，前前後後一共十多個人，打了這麼多年仗之後，基本上都把小命送到了戰場上，滿打滿算，就咱們這哥仨了，唉……”“大哥，嘆什麼氣呢，咱們出來當兵，可不就是時刻做好送命的準備嗎？不過話說回來，咱們當兵，圖的是什麼，圖的不就是爲了吃一口飽飯嗎？在家裡種地，吃不飽，出來做買賣，也吃不飽，就剩下當兵
這條道兒了，可哪成想，當了兵，也沒吃飽過！這個世道，真他孃的不講理！”“省省吧，大哥，二哥，想過沒有，這年頭，能活着就已經不錯了，大哥不是說了嗎，黃家寨出來的弟兄們，就剩下咱們三個了，還想那些沒用的幹啥，死了的那幫夥計們，誰還有活着喝酒的這種自在日子
？這年頭，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着就好。”
“唉，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兒呢？”“行了，大哥，別多愁善感的了，眼瞅着昭通就快打仗了，老百姓們都跑的差不多了，整個昭通，十個人，九個都是當兵的，聽說，還有不少穿了咱們軍裝的鄂軍細作混進了咱們的隊伍裡，想打贏戰爭，幾
乎是不可能的了。”
老大嚇了一跳，趕緊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噓聲道：“你小子說話的聲音小聲點，是不是不想活了！要是被旁人聽了去怎麼辦？你想死，我們可沒活夠呢！”現在的滇軍幾乎是人人自危，打桂軍他們不怕，即便是打不贏，多多少少的具備一戰之力，可是打鄂軍，說實話，他們還真的不具備這種硬實力和資質，不管是從紙面的裝備對比上，還是士兵們的戰術執
行能力上，和鄂軍比起來，均是差了一大截，猶如天壤之別……
“大哥，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活得太窩囊，啥時候你能壯起來膽子，活的像個人樣呢？”
“得了吧，能活着就不錯了，還像個人？活的像人有意義嗎？能吃能喝，就足夠了，別奢望別的了，說多了，都沒用，沒意義。”
昭通街區的一座空民房裡，三個滇軍的士兵，喝了一整桶稀釋過的“酒水”，沒有酩酊大醉，依然喝了個水飽，打着水嗝回了軍營裡。他們聊天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充斥着消極的思想和怯戰的心理，有着這種狀態的不只是他們這幾個人，這種情緒已經瀰漫到了整個第七師滇軍官兵們的身上，從師長李選廷到普通的一個士兵，，沒有一個
人會認爲能夠打得贏鄂軍，爲何要堅守在昭通，而不是投降，或者是撤退呢？
打不贏是一回事，可是能不能打卻又是另一回事兒，畢竟當老大的都已經承諾過了那麼大的好處，唐繼堯畫的大餅，總歸而言，還是有效果的，財帛動人心。
土地、金錢、美人，人活一輩子，圖的不就是這三樣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唐繼堯的刺激多少的喚醒了一部分人的勇氣和決心。就算是李選廷想要撤退，恐怕他手下的官兵們也不會同意和允許。值得李選廷安心和慶幸的是，他的手下聚攏了一幫出色的青年才
俊，爲他構建了一條固若金湯的防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待鄂軍來攻！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堅不可破的防禦陣地，但是，到底會不會有援兵呢？唐繼堯說有，李選廷沒說話，第七師的將士們權當是會有吧，堅持到最後，才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或許說，破解鄂軍不敗神話，難道就要從今天開始了嗎？上帝沒有告訴他們答案，從天而降的不是天使，而是鄂軍的炮彈！
大規模傳染的感冒並沒有徹底擊潰鄂軍，除去了因病不能參戰的部分官兵之外，鄂軍的所有部隊投入到了對滇軍的作戰之中。因傷病而產生大量非戰鬥減員的隊伍依然是滇軍需要仰望的存在！鄂軍第六師的兩個團，四千多人向着大關方向發起進攻，三團、四團、五團在北閘挑起戰火，一百毫米以上的大口徑野戰炮充分的考驗了
這段時間滇軍構建的陣地，每一波都是幾十發的炮彈落下，躲在戰壕裡的滇軍士兵們，伏首，捂着耳朵，閉着眼睛。
趴在地面上，可以感受到大地在顫抖，這是一種觸及到內心深處的顫抖之感。
遠程炮火覆蓋，這是鄂軍的常規戰術打法，沒別的意思，就是欺負對手們裝備不起同等規格的炮兵部隊，大口徑的炮火覆蓋之後，幾百發炮彈打幾輪就結束。然後一百毫米之下口徑的火炮陣地繼續轟擊，接二連三的攻勢足以摧毀所有對手們的反擊信心。沒辦法，這就是裝備以及火力所帶來的優勢，戰爭從一開始，鄂軍便掌控了絕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