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這如何安心的下，袁兆龍的心裡牽掛的內容實在是太多，即便是在腦袋混沌不清的狀態之下，大腦cpu仍在運轉工作，袁兆龍多年來佈下的局，環環相扣，牽一髮而動全身，時時刻刻都得密切的關
注，以便隨時調整。這兩天，袁兆龍有一種出事的感覺，可到底是哪裡出事了呢？
對此卻一無所知，這種困惑的滋味很難受，遠比發燒更難受……駐紮在昭通的第七師，師長李選廷，可謂是嚴陣以待，一級戰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士兵們睡覺的時候，衣服和鞋子都得穿着，槍也得抱在懷中，命令一到，所有人必須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緊急集
合，並且能夠迅速的投入到戰鬥之中！
從師長到士兵，每個人都是神經兮兮的樣子，真的是被袁兆龍給嚇怕了……“師長，大關、盤河、北閘，都是重兵防備，我軍已經構建起了一條穩固的防線，每個地方至少都有一個旅的部隊駐紮，而且配備有重武器重火力，相互之間還可以救援協防，在玉碗地區，我們還有兩個團的預備隊，一旦戰事起來之後，隨時可以對膠着地區的戰場及時補充軍備力量。進可攻退可守，即便是防線失守，我們還能夠在昭通外圍搭建起一條臨時防備點，咱們可以同鄂軍拼上他至少一個月，都不
在話下！”
參謀官滔滔不絕的爲李選廷描繪昭通的防禦情況。不管說的怎麼好聽，怎麼有道理，李選廷的臉上，始終見不到絲毫的笑意，一張臉耷拉的難看，面如沉水。
“師長？師長！”參謀官連叫了兩聲。
“嗯？”李選廷這纔回過神來。
“師長，您覺得如何？”
“很好，很好，你說的很厲害。”
李選廷誇了兩聲，這話中敷衍的成分，在場的軍官和參謀官們誰都能聽得出來。李選廷剛纔一直都是處於走神狀態中，根本就不知道剛纔這位參謀官說了些什麼。相比較參謀官信心滿滿的籌備着與鄂軍的決戰，李選廷欣賞部下的這種決心和勇氣，但是李選廷的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把握…
…因爲他是師長，是最高指揮官，是他曾經說過，堅持一段時間，便會有援兵支持，前後夾擊，共同擊敗鄂軍，勝利的基礎是建立在穩固的防守之上，因此第七師的官兵們信心滿滿的構築防線，欲要打破鄂
軍不敗的神話。
可是身爲長官的他，卻十分的清楚，不會有援兵的……桂軍的小諸葛拖住了滇軍三四萬人、鄂軍第三師在曲靖拖住了兩萬人，他的第七師雖然近期之內得到了唐繼堯不少的補充，兵力規模也擴充到了兩萬人左右，可是除了這些，真的已經是拿不出一兵一卒的
補充了。若是戰局持續膠着下去的話，鄂軍可以從湘軍、川軍、黔軍中調集部隊聯合進攻滇軍，畢竟都在鄂軍的戰鬥序列之下，用不用是一回事，可是都得聽話，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話，袁兆龍是不會輕易的
調動他們這些非嫡系部隊。但是滇軍可就不同了，所有的可調動部隊，統統調撥了出去，再調兵，恐怕就得把團練城防部隊和剿匪團算進去了，但是這種非職業軍人的戰鬥力等同於烏合之衆，欺負一下老百姓和土匪勉強湊合，要是
同號稱是北洋精銳的鄂軍開戰，無異於是螳臂當車，杯水車薪……
因此，李選廷知道，滇地之內，是不可能有援軍到來的了，如果有，那會從哪裡來呢？
唐繼堯曾經信誓旦旦的說活，曹錕至少會出動十五萬大軍支援滇地，這種話，糊弄老百姓還行，可糊弄不了他們這種老兵油子。
非親非故，憑什麼會出動十五萬人幫你呢？李選廷自知，滇軍還不具備這種資格。再者說了，相比較，即便是有十五萬人，曹錕會南下嗎？會置關外的張大土匪於不顧嗎？
當然了，這種話，李選廷不敢說出來，萬一惹惱了唐繼堯，破碎了他的夢，治自己一個禍亂軍心之罪，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師長，是不是，您有不同意見呢？”貌似自己的提議長官沒有聽進去，參謀官問道。
李選廷搖搖頭。“不，沒意見，你說得很好，你們繼續研究，我出去透透氣。”
李選廷從椅子上起身，走出房間，活動一下疲憊的筋骨，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可是困在胸腔內的一口濁氣始終難以吐出去……之所以會離開指揮部，李選廷是怕自己身上的這股頹廢的氣息傳染到軍官們的身上，雖然自己的心裡沒有必勝的把握，可是卻不能讓必敗的這種情緒蔓延下去。走出了指揮部，點上了一支菸卷，惆悵的抽
煙，吞雲吐霧。
昭通戰事將其，人人自危，每次戰爭，遭罪的都是老百姓，當得知昭通會成爲主戰場之後，昭通附近的老百姓們紛紛帶上家人，收拾行李，推着班車，趕着牛車，踏上了逃難的行程。
因爲躲避戰火，而背井離鄉之人不在少數，頓時，偌大的一個昭通，瞬間成了空城。也有少數沒有離開的老百姓，依然堅定地留在家鄉，即便是被炸死、打死也認了，寧做冤死鬼、不做無家人。三個滇軍的士兵，肩上揹着步槍，頭上的帽子歪戴着，在昭通的城區內四處的搜尋，見沒有人家的空房，用槍托打掉門上的鎖，踹開房門走進去，目光在房間裡尋覓，看看有沒有落下些值錢的東西，用他
們的話講，這不叫偷，也不叫搶，這叫掏老宅子……
空空如也的破房子，除了舊木傢俱之外，就是舊衣服、破衣服，值錢的物件都被這家的主人帶走了，什麼都沒剩下，士兵們不死心，翻箱倒櫃的找，找出來兩根蘿蔔乾，還有一壺酒。將桌子上的灰塵擦去，找了三個碗，三個士兵坐在了桌子前，將槍扔在了一邊，一人倒了一碗酒。“來，哥幾個，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