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跟在我身邊?”
這一天,從旅館裡出門,忽然間發現身邊多了好些個便衣隨從,要麼跟在自己身後三五步遠的地方,要麼隔着丈許遠,如同尾巴一樣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的身後。
一開始還以爲是同道人,後來袁兆龍一連拐了三個路口都沒能甩掉他們,這才意識到他們是故意的跟蹤自己,於是一個轉身,剛好與其一人碰個對面。
有一位跟蹤他的人見被發現了,索性直接承認道:“袁司令請不要誤會,我等乃是奉袁大總統之命令,特地保護袁司令,畢竟這時候,北京城很亂很危險,大總統也是怕您出意外,請司令諒解。”
“呵呵,保護。”
袁兆龍冷笑,恐怕保護是假,監視是真。
想不到自己失去信任之後居然會這麼快遭到了袁世凱的反制。
“我能保護好自己,你們都回去,我不喜歡別人跟着。”
“對不起,這是大總統的命令,我等也無權做決定。”
袁兆龍搖搖頭,看來不管是去哪裡,身邊都會跟着這麼一羣人了。
袁兆龍隨手攔下一輛人力黃包車,坐車,說一聲去黎府,車伕吆喝一聲好嘞,健碩的雙臂拉住車把,一根皮帶繃住他的雙肩,邁動有力穩健的步伐,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坐在後座的袁兆龍架起二郎腿,車拉的很穩當,跑的也很快,車伕的爆發力驚人,很快的甩開了一路小跑企圖跟在袁兆龍身後的那羣尾巴們。
袁兆龍坐在車,聽見有路人和車伕打招呼。“哎,祥子,今天拉了一個大官,是不是又要發財了記得發財之後,一定要請客呀”
這位叫祥子的車伕速度不減,一邊跑一邊招呼笑罵道:“去你的沒錢”
一路小跑,跑的是大汗淋漓,漸漸止住腳步,緩緩的將車放下,祥子回頭笑道:“老闆,黎府到了。”
袁兆龍點頭下車,從兜裡掏出一塊銀元遞給祥子。
祥子惶恐的拒絕道:“不不不,老闆,這太多了,我找不開。”
袁兆龍笑着將錢硬是塞到他手裡。“讓你拿着拿着別那麼多廢話,多出來的錢當是感謝你替我甩掉了那羣尾巴的酬勞。”
袁兆龍這麼一說,祥子這才用雙手將銀元捧在手心裡。
這麼些錢,拉一年車都未必掙得到。
袁兆龍向黎府走去,忽然間聽到他在後面叫了一聲。“袁司令”
袁兆龍回頭。“你認識我?”
祥子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謝謝您替我們老百姓說話,您是一個好人。”
袁兆龍一愣,這還是第一次有老百姓感謝自己呢,擺擺手:“沒關係,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只是有點良心罷了。”
祥子目送袁兆龍走進黎府,當袁兆龍叫住他車的時候,他認出了這位報紙天天都出現的著名將軍,也知道他是唯一一個肯爲老百姓說話的將軍,見這位將軍陷入了麻煩之地,祥子故意幫他一把。
人微言輕,地位不高,能幫的忙不多,起碼甩掉監視他的人還是不成問題,這是來自於一個普通老百姓的支持……
經過了這麼一個小插曲,袁兆龍的心情仍然很糟糕,今天甩掉了監視者,他知曉接下來日子裡仍然會被跟蹤監視,只要他在北京,肯定逃不出袁世凱的手掌心。
“老弟,你來的正是時候,老哥哥我剛釣了兩條大魚,正好你來了,午別回去了,讓廚房做做魚,嚐嚐這海河魚和武昌魚起來,味道怎麼樣。”
身穿着對襟斜扣灰黑色馬褂,下面挽着褲腿兒,光着腳丫子,腳趾頭還有兩塊黑泥,樂呵呵的黎元洪手裡拎着兩條嘴裡用草繩子穿在一起的大鯉魚,每一條估摸得有五六斤重。
腳前腳後,黎元洪從外面回家也是袁兆龍早不到五分鐘,倘若祥子拉車再快一點,袁兆龍要趕在黎元洪的前面了。
黎元洪請袁兆龍到客廳小坐,自己去換了一身衣服,袁兆龍也沒拿自己當外人,自己衝着茶葉自己喝了起來。
黎元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從後堂走出來,真不知道爲何釣魚會釣了一身泥,難道說是被五六斤的魚把這個將近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子拖進了水裡不成?
黎元洪看着愁眉苦臉的袁兆龍笑道:“呵呵呵,怎麼了袁老弟,心情不好,是不是在袁世凱那裡吃癟了?”
那天袁兆龍從他這裡離開,氣呼呼的去找袁世凱問責,黎元洪替他提心吊膽,好在打聽到袁兆龍安安全全的從袁府走了出來,這才放心的下。
“吃癟,何止是吃癟。”
袁兆龍苦笑。“我現在好是老哥你手裡栓起來的那兩條魚。”
“呦呵,聽兄弟話裡的意思是,你也像老哥哥我一樣被袁世凱給盯住了?”
袁兆龍嘆口氣。“也不知從何時起,我的身邊多了好多袁世凱的耳目,一舉一動都被其觀察在眼裡,看這節奏,袁世凱是想對我下手了。”
黎元洪點頭,作爲“天字號第一傀儡”的他最瞭解袁兆龍的心情。
黎元洪何嘗沒有大胸懷,大抱負,何嘗不想一展身手,可是爲了活命,只能活在袁世凱的陰影下。
同是天涯淪落人,黎元洪更擔心袁兆龍的處境,相之下,他黎元洪不過是名氣大了一點而已,沒權沒兵沒有支持者,沒什麼可怕的。
而袁兆龍則不同了,麾下猛將如雲,手握雄兵坐鎮一方,不輕易離開地盤倒還好說,誰都會忌憚三分,可離了湖北的袁兆龍像是一條入了的魚,游魚入,如何掙脫的出去。
“黎兄,我需要你的幫助,助我一臂之力,離開北京”
最後,袁兆龍還是求到了黎元洪的頭,在北京,基本都是敵人,除了黎元洪,袁兆龍實在是沒有朋友,人生地不熟,到處危機四伏,只能來找這位老戰友來幫忙了。
“老弟啊,倘若哥哥有轍的話,何至於天天釣魚聽戲了。”
黎元洪一攤雙手,很是爲難,表示也沒有辦法。他若是有辦法的話,何至於一直留在這裡做傀儡呢。
“兄弟,放心,哥哥一定會讓你離開北京這塊是非之地”
黎元洪信誓旦旦的做出承諾,雖然他也沒有好主意,但是他認爲,袁兆龍必須離開才安全,不然留在北京城的話,以袁兆龍的性格而言,等待他的絕對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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