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表情,齊滿滿也收起了平時的小性子,知茶的事情再怎麼令她不舒服,可是要真是有旁的什麼大事,知茶也還得往後放一放。
“怎麼了?”齊滿滿詢問道。
乾熠抱過她來讓她坐腿上,看了她好久才說:“是吳側妃做的。”
“啊?”齊滿滿沒聽明白。
乾熠這才細細的跟她解釋。
本來那吳瑕得了宅子又得了錢財,過得很是逍遙,可是女人的想法總會變,這日子一年又一年的過,吳瑕也開始害怕,這京城裡,有些臉面的人都知道她吳瑕曾經的事,順王玩過的女人,誰還要,多不吉利。
吳瑕手裡的錢也就那麼多,揮霍了幾年,坐吃山空令她恐懼。
所以吳瑕再一次找上了吳家,想着到底是親戚,這些年吳家的官位又升了,怎麼着也會幫着她的。
正巧吳側妃那日回孃家遇上了吳瑕,本來沒打算正眼瞧她的,卻聽她說她跟齊淼曾經有過一段,現在住的用的都是齊淼給的。
吳側妃頓時眼睛亮了,齊淼在睿王府現在也是一號人物,尤其是睿王把所有順王留下來的產業都交給了他打理,不可謂不重用。
最可恨的是,齊淼娶了齊滿滿手下的大丫頭,這讓吳側妃想拉攏都是不成的。
有了吳瑕,吳側妃計上心頭,給知茶送信很簡單,有銀子託個把人就能完成,孩子,當然也是吳側妃找來的。
但是吳側妃壞事就壞事在孩子上,那吳瑕生怕吳側妃不管她,撒謊說齊淼成親前還跟她有過房事,算起來有個一歲大的孩子不爲過。
可是事實上,自從吳瑕跟了順王后,齊淼就再也沒有碰過她,這也是齊淼堅持要查下去的理由,他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過這種事。
齊滿滿聽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這吳側妃爲什麼啊?”
讓齊淼跟知茶夫妻關係崩裂,對她沒什麼好處啊。
“怎麼傻了?”乾熠點點她的腦袋瓜。
齊滿滿冷靜下來,慢慢的分析後才說:“難道是十王?”
乾熠點了頭,當然是十王,要不吳側妃做這些幹什麼,十王這是看着齊淼掌着那麼多銀錢想拉攏他,剛好遇上吳瑕。
按吳瑕說的,她與齊淼感情深重,當年也是順王巧取豪奪才佔了她,但是齊淼是個癡情的,一直待她好。
十王這才動了心思,吳瑕再怎麼說都是官宦小姐,比睿王配給齊淼的小丫頭身份不知高多少,再有了一個兒子,齊淼當然會被吳瑕攏了心。
至於知茶,吳側妃覺得,那封信只要一遞到知茶手裡,知茶要麼尋了死,要麼啞巴吃黃連一句話都不敢講出來,講出來對她有什麼好的,難道她就不怕自己成了笑柄。
吳側妃被吳瑕騙了這是其一,其二,她也漏算了知茶,知茶比吳側妃想象的有忍性,當然也更加堅強,她不僅忍到了齊滿滿回來,更加不顧臉面的要與齊淼和離。
在大易,別說是個小丫鬟,就是達官貴婦,也是不敢輕易和離的。
沒了男人做靠山,女人的下半輩子可不好走。
齊滿滿長久不語,吳側妃這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
——
與此同時,齊淼急衝衝的來了知茶現在住的屋子。
知趣怎麼可能放他進去,看到他就罵了起來,“喲~!這是誰啊,這可不是名動京城的齊大掌櫃嗎?什麼風把您給吹到我們這裡來了,看污了您的腳。”
齊淼接手順王留下來的產業,當然也就有珍饕樓,現在說齊淼是名動京城的大掌櫃,也不爲過。
齊淼這時候那是半點大掌櫃的架勢都沒有,他是真擔心,知茶的性格,倔是真倔,她真要下定決心不要孩子,怕是誰都勸不住。
齊淼心都快裂了,這孩子要是沒了,知茶怕是再也不會要他了,齊淼作揖對着知趣笑道:“好姐姐,讓我見見她,這都是誤會,誤會。”
齊淼說起來比知趣還大些,但是娶了知茶,也就隨了知茶,見到知書知趣都叫姐姐,以前知書知趣也打趣過,只聽過女子隨着男子家輩分叫的,還真是沒見過男子隨着女子輩分的。
這當然是取笑,但心裡還是高興齊淼這般看重知茶。
知趣看他笑,自己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惡聲惡氣的說:“誤會?那女人跟你以前沒關係,還是那宅子不是你送的?什麼是誤會,你倒是說說。”
這......齊淼真是爲難,他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的給吳瑕送了宅子,直接打發出京城不就沒這些事了嗎?
現在怎麼後悔也是晚了,繼續陪着笑,“好姐姐,你讓我先跟知茶說,你等着隨影回來,讓他給你說這裡面的緣由。”
知酒這時從房裡出來拉知趣,到底是人家夫妻兩個的事情,知趣這麼攔着也不是什麼好事。
知趣被知酒拉着,眼淚就掉了下來,“你拉我做什麼,你看知茶那樣子,咱們一起長大的,你什麼時候見過她那麼傷心,就是當年她父母兄長死了,她都沒有這般過。”
知酒揮手讓齊淼進去,嘴裡勸着知趣,“說這些做什麼,看讓知茶聽到,咱們可不都是她的孃家人,誰也欺負不了她的。”
這話也未嘗不是給齊淼說的。
齊淼走進屋子,這裡他來過,迎娶知茶的時候,就是從這個把她娶走的,沒想到再回這裡會是如今的情形。
知茶抱着膝蓋坐在牀上,還是呆呆愣愣的樣子,她這段時間經常這個樣子。
這幾日湯湯水水的補了不少,但是下巴卻更加細尖,瘦的都脫了形。
齊淼輕輕的坐在牀邊,也不敢碰她,低聲叫她,“茶兒。”
知茶眼睛都沒有擡一下。
齊淼不敢耽擱,一字不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他真的是冤枉的,與那吳瑕也是早就斷了關係,更沒有什麼孩子。
當年,吳瑕不屑生下他的孩子,跟他上牀也不過是爲了銀錢,後來他沒有碰過她,怎麼會有孩子。
可是等齊淼說完了,知茶的表情還是沒有變。 Wωω .TтkΛ n .¢O
齊淼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就心慌,管不了那麼多連人帶被子把人抱進懷裡,她真的是瘦,哪有懷孕的人瘦成這樣的。
隔着被子,齊淼都能摸到她後脊背的骨頭,鉻着他的手,扎着他的心。
“你怎麼這麼傻,信送到你手上,你就該給我的,也好過你這麼多天一個人胡思亂想。”齊淼低頭親她的額頭。
知茶還是不說話,齊淼一隻手板過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的眼睛。
“事情都解釋清楚了,你還不原諒我嗎?”
知茶看着他,仔仔細細的看着,他長得很英俊,皮膚又白皙,人也收拾的精幹。隨風無論在怎樣跟她們親近,身上也總是帶着陰暗的氣息,暗衛總不可能是開朗的。
華容,那就是個錢串子,事事都要計較。
相比之下,齊淼太好,爲人明快,會說甜蜜的話,會做浪漫的事。
可是知茶卻怕了,他太好,他剛纔說的她一字不漏的都聽到了,也明白這件事是她錯怪了他。但那又能改變什麼,他受王爺重用,將來必定是有大出息,到時候難道讓別人戳他的脊樑骨說他的妻子是個丫頭。
今日的事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知茶有些怕,本來這次的事,多也源自知茶的自卑,粉柳巷那位小姐,可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她拿什麼跟人家比。
知茶認字不多,帳算的沒知書好,書讀的沒知酒多,就是行事也不及知趣爽利明快,她這樣的女子,又哪裡配得上齊淼。
齊淼的妻子,如此的拿不出手,她的將來又該如何自處。
知茶眼中慢慢的有了淚光,想起小時候偷看過的那些話本,少爺看上小丫鬟的故事。
最後的結局,多數是少爺娶了大家小姐,小丫鬟悄悄的死。可她不想死,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她不能。
十王、吳側妃,這些人對於知茶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人,這些人都來謀算齊淼,可想齊淼有多厲害,知茶自問,配不上他。
“我還是要和離!”知茶說,既然結局就是分離,她不介意早一點。
越晚她會越傷心。
齊淼簡直以爲自己聽錯了,隨影查清楚了真相,還他了清白,怎麼知茶還是要離開他。
“你說什麼?”齊淼傻傻的問。
知茶閉了閉眼,眼淚滾滾落,“我說我不心悅你了,我們還是分開吧。”
這樣你就能走向更好的地方,永遠意氣奮發的活下去,娶個官家小姐,未來一片坦途。而我,只要守着孩子,守着那段美好的記憶過完餘下的一生。
齊淼聽她的話徹底怒了,音量提的高高的,“齊知茶,你居然想帶着我的孩子離開我,不可能,那根本不可能!”
知茶也是哭,嘶啞的說:“你還要我做什麼,以後會有更好的官家千金看上你,她們處處都比我好,你看我這麼笨,旁人一封信都能讓我失了分寸,我哪裡還配跟着你。”
齊淼被她氣死了,要不是因爲孩子,他恨不能打她的屁股了。
“你哪裡笨?啊!你笨我能被你吃的死死的,你笨我能非娶你不可!這滿府的人加起來都沒你聰明。”齊淼雙手握着她瘦削的肩。
知茶只是搖頭。
齊淼抱緊她,低下聲音哄着她,“還說不心悅我,你要是心裡沒我,那信就是再來十封,你也不會這樣,茶兒,別鬧了,孩子看我們這樣得多傷心呢。”
齊淼沒頭沒腦的吻着知茶,眼睛、鼻子,“以後不許說傻話,什麼你配不上我,是我求娶的你,你比任何人都好。”
誰能比得過你,這世上還從未有人因我睡夢裡的兩聲咳嗽就半夜起來爲我煮冰糖梨汁,又有誰會如你這般,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後,先想到的也是錯怪了我,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