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墨聽到周樂受傷是在第二天早上,她急急忙忙趕去醫院看她。
快到病房時,她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受傷的周樂,雖然與她沒有關係,可是她的心傷還是由她造成的。
紫墨輕輕推開病房門,周樂正躺在牀上,頭上包着厚厚的一圈紗布。葉蓉正靠在她旁邊,歪着頭看着周樂的臉問:“你的頭疼不疼啊。”
周樂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不疼。”
“不疼你爲什麼哭呢。”
紫墨看到周樂擦眼淚的動作,心裡也揪了一下。
“別人都說我救華辰是因爲喜歡他,連爸爸媽媽都撮合我們,其實我的心怎麼會這麼容易變呢。我擋下那一棍子,是因爲我想爲我的傷心打開一個釋放的缺口,我以爲皮膚上的疼痛會讓我心裡的傷痛減少一些。”
葉蓉忽閃着眼睛看着她,恍然大悟說:“爲什麼頭上疼心裡就不疼了呢,我明白了,你心裡的疼都轉移給爸爸媽媽了,他們看到你這樣可心疼了。”
葉蓉這麼一說,周樂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是我對不起他們。”
紫墨縮回欲推門的手,想悄悄走開。
“紫墨,你來了,怎麼不進去。”身後突然傳來朱敏的聲音。
“伯母,我,我剛到。”紫墨驚了一跳,掩飾着內心的緊張。
“誰說呢,我老遠就看見你站在這兒了,進去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生了。”朱敏拉住紫墨的手,把她帶進病房。
周樂正襟危坐,看不出一點剛哭過的樣子,她翻閱着手裡的報紙,漫不經心地看了紫墨一眼,笑了笑說:“紫墨,好久不見。”
“我這幾天有事情要忙,所以來得就少了些。”
“忙什麼呢,誰敢派給你活幹啊。”
紫墨臉上紅了一陣,說:“是奕潔公司和我們的合作問題。”
“我們?”周樂愣了一下:“哦,確實,你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嘛,合作什麼,設計院和航運公司沒有什麼好合作的啊。”
“奕潔現在資金短缺,他們想從雷興航手中借貸。”
周樂冷笑了一聲:“也是,他們賣了雷興航這麼大一個人情,想不借給他們錢都難。”
“樂樂,和紫墨好好說話。”朱敏呵斥了她一聲。她走到紫墨身邊問:“那想到拒絕他們的辦法了嗎?”
紫墨說:“孫潤潔事先探好了公司的盈利情況,她知道雷興航的底細,雷興航不能拿沒有錢搪塞她,不過雷興航最近進了一批很名貴的貨物,資金都壓在這上面,短時間內是拿不出錢給她的,只是……”她皺了一下眉頭:“孫潤潔也在盯着這批貨物,等一出手她會立即上門借錢,到時候恐怕就想不出拒絕她的理由了。”
周樂問朱敏:“媽,我們也可以和雷興航合作,讓他把資金放在我們這兒不就可以了嗎?”
“這個辦法可行,可是也只是暫時的,最好讓孫潤潔死了這個念頭,永遠找不到資金來源。”
“媽,您的意思是?”
“孫潤潔敢利用紫墨想雷興航借錢,是因爲她不知道紫墨和我們的關係。”
周樂點點頭:“假如她知道紫墨是我們的人,她一定會認爲自己失算,反正她對紫墨早有防備之心,讓她知道也無妨。”
“不行,”紫墨說:“我不同意。”
“爲什麼?”周樂和朱敏異口同聲地問。
紫墨急的漲紅了臉:“原因我也不方便告訴你們,反正就是不行。我有拖延的辦法,你們就不用操心了。”
周樂有點慍怒地說:“既然這樣我們還懶得管呢,省得出力不討好。”
朱敏說:“也好,如果她知道你和我們的關係會連雷興航一起防備的,既然雷興航肯幫我們,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把你暴露吧,不過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還是要及時告訴我們,畢竟我們幫的是同一個人。”
紫墨感動地說:“伯母放心,我知道我們的敵人也是同一個人。”
周樂看了看時間說:“都幾點了,華辰說好的來看葉蓉怎麼還不到。”
“他說的是九點到,這才幾點啊。”
周樂被朱敏看得不自在起來:“我是着急葉蓉的病,他自詡有很大的本事,又想急着報恩,我也是沒辦法才答應讓他來看看姐姐的病情的。”
朱敏忍住笑說:“我也沒說什麼啊。”
周樂嚴肅起來:“你們別胡思亂想,他爸爸是你們的朋友又怎麼樣,你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最重要的是,我沒有看上他那個人,你休想撮合我們。”
“好,好,順其自然好吧。”
聽她們母女談話,紫墨也明白了八九分,她不動聲色地把病房收拾了一下,迎接周樂的客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華辰,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連眼光這麼高的朱伯母都有意讓他做自己的女婿。
“對不起,我查閱了一下醫學資料,來得有點晚了。”他略有抱歉地說。
周樂警覺地說:“你不會是臨時抱佛腳吧,我可不會讓你拿我姐姐做實驗,你沒有把握就別裝內行。”
“樂樂,看你說的什麼話,華辰是醫學博士後,他的水平當然很高。”
“伯母,周樂說的沒錯,醫術是不能和學歷成正比的,最重要的是臨牀經驗。”
朱敏心裡讚賞說:“很謙虛,有誠意。”
“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水。”她這纔想起招呼華辰坐下。
“紫墨,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紫墨,我的乾女兒。”
紫墨沒想到朱敏會這樣向外人介紹自己,她的臉又一次紅了,向華辰點了點頭算是認識。
“阿姨的女兒個個都這麼漂亮。”華辰由衷地讚歎。
“來,吃水果。”朱敏把剝皮的香蕉遞給華辰。
“媽,”周樂用責怪的口氣說:“他是我請來爲姐姐看病的大夫,不是你的客人。”
朱敏向周樂使了個眼色,周樂仍然不爲所動:“華醫生,如果你還對我救你一命心懷感激的話,那就盡心盡力爲我姐姐診斷。”
紫墨拉住欲發作的朱敏,低聲說:“還是聽周樂的。”
“真是拿她沒辦法。”朱敏無奈地說。
華辰仔細看了看葉蓉的雙眼,觀察了她的步態、眨眼、伸舌和神色一系列動作。她們都凝神靜氣看着華辰。
“我覺得……”華辰很爲難的樣子。
“怎麼了?”周樂緊張地問。
“她和我見過的一個症狀很像。”
“說來聽聽。”
“我讀博士的時候,有一次隨導師去精神病療養院義診,有一對雙胞胎引起了我們的注意,他們是一對很可憐的孩子,因爲親眼目睹父親殺害母親的暴行而受到驚嚇雙雙精神失常,導師說他們的症狀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邊緣,需要馬上進行治療。我們先爲哥哥治療,他很快就康復了,可是弟弟因爲耽誤了治療失去了最佳治療時機而徹底失常。”
朱敏也緊張起來:“你怎麼就確定葉蓉的病情和他們的一樣呢?”
華辰翻了下葉蓉的病歷,說:“我看了她最近新做的腦電圖,還有她昨天拍的腦部磁共振,她的症狀,和我見過的那對兄弟十分吻合。”
“你不會是經驗主義吧。”周樂還在持懷疑態度。
“不,他說的是真的。”說話的是周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爸。”周樂面色凝重地喊了一聲。
“剛纔醫生叫我去談話,說的和華辰的一樣,蓉蓉必須進行治療,不然……”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他的意思聽的人已經明白。
“那就趕快治療啊。”朱敏着急地說:“這不是我們一直盼望的嗎?”
周乾沉重地呼了口氣,說:“要治療也不是在這裡,這兒的設備都不夠專業,要立即把蓉蓉轉去安康醫院。”
朱敏拭了拭眼角:“看來蓉蓉還是免不了去精神病醫院啊。”
“媽,去那裡也沒什麼,只要能治好姐姐的病。”周樂安慰道。
華辰上前說:“我們只是藉助安康醫院的場地,具體的治療都由我和這裡的大夫做主。”
“你?”周樂懷疑地看着他:“你也不夠專業啊。”
“樂樂,實話告訴你,蓉蓉那麼快就能找出治療方法全是華辰的功勞,他好幾天前就開始研究蓉蓉的病情了,只是一直瞞着我們。”周乾拍了拍華辰的肩膀:“辛苦你了。”
“原來你們早就聯合在一起了。”
“他是爸爸朋友的兒子,我們那天正好偶遇,可我沒想到你和他早就遇到一塊了。”說到這裡,周乾竟然有些喜不自禁,華辰果然還是單身,正好和了他和朱敏的心意。
送走華辰,朱敏喜滋滋地說:“我答應讓華辰來,並沒有報多大希望,沒想到竟然連蓉蓉也有救了,真是一箭雙鵰啊。”
周樂聽出了朱敏的弦外之音,“你們休想讓我和那個華辰在一起,我,根本沒看上他。”她生氣地強調。
不過所有的人都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就連葉蓉也說:“他喜歡周樂,我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