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幾架普通馬車的正中央,忽然竄出一架周邊輪廓都大上一圈的豪華馬車,旁邊都是用粉紅色的綢緞縫合而成的窗簾,一些紗狀鏤空的絲織物從兩邊垂下,看起來大氣又不失少女情懷。
臧鳶木的心中已經對那馬車中的人瞭解一二,裡面坐着的應該就是尓岄公主了。她想起之前在東麓國召開的風雲大會,自己也曾與那尓岄公主有過一些過節,還好現在她把假面揭掉了,這兒的人幾乎認不出來她就是曾經在宮樓的擂臺前挑釁的女子了。
馬車的車簾被緩緩的拉開,裡面走出一位身着桃粉色的年輕少女,她略施粉黛,俏皮的面容上又多了幾分傲慢。
“焰雲君,就是這兒了嗎?”尓岄公主輕啓朱脣。
焰雲君點點頭,從馬上跳下來,伸手把尓岄公主扶下馬車,說:“三國會面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尓岄公主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了焰雲君的手指頭,心臟似乎也被人用棒槌猛地敲擊了一下,她連忙低着頭回避了焰雲君的眼神,焰雲君不動聲色的把手挪了個方向,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剛纔發生了什麼,唯有臉上的黑玉面具在月色的映襯下泛出寒冷的微光。
“本以爲沒多少人會來的,沒想到這西闕國的人馬還不少嘛。”堯懿昂着下巴一臉不屑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羣,她曾經與西闕國的太子祁靳禹有過一面之緣,所以遠遠的就辨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尓岄公主也點了點頭,說:“不知道那些人的巫之氣相比我國之人,是強還是弱?”
堯懿一聽到這種話題,頓時就來了精神,連忙說:“西闕國相比我國自然要弱勢許多,我國疆土廣闊,有山有海,百姓衣食無憂,總體的巫之氣自然要比其餘兩國強盛太多,尓岄公主難不成連這些都不知道嗎!”
堯懿的話中明顯有幾分蔑視的意味,不光只針對西闕國,還有暗諷尓岄公主無知的成分在裡面。
尓岄公主也不是傻子,豈能聽不出堯懿話中有話,她擡起頭掃了一眼焰雲君,見他對她們二人的對話並不怎麼上心,如果不是自己對焰雲君有意,而堯懿又恰好是她的妹妹,單單憑藉她的公主身份,堯懿又怎能如此刻一樣與她並肩而行。
雖然尓岄有的時候做事會比較衝動,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挺會忍耐的,於是強迫自己將今日的對話忘之腦後,如有下一次,她再一併譴責好了。
“堯懿將軍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本公主認爲我們還是不要太看輕對方爲好,這樣於對方於我門都要保險的多。”尓岄公主不經意的一句“本公主”,便已經將二人的身份拉開了。
堯懿轉過頭掃了一眼尓岄,心中雖然不爽但還是忍了下去,便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焰雲君向來對女兒家的吵吵鬧鬧不怎麼上心,只要最後的大局讓他掌控便好了,過程什麼的都不重要。
而他們後面的馬車內,也紛紛有各家的公子小姐們走了下來。
祁靳禹早已認出面戴黑玉面具的焰雲君了,
便簡單整理了一下裝束,帶着幾個人走了過去。
焰雲君見祁靳禹上前招呼,便也主動大踏步朝他走過去。
“焰雲君,許久不見!”祁靳禹似乎跟他的關係不算太僵。
焰雲君微微勾起脣角,說:“上一次見面,似乎是五年前了。”
“是啊,我們還是在五年前的風雲大會上見過,後來就不曾再見面了。”祁靳禹禮貌的對他笑稱。
“多年不見,別來無恙。”焰雲君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有些疏遠。
祁靳禹也早知這位德高望重的城主大人是個慢性子,不認識個三五年根本不會和對方多說一句話,他們雖然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可畢竟這些年來毫無交集,客套起來倒是覺得有些虛僞了。
於是祁靳禹便說:“既然兩國人已經來齊,還請焰雲君帶大家到後面休息,現在只要月昭國的人來了,我們即刻便可以出發了。”
“好。”焰雲君點點頭,“後面的人跟上來,我們暫且到前方小憩一會兒。”
後面的大部隊聽見了焰雲君的聲音,紛紛跟在他的身後到樹林下的空地上喝水歇息着去了。
臧鳶木坐在馬車內,將焰雲君以及身後的那些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把東麓國所有的人一一掃視過去,卻並沒有發現霍昭呈的身影,這下她便可以放心了,霍昭呈是東麓國的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巫之氣又如此的強大,自然不用前往巫師學院修行了,原本她還在擔心霍昭呈看見自己之後要怎麼做,現在倒是虛驚一場了。
“那個人就是東麓國赫赫有名的焰雲君麼?”司婉玉盯着那面黑玉面具,皺起雙眉。
臧鳶木點點頭,說:“是啊,他就是晏城的城主,身後站着的那個少女是他的妹妹,生性好強,總喜歡強迫別人叫她將軍,很好笑吧。”
“強迫別人叫她將軍?還有這等事?”司婉玉完全不理解堯懿是什麼樣的心態,明明是一個看起來很嬌貴的弱女子,卻以爲自己是個將軍,這還真是有點……司婉玉笑起來的樣子顯得有些尷尬。
“她的奇葩事情還不止這些呢,總之就是個很可笑很傲慢的人,以後咱們進入巫師學院千萬要與這類人保持距離,不然以後吃虧的可就是咱們了。”臧鳶木好言相勸,她知道司婉玉是個極其單純的姑娘,別人的小哄小騙極有可能顛覆她的人生觀,所以從現在開始就必須要好好叮囑她,不能讓她走什麼彎路。
司婉玉很仔細的把臧鳶木說的這些話都默默記在了心裡,以後要時刻提防着纔是。
“還有你看見焰雲君身側另一邊的女子了嗎?”臧鳶木伸出手指着尓岄公主說。
司婉玉順着臧鳶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看見焰雲君的晾一邊還站着一位身着華麗錦衣的貌美女子,於是連忙點點頭,問:“她又是誰?”
“東麓國的公主,尓岄。她跟祁蓉的性格幾乎如出一轍,但比起祁蓉來,還是有些收斂的,她懂得分寸和場合,比祁蓉那個傻丫頭要知趣些,不
過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最好也保持點距離,跟這些人在一起,最好不要有過多的接觸,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一旦跟你玩起陰招來,你是躲都躲不掉的,知道了嗎?”臧鳶木一本正經的將自己的心得都告訴她。
司婉玉一邊在心裡答應着,卻又一邊問:“郡主說的我都記住了,只不過郡主是怎麼認識這些人又是怎麼了解他們的爲人的呢?”
司婉玉覺得很奇怪,像臧鳶木這樣的貴族子女不應該和自己一樣,從小在閨閣中長大的麼,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外界甚至是別的國家的事情呢?
臧鳶木連忙擺了擺手,說:“哎呀,我也是聽人說的,就是剛纔那個保護我安危的醫師告訴我的,他說外面人心險惡,要多加防範才能留住自己的小命,否則只能任人宰割。”
“這樣啊,我還以爲你曾經跟他們打過交道呢。”司婉玉天真的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麼單純可愛的模樣,倒讓臧鳶木又幾分過意不去了,她現在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明明自己就曾經和他們接觸過,可在面對司婉玉的時候,還是要小心提防着,有時候又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爲跟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命運讓她無法對所有的人坦誠相待。她身上揹負着太多的使命,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完成,所以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爲自己保留一些界限。
臧鳶木拉過司婉玉的手,說:“你只要知道,我不希望你被世俗的東西所污染,我希望你一生周全安穩,這就夠了,你明白嗎?”
臧鳶木的神情突然這麼嚴肅,反倒是讓司婉玉覺得有些內疚了,於是心頭一熱,眼眶都泛起紅來,便說:“郡主,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婉玉不過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不要叫我郡主了,叫我鳶木就好了,你這樣子反而顯得太過生分了。撇開我們的身份和家世,我們兩個人不過就是這大千世界中再普通不過的姑娘而已,而你,是我見過那麼多姑娘中最單純善良的一個,所以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不希望你受傷害。”臧鳶木頓了頓,她伸手幫司婉玉把眼角溢出來的一滴眼淚給擦了回去,又說,“以後我們姐妹相稱便是。”
可即便話一說到此處,臧鳶木的心中還是隔着一層白紗,她警告自己還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哪怕此時此刻自己是真的想要保護她。
司婉玉伸出手把再次滑落的眼淚擦抹乾淨,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明白的,既然鳶木如此看重我,婉玉也不會辜負你的一番情意,此後進入巫師學院,必定以鳶木的幸福和快樂爲宗旨,不會隨便再與他人結交。”
“這樣便好,我們相互扶持,好好的在巫師學院裡修行巫術。”臧鳶木的面容上浮出一絲暖意。
司婉玉看着她的眼睛,再次破涕爲笑。
鳶木,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待你如親姐妹。司婉玉緊緊握着臧鳶木的雙手,她能感覺到來自臧鳶木體內的陣陣暖意,喜悅也由心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