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蘇依沒想到的是,昨夜連成澈竟主動送自己原路返回。跟秦平打個招呼回房歇息,卻見玄夜一身黑衣臉色陰鬱的倚着內屋的門框,今日身心俱疲,怎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蘇依便不再追問,倒牀就睡!
悅來客棧,天字辛號房。
“有何情況?”連成澈問面前的秦平和兩個黑衣人道。
“那位小姐來過環視一週再無別人就走了,屬下並未阻攔。
“有一黑衣蒙面人越過房頂朝西北方桃花源而去,那人身形極快且善於隱藏,前後夾擊才擋住,不過未見面目,略有交手就被他逃了。”
“恩…明日早些秦平駕那輛馬車去後院接我和玥哥,然後隨那一干女子的車隊一同去前門等候。你隸屬暗部,從客棧才與我們有所接觸,倒也不必太過遮掩,只一樣,把眼神藏藏!你們兩個繼續守着暗道。”“諾!”
翌日清晨。
www ▪тTk án ▪¢○
“這一隊車馬是誰的?”悅來客棧對面酒樓二層臨窗雅間,一普通江湖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挑起雅間的遮簾一條縫隙,目不轉睛的盯着悅來客棧門口十輛良莠不齊的馬車道。
“宜安鎮遣派來參加鬆幕大會的美人,驗過官憑的。”
“恩…人數方面…”那人正要說什麼,只聽身後一陣急匆匆腳步聲,“報!秦歡歌的人馬正在客棧後門,準備出發。”
“走!去看看…”
那人剛撂下簾子,悅來客棧門前一輛豪華車馬內連成澈道:“此法果然可行,就是不知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蘇平!把這行李搬到馬車上…”蘇依招呼秦平接過小二手裡的行李,卻是不願在離開慶原鎮之前有人接近馬車,多生事端。
上車後,蘇依有氣無力的跟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坐在軟鋪上倚着車箱閉目養神。今早艱難地爬起牀,又要給兩人梳妝打扮。王姨讓人催了幾次才下樓,沒少讓那些人橫眉冷對的抱怨,火急火燎的趕着上車,倒沒人多問什麼,只是到現在還沒吃點東西…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油條、豆腐腦、熱包子、胡辣湯…香味鑽進車廂,讓蘇依的肚子好一陣煎熬。小白委屈的扯扯蘇依的衣袖,頓時淚眼朦朧兩相望,相顧無言,唯有…
突然面前出現一食盒,蘇依擡頭一看,竟是瑤玥!“怕早上匆忙來不及吃飯,吩咐廚房準備的,應該還熱。”蘇依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打開食盒,一看頓時口水直流!一層是花樣點心、酥卷;二層是蒸餃、大包;三層是瘦肉粥、米湯,盛在更精緻的木盒裡!
還有…骨頭!好吧,大家都把小白當狗狗養了。“大家都沒吃呢,一起…一起吧!”蘇依的略有尷尬在開動之後毫不可見,吃的是津津有滋味,卻見玄夜不動一筷,這纔想起昨夜編得謊話,小心翼翼的夾了個蒸餃餵過去…
蘇依打開話匣,不經意問到“下一站是哪”。連成澈慢條斯理道:“徐家渡口!”蘇依直接愣在當場,“這馬車的遮掩豈不是泡湯了?過河豈不是都要下馬!你們…”
“不必擔心的。”瑤玥笑道,“徐家渡採用鐵索連舟,直接鋪成一條大道。只因夜間不見勾連,恐跑了船,且人多入睡,行人不多,故此每日清晨連舟、昏時靠岸。”
“這倒是個好法子!”蘇依不禁想到現代黃河某些地方採用的與此相似的方法,只不過現代用的是鐵皮舟,日夜通行,只在汛期時拆開禁行。
“那是!先韓朝楚高祖與人爭霸,曾兵敗退至吳江,傳聞一陣風起,江面突現鐵索連舟的大道,楚高祖帶兵衝上船道,就見身後江霧瀰漫,船一隻只消隱,令敵軍追擊無果。楚高祖登基爲帝時,曾專程到吳江還恩,並將此渡河之法廣爲應用。”連成澈吹噓道,似乎對這第一位統一米亞大陸的楚高祖很是敬仰!
天下事分分合合有其定數,但凡能統一者皆曠世奇才,不論其治下是否殘暴,歷史總是留與後人評定。蘇依以爲歷史只適合閱讀和借鑑,卻由不得任何人評判,因此對連成澈的話題不置一詞,轉而小心翼翼問瑤玥道:“那日醉酒我…有什麼過激…行爲不?”
“你不會想知道的。”瑤玥微微無奈道。
蘇依糾結一番:“那…肯定有不該說、不該做的吧…你還是說說吧!”蘇依祈求道。這樣就可以用最慘淡的現實來提醒自己再也不喝酒,就像前世手機上掛的兩個啤酒拉環…記憶是個愛撒謊的孩子,只好貼上現實的標籤,讓我們活的不那麼虛幻。
“抱着酒罈唱歌,唱了一會就睡着了…你在躺椅上睡得很安靜。”瑤玥眼神恍惚,那些場景歷歷在目卻顯得太過唯美,或許這將是自己最美好的記憶,以後也再不可能重現。
“唱歌?是什麼歌?”蘇依印象裡似乎是“明月幾時有…”。
“你確定要聽?”瑤玥一挑眉,“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眼睛不禁浮上一層水霧,是笑的抑或是其他,只有瑤玥自己知道,只記得醉去前她說的“我叫蘇依,蘇東坡的蘇,依然固我的依…你是第一個知道我名字的哦…”
蘇依羞紅雙臉,眼神怒視着幾個憋笑的人:“憋出內傷我可不負責任!給你們一分鐘,快點笑個夠!以後誰再提,別怪我翻臉!哼…”車廂裡頓時一陣人仰馬翻的笑罵之聲。
這一刻,蘇依倒真希望自己唱的是《水調歌頭》,那樣直接震撼全場,興許文采斐然地俘獲幾個美男的芳心,然後跟自己去做壓寨相公…記憶果然還是騙了自己,現實還是那麼骨感,蘇依真想感嘆一句:“日!太陽啊…”
出海時老師曾說,船總是在晃的,不想暈船最好的辦法是轉移注意力。蘇依據此總結出這麼一句:現實總是殘酷的,不想被剝削的只剩下怨魂,最好樂觀的調侃生命…記憶不是爲了記住什麼,而是爲了遺忘。
這種窘況的記憶蘇依從來不會深究。從裹得嚴實的雙肩揹包裡拿出自己精心刻制的撲克,食盒一蓋當桌子:“別笑了!今天接着玩…這次得玩真格的!”說着從口袋摸出一把銅幣往桌上一扣。
“吆喝!有備而來呢!不過我沒銅幣…”“沒銅子使銀子,沒銀子使金子!”連成澈怎麼聽都覺得這話別扭,恍然道:“你算得可是個數,我使銀子豈不是吃虧!要不你也用銀子的?”
“囉嗦什麼!要玩快點!”蘇依打定主意,趁遊戲的度量衡還沒確定坑點盤纏,出門時特意找店掌櫃換的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