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金國,皇族之亂並不亞於大燕皇族,比之三子奪嫡的紛爭,金國皇族要更加混亂的多,也更加殘忍的多。
如今數慕容暄和慕容玉之間的鬥爭最爲激烈,幾乎就要到達白熱化的階段,而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后,都是極有手段的尊主,操控着整個大漠金國局面。
只是這兩位皇子,都已經把對方視如宿敵,尤其是慕容玉,下手更爲狠厲果決,屢屢對慕容暄下殺手,也正是上一次,差點他就得逞了。
而如今,看着眼前這人,慕容暄心中自然也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瞬間就把這人置於死地!但是眼下,他卻只能端着茶杯,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對着眼前的人的談笑風生。
這就是競爭,這就是較量,波瀾不浮於表面,之於背後翻雲覆雨,但若不讓這表面的冰層斷裂,一切都還能夠維持和平的局面。
看了看慕容玉,慕容暄微微一笑,從容的問道:“不知道這段時間去了大燕,二哥感覺如何?”
“大燕的確是個足夠強大的國家,國家遼闊,人口稠密,繁榮昌盛,國力富強,宜友不宜敵,還是保持友好的盟國關係比較好。”慕容玉思忖了一會兒,笑着說出了這麼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
慕容暄眉頭微微一笑,不着痕跡的吹了吹杯中的茶水,隨後才繼續說道:“二哥這話說的不錯,若是和大燕建立友好而穩定的盟國關係,對於我國來說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只是若要短時間裡和一個國家促進關係,成爲盟國,也唯有一種方法。”
他的眼眸微微上擡,好看的鳳眸輕輕的眯起,如同一彎好看的月牙兒。他的表情也十分從容,淡定的說道:“那便是聯姻了。”
自古以來兩國的皇子和公主聯姻,便是促進兩國友誼最快也最有效方式,歷代君王都如此效仿,效果也都很不錯。
古有彩霞公主遠嫁蒙古,朧月郡主和親西域,都是促進兩國友誼最佳的例子,這兩位公主自然也留名史冊,名垂青史,成爲了歷史上偉大的女人,而這樣的例子,也成爲了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慕容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言下之意也是想着要試探一番慕容玉的態度,探一探他的虛實,在大燕有無進展。
畢竟慕容玉不可能只是單單出使大燕,而無其他的動作。
當然,最爲重要的一點還是,他想要證實那個他聽了許多遍的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聽到慕容暄如此發問,慕容玉的手指微微一頓,握着茶杯的幾根手指慢慢收緊了起來。
但是他的臉上卻是波瀾無驚,只是微微一笑說道:“九弟說的倒是一字不差,只是這聯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要得到他國首肯纔是,不然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大燕美人如雲,想必皇宮之中的公主更是佼佼者,難道二哥沒有喜歡的麼?”慕容暄臉上還帶着笑容,不動聲色的繼續逼問道。
慕容玉神色淡淡,心頭卻已然開始不悅起來。對於慕容暄一直追問這方面的問題,他並不願意過多回答。
“這自然不是爲兄一個人說了算的問題,大燕的公主身份高貴,自然也不能如此輕率。”半晌之後,慕容玉才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慕容暄點了點頭,彷彿理解了什麼,很快就興趣盎然的說道:“聽聞二哥對於大燕相國大人之女有所屬意,這件事情可是真的?”
這句話才一說出來,慕容玉的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他彷彿在剋制着什麼,隨後才勉強說道:“這都是虛假的傳言,爲兄此番前去大燕不過是爲了兩國友誼
,並無心思考慮其他,這些小道消息九弟是從哪裡聽來的?”
慕容暄聳了聳肩,只笑着道:“若是真的話,二哥也不必不好意思,這又不是什麼令人不恥的事情,難道不能告訴臣弟麼?”
他口中所說的人,自然就是指蔣馨凝了,而前不久才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的慕容玉來說,蔣馨凝的名字就是他心頭的一棵刺,只要提起,就會觸動他心中的那根弦。
雖然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慕容秋也絕不會隨意亂提起。但事實上,這件事情在他的耳朵裡敏感的很。
而且他不相信慕容暄什麼都不知道,他在此刻故意提起蔣馨凝,不過就是想要羞辱他罷了。
思及此,慕容玉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他沉下臉來,隨後只冷冷的撂下一句:“這件事情純屬子虛烏有,九弟不要再問了,有這個時間倒不如關心一下朝中的要事。”
說完這句話,慕容玉便臉色不善的起身,找了個借推脫自己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慕容暄知道自己這句話戳中了慕容玉心中的某個點,事實也證明這件事情必然是真的,不然慕容玉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此刻長綠宮中只剩下慕容暄一個人,他徑直坐在石桌之前,悠悠的伸了一個懶腰,他低頭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水還在微微的冒着熱氣,空氣之中似乎還隱隱的浮動着一絲茶香。
一個人倒是自在了許多,也百無聊奈了不少。
慕容暄輕輕的抿脣,薄薄的脣瓣抿成了一條好看的弧線,他慵懶的撐着自己的下巴,脣邊卻猛然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還真是出乎意料,沒有想到一直以來無軟肋的慕容玉,不過是去了大燕一次,竟然會碰了一鼻子的灰,還是在女人這方面上。
對於風流成性,對於自己極爲自信的慕容玉來說,豈不是很大的一個打擊?
只是這人生在世,果然最多的是巧合,比之那戲文戲詞中唱出來的橋段,還要叫人難以言說的多。
沒有想到,會是同一個人,更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方式下,再次聽聞到你的名字,蔣馨凝,你還真是個奇女子。
慕容暄在心頭淡淡的想着,他輕輕的側頭,視線放到了下腹的位置,那日死裡逃生之後,他撿回了一條命,但是這下腹的那道傷口,卻逐漸的結痂,形成了一道長長的半月形狀傷疤,再也消除不了。
也正是這條傷疤,提醒着他那段無法忘卻的經歷。
他還真是命大的可以,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能活下來,回到大漠。
當然,這幕後黑手是誰,要查清楚並不是一件難事,慕容暄永遠不會忘記,到底是誰在幕後主使了這一切,想要他的命,這筆帳,他會在以後慢慢的算清楚。
但是除去這黑暗痛恨的經歷,慕容暄還能牢牢記在心頭的,便是在客棧一睜眼的那一剎那,映入眼簾那張冷冰冰的容顏。
雖然不是眉目如畫,傾國傾城,但彷彿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卓然不同的氣勢。
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深深的古井一般,深邃不見一絲光芒,沒有靈動狡黠的氣質,卻在你凝望她的時候,一不小心彷彿就會被那雙眼睛徹底吸引進去一般,這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於與衆不同。
只是在一瞬間,慕容暄就清醒了過來,也牢牢的記住了那雙眼睛,以及,那雙眼睛的主人。
即使是現在想起來,慕容暄的心頭都有一絲波瀾,那是很久都沒有過的悸動了。
事實就是如此,蔣馨凝救了他一條性命,也讓他把她映
在了心中。
他還能記得,當時在客棧的時候,那個看起來清冷淡漠的女子,微微垂着眉眼,冷冷的和他做着交易,要救他一命,也絕對不吃虧。
雖然時時都在算計,也彷彿高高在上不帶絲毫的感情,但這樣的女子,卻是慕容暄從未見過的。
想到自己當時一時衝動,就這麼把自己的貼身玉佩送給了蔣馨凝,慕容暄不由得啞然失笑,當然,他並不曾後悔。
有了那塊玉佩,日後總是好相見,這麼貴重的禮物,難道她還能裝作認不出來他嗎?
只是沒有想到老天爺就是這麼神奇,竟也讓慕容玉遇見了她,甚至還對她窮追猛打,還好她的態度叫他鬆了一口氣。
只是對於慕容玉來說,從來也只對美人側目,這一回怎的轉了方向,垂青於她呢?難道真的是她身上的氣質和魅力過於出衆,讓人無法忽視嗎?
想到這裡,慕容暄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起來,向老天發誓,他可絕不是故意要損她長得不好看的。
蔣馨凝絕非是長得不好看,頂多也只是容貌不太驚豔罷了,但是那張臉,卻是叫人看的舒服,這樣就夠了。
但是如今慕容玉若是對她動了心思,只怕也不會這麼簡單的放棄,他卻是平白的多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了。
淡淡的舉起手中的茶杯,慕容暄淺淺的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只覺得淡漠的清香在他的脣齒之間清淺的散發了開來。
不愧是今年的新茶,那種清新的口感是陳年的老茶無法比較的。
放下手中的茶杯,慕容暄微微一笑,目光穿過碧葉花紋的舷窗,落在窗外的高大梧桐木上,看着那蒼翠碧綠的葉子,他彷彿能夠想到那麼淡漠清冷,一點也不嬌氣的她的性格來。
不用等很久,很快我們就會見面了,不知你是否期待呢?
而這廂在蔣府之中,自從上一次從那被褥枕頭之中翻出了蛞蝓等一堆噁心的東西出來,秦氏的房間裡就乾淨了許多,再也沒有找到其他雜七雜八的髒東西了,而許青蓮自從上次得到蔣馨凝的警告之後,也完全收斂了起來,不再四處做妖,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想必之後,她一直擔心的都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要如何掩藏下去,而蔣馨凝握住了這個把柄,就相當於把許青蓮牢牢的握在了手心,叫她再也無法動彈,不知不覺之中,又爲自己清掃了一個敵人。
雖然這個敵人也不過是王氏的一條走狗而已,但能夠掌握了對方的棋子,便指不定什麼時候,這顆棋子就會發揮出最大的效用來。也許旁人都不自知。
而秦氏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日常蔣府裡的事情處理起來輕鬆得當,也能夠在這蔣府之中走走路,散散步,相信過不了一段時間就能夠完全康復。
蔣相國一直很關心秦氏的身體,只是如今的狀況,不便於當面表達什麼罷了,但是無論秦氏心裡有什麼想法,亦或是哪裡不舒服,蔣相國總能夠通過蔣馨凝第一時間得知,並且妥善解決。
這也就是爲什麼,蔣馨凝對於許青蓮的事情,還能懷着寬容的態度,並不曾記恨蔣相國的原因。
因爲她知道,無論如何,蔣相國心頭一定是愛着自己的母親的,現實中總是有一些無奈,也非人力可以抵制,而到了這個年紀,想要多要兩個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畢竟蔣相國膝下也就只有一個兒子。
若是許青蓮聽話的話,蔣馨凝說不準還會真的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真正擁有自己的孩子,當然,這一切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