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馨凝這句話，三個丫鬟都來了興致，這王氏在蔣府興風作浪的這段時間，他們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聽到蔣馨凝如是說，簡直恨不得拍手稱快！
“二夫人怎麼了？難不成詭計被戳穿，如今下場很悽慘？”月兒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着，不懷好意的猜測道。
“我看也是，不然小小姐不會好端端的坐在這裡了。”萍兒也跟着會心一笑，只把柔軟的絲絹遞給蔣馨凝，跟着附和月兒說道。
畢竟對於王氏，她們做丫鬟的都有太多的不滿了。
蔣馨凝脣畔勾起一抹微笑，唯有在這三個丫頭跟前，她原本胸腔之中的鬱悶感覺才能夠稍微排遣一些，心中的鬱悶也能夠清除一些。
蔣馨凝笑着道：“若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被別人暗害了去，你小姐我早就已經不在這裡了，沒有了我，你們現在還不知在何處，就算是爲了你們，我也得咬牙撐下去。”
蔣馨凝打趣的說道。
等到她回過神來，彷彿才發覺，原本一開始最爲冷清的她，甚至多餘的一個表情都很難有，此刻卻能夠和幾個丫鬟在這裡談笑風生，竟然還能夠開玩笑。
果然這段時間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月兒嘿嘿一笑，萍兒和楚蘭的神色雖然也有些動容，不過此刻也都是安安靜靜的看着蔣馨凝，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唯有月兒按捺不住，連忙繼續問道：“那麼小小姐這麼說，便是說二夫人這一次真的栽了？”
蔣馨凝不急不緩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大致和他們講了一遍，隨後才說道：“如今嬸孃被關了禁閉，還不知道要在祠堂呆幾天，這主母的位置她是丟了，想來也是她沒有想到的事情！”
聽到蔣馨凝這麼說，月兒拊掌一笑，快速的走到了桌子前給蔣馨凝端來了熱茶，只笑着看着她，抿脣說道：“還真是大快人心！這麼一來，二夫人就徹底栽了！看她以後還如何耀武揚威！”
“這一次的結果，自然是她沒有料到的，但是要說到栽，卻還不一定。”蔣馨凝淡然的吹了一下茶水錶面的熱氣，看着那澄澈的茶水泛起點點漣漪。
月兒有些不解，疑惑的問道：“既然都已經到祠堂裡關禁閉了，想必這一次二夫人的下場也挺慘的，難道她還能再翻身，從頭來過不成？”
蔣馨凝的神色有些深邃，她的眼神正盯着茶杯裡的茶水，卻又像是透過茶水看向了不知名的某處。
即使這一回王氏的下場似乎有些悽慘，但即使是這樣，憑藉着王氏的手段，就這麼輕易的完了，倒不一定。
蔣馨凝知道，王氏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一座小小的祠堂，不足以讓她悔過，更不足以徹底的困住她。
這一次，她要做的，不過是給王氏一個提醒而已，自己絕非軟柿子，任人搓圓捏扁。
但是這次的事情之後，她和王氏之間的結怨，只怕是愈發的明朗了。
她不曾畏懼，原本王氏從來都是沒有對她安好心的，如今更是站在了蔣馨瑤的背後推波助瀾。
即使沒有這一次的事情，還會有下一次的事情，不管是那一次，王氏都想要她的命。
而她，又怎麼能夠掉以輕心呢？
如今她甚至都沒有完成自己的大業，甚至都沒有見到莊蕭晨落魄的那一日狠狠的去踩他一腳，她怎麼能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
而如今，即使是樹敵再多，她也毫不在乎，這一切對於她來說，本就是天命所在。
許多事情不能躲，而爲了自己的命，蔣馨凝知道，很多人都是要橫跨着過去的。
等到收拾完一切，萍兒和月兒都相繼退下之後，楚蘭卻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跟在最後面，看着蔣馨凝揉捏着自己的肩膀，緩緩的往牀榻之上走去。
蔣馨凝偶爾也會身體某處疼痛，甚至有時候她也會感到無形的壓力，只是她從不讓人近身罷了。
看着蔣馨凝有些單薄卻依舊挺得筆直的背影，楚蘭心中一動，暗衛出身的她彷彿能夠在蔣馨凝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同樣倔強，不服輸的靈魂，即使是摔落到了泥沼裡面，也要拼命的爬起來，絕不退縮，絕不害怕。
想到這裡，楚蘭忽然在蔣馨凝的身後輕聲說道：“小小姐，其實七殿下，是可以依靠的。”
聽到如此突兀的一句話，蔣馨凝的背脊有些僵硬，她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放下自己的手，片刻之後才淡淡的說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爲何要提起七殿下來？”
楚蘭的神色有些動容，她沒有立即走出門去，卻只是輕輕的掩上了房門，不動聲色的走到了僵硬的跟前，在她的身後壓低聲音說道：“畢竟我從未曾見過，七殿下對於哪個女子這般的上心。”
“只怕你是看錯了，七皇子這麼高貴的身份，天下的女人在他的眼裡都如同草芥，何談例外？”蔣馨凝淡淡的說道，言語之間無悲無喜。
頓了一下，她的聲音才又稍稍放緩了一些道：“不過儘管如此，我還是很感謝，他能夠送你到我身邊。”
“不，”楚蘭卻是神秘一笑，湊近蔣馨凝說道：“七殿下對於小小姐您，是特別的。”
“即使他以往再過於灑脫豪邁，放蕩不羈，身爲屬下，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主子想要爲人所見的一面而已，那時候殿下身邊有很多的女人，幾乎個個都是絕頂的美人，但是殿下也不過是熱衷於看她們賣笑而已，並沒有投入心思，而那些女人也一樣，無不是傾慕殿下的容顏身份和榮華，這都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楚蘭卻開始慢慢傾訴了起來，她在蔣馨凝身後緩緩的踱着步，目光深遠，彷彿能夠看到眼中有細碎的光芒。
但是她給蔣馨凝講起了莊榮晨的事情，卻是讓蔣馨凝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聽到莊榮晨的事情時，總能覺得心中彷彿有一根輕輕的羽毛在撓着一般，即使是有些不自在，卻也不想要打斷。
蔣馨凝抿着脣，輕微的垂下眉眼，眉眼反駁楚蘭，只聽着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殿下比我們更明白這些女人的不可靠，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玩玩而已。雖然殿下從不說明，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懷着遠大的志向，雖然看着胸無大志，玩世不恭，但是他心中所想的，卻非凡夫俗子所想，他想要的，是這錦繡江山，萬里風光，也只有這些，才能和他匹配得上。”
楚蘭所說的話愈發的突兀和驚奇，甚至都讓蔣馨凝有些迷惑了，她不明白楚蘭這一番言語，難道是在試探嗎？她心中的那汪泉水微微的盪漾着，但是她的腦子卻冷靜的出奇。
“楚蘭，如今太子尚在，也從未有過廢棄之說，你方纔所說的話，也只能是在我的面前說起，但絕不能夠在外泄露。”蔣馨凝的神
色平靜，只一字一句的對楚蘭說道。
她知道，在任何時候自己都不能率先亂了方寸。
“小小姐，難道你不如此認爲嗎？”楚蘭輕笑一聲，隨後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脣邊的笑意逐漸變深：“還是說您，覺得太子真的能夠當上這皇帝？”
“也未可知，畢竟如今太子依舊是太子，是這大燕的儲君，你方纔所說的話，都是不義的言語，只怕不能夠被聽見。”蔣馨凝淡然如水的說道。
楚蘭突然說出口的話實在是太叫她詫異了，不管是爲了什麼，她心中都有些隱隱的不安。
“若是這樣的話，小小姐你如今站在七殿下的身邊，又算是什麼呢？奴婢知道，小小姐是有打算的，而這個打算裡，有七殿下。”楚蘭靜靜的站在不遠處，恬然的看着蔣馨凝。
但是說出的話如同流瀉的水，順着心中的臺階而下，在蔣馨凝的心臟深處敲擊出不同的迴音。
“楚蘭，你越界了。”蔣馨凝淡淡的拋下這幾個字，即使她的神色還未曾有過變化，但是單單憑着這幾個字，都能夠讓人充分的感受到她心中的怒火。
楚蘭見得蔣馨凝如此，眼眸一頓，她也知道，自己一時衝動，說出來的話失了分寸。
“小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見到蔣馨凝如此，楚蘭的神色猛然收斂，只靜靜的說道：“奴婢不過是希望，小小姐在無助孤單的時候，也能夠有個人倚靠而已。”
蔣馨凝將頭靠在舒適的牀榻之上，只伸手把頭上的髮帶解了下來，一瞬間如瀑般的青絲便傾瀉而下，看着好不美麗。
她擡了擡眼眸，看着一臉認真的楚蘭，忽然就有了想笑的感覺：“那你是憑什麼覺得，七殿下就是那個人？”
聽到蔣馨凝這麼問，楚蘭猛然擡起頭來，原本沉靜如水的臉上帶上了幾分認真，只緩緩的說道：“就因爲，七殿下從來都是把小小姐的事情放在心上的第一位，即使是冒着再大的風險，也全然不顧。”
“之前七殿下爲了能夠救小小姐您，不惜自己親自到郊外去搜尋，不惜派人在身邊一直跟着你，保護你，而最大的風險，更是把我送到了您的身邊保護您，殿下明明知道三殿下一直都等着找他的破綻，但他卻還是毫不在乎，一心只是爲了小小姐您，”
楚蘭的語速很慢，但是說的卻很用力，言語之間也很認真，說到這裡，她歪着頭看了蔣馨凝一眼，卻是噗嗤一聲笑了：
“其實第一次見到小小姐的時候，奴婢也未曾覺得有多麼驚豔，甚至還比不得七殿下曾經過往的幾個美人，但是七殿下在不曾遇到您的時候，那份小心謹慎，是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可是在小小姐的面前，他卻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即使是這樣的事，對於他來說，也不算的什麼了。”
“所以奴婢覺得，對於小小姐，七殿下絕不是開玩笑的，他把小小姐放在心上，而且放在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楚蘭認真的說道。
她也不知此刻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看着蔣馨凝那眼淡如遠山的眉眼，即使是心中疲憊，也彷彿不會給身邊人透露一點，一個人死死地扛起了一整片天。
而她的身後，有一個人是可以倚靠的，那麼爲什麼，不朝着他靠攏呢？
即使一開始，莊榮晨也不過是一再的強調，蔣馨凝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