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老奴委實是有苦衷的啊!”奶孃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才期期艾艾的說了下去:“您怎麼說也是做主子的人,哪裡知道老奴們身爲奴才的苦衷啊!”奶孃哭着說道,幾乎就要上前去一把抱住蔣馨凝的大腿,賣弄苦情,這原是她一貫的拿手好戲。
蔣馨凝眼神閃過一絲嫌惡,隨後很快就避開了奶孃的靠近,只堪堪的朝旁邊挪了一下位子。
“你有什麼苦衷,說出來最好。”蔣馨凝輕輕咳嗽一聲,看着奶孃說道。
“老奴有個孫兒,如今身染了重病,無藥可治,老奴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老奴的小孫兒就這麼走了啊!”奶孃痛苦的哀嚎着,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演戲演的實在是太過於精湛。
“是麼?那你現在可以交代是誰指示你做的這些事情了嗎?”蔣馨凝輕微的沉吟了一下,便無動於衷的繼續說道。
奶孃撲了個空,臉上閃過一絲訕訕的神色,最終只是抹了淚,知道自己橫豎是難以避過了,如今若是不交代的話,憑着她對於如今這小小姐的瞭解,只怕她一條老命真的會交代在這裡,畢竟小小姐似乎一點也沒有在意她們曾經的舊情。
這倒是和她以前所瞭解的小小姐截然不同了!
奶孃心中暗罵一聲,這個看着最蠢最木訥的小小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精明瞭?她不是最好糊弄的嗎?真是該死!
她依舊哀哀得到哭泣着,想要打動蔣馨凝,也想要拖過今日這種局面,卻不想得蔣馨凝一個眼神示意,萍兒竟然從外面拿進來了幾個碩大的板子!
上面還生有倒刺,一個都未曾除去,就這麼直直的對着奶孃。
“奶孃莫不是想不起來了?需要我來幫助您想一想嗎?”蔣馨凝不動聲色的說道,只悄然的看了一眼那拿進來的竹板。
那竹板上面的倒刺橫生,若是捱上這麼一板子,只怕立即就要皮開肉綻了!
沒有想到這二小姐果真如此狠得下心來!
心中暗自咒罵了好幾聲,奶孃最終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對上蔣馨凝灼灼的眼神,她最終也只是低下頭去,不情不願的收聲,纔開始緩緩的訴說了起來:“奴婢,奴婢都招了!”
蔣馨凝抿脣,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說下去。
“老奴原本是受了大小姐的指使,一直在小小姐的糕點中下藥,爲的便是讓小小姐神不知鬼不覺的中毒,以往都是一些毒性不十分熱烈的毒藥,也只是把它滲入那盛放糕點的盤子裡,如今二夫人回來了,二夫人對大小姐極好,也是站在大小姐那一邊的,知曉了老奴的存在後,二夫人便開始暗中指使老奴,不過二夫人更爲激進,竟是不想要拖延那麼久的時間,所以讓老奴在二小姐的糕點中,加大了毒藥,也就是小小姐方纔所說的,這‘見血封喉。’”
“只要小小姐每日按時進食,不出半年,您就會麻木無狀,形同癡呆。”奶孃快速的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把頭低了下去,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理應是心虛了。
麻木無狀,形同癡呆?
這八個字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盤在了蔣馨凝的心頭,壓抑不住的憤怒如同毒蛇的汁液狠狠的噴了出來!
“好!好!果真是看得起我蔣馨凝吶!”蔣馨凝氣急反笑,只是那凌然的笑聲,讓奶孃不由得心頭髮寒,一時間低下去的頭再也未曾擡起。
“奶孃親,您所說的,就只有這些嗎?”蔣馨凝微微眯了眼,此刻她便如同那虛僞難辨的毒蛇一般,如同試探一般的吐出毒信子。
在一旁靜立站着的萍兒,敏感的察覺到蔣馨凝雖然還是在笑,但此刻只怕已經到了憤怒癲狂的頂端,殺意大起,只怕這個時候奶孃說不好一句話都會徹底的觸怒蔣馨凝!
倒不是心疼奶孃什麼,只是怕蔣馨凝在自己的院子裡動手平白會驚動那蔣馨瑤和王氏,畢竟如何這奶孃也算是王氏的人,若是她陡然消失,只怕他們唯一會懷疑到的人,就素蔣馨凝了。
當即萍兒便收斂了心思,只靜靜的看着蔣馨凝,生怕她一瞬間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那奶孃沉吟了一會兒,最終是抽抽噎噎的說道:“便沒有了,老奴並不是那黑心透頂的人,怎麼會把這作孽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叫小小姐置於死地呢?老奴實在是隻是爲了救奴婢的小孫子,別無其他了!”
虧得奶孃還敢如此厚臉皮?蔣馨凝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嘲笑,還說不是要置他於死地?如今這狠毒陰暗的做法,若不是她蔣馨凝防範着,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候更是連死因都查不出來!
“小小姐,你如今吃過這種有毒的糕點多久了?當真是奴婢日日送來,您都會吃的嗎?”奶孃斟酌了一下,卻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蔣馨凝,連同身旁的月兒,萍兒還有楚蘭,都差一點要笑出聲來。
蔣馨凝壓抑着自己的笑意,只冷然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奶孃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就好了。”
奶孃聽得這句話,神色躲閃了一下,最終連忙點頭說道:“奴婢其餘的,便什麼也不知道了,奴婢只做過這一件事。求小小姐看在奴婢往日盡心侍奉,這許久的主僕情分上,繞過奴婢這一次吧!”
說着奶孃就在地上開始磕起頭來,說到底,她終歸最怕的便是這一死!她最愛惜的還是自己那一條老命!
氣氛一時間如同凝冰一般,蔣馨凝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只看着眼前的奶孃,卻是一言不發。
所有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幾乎都開始思量這奶孃若是當真被了斷了,要如何處理纔不容易被人發覺。
奶孃猶自哀哀的哭泣着,但是蔣馨凝的神色卻是在這一瞬間逐漸的換轉了過來。
下一秒,她竟然嘆了一口氣,上前親自去把奶孃給扶了起來,只淡淡的說道:“您有苦衷,爲何不早些給我說?即使我比不得二夫人能夠給予您的幫助,但到底也是能夠幫到您的,爲何你不告訴我呢?”
幾乎沒有想到蔣馨凝會是這樣的反應,奶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吶吶的看着蔣馨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月兒
和萍兒都有些驚詫,卻是楚蘭站於一旁,看着蔣馨凝,露出一種瞭然於胸的神色。
“小小姐,您這是?”憋了許久,奶孃才驚魂未定的問道。
蔣馨凝笑了笑,神色已經無比和緩,她此刻只是看着奶孃,柔聲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奶孃你也是有苦衷的,這麼多年的情分凝兒一日也未曾忘卻,怎會因爲這次的事情責難於你?我不過是覺得有些痛心罷了。”
聽得蔣馨凝這麼說,奶孃的神色也有些動容,片刻之後才抓緊了蔣馨凝的手臂,哭泣着說道:“小小姐,您如此宅心仁厚,是老奴太不識擡舉了,竟然能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來!還請小小姐責罰罷!”奶孃連聲說道,聲音裡也隱隱的帶上了哭腔。
蔣馨凝搖搖頭,卻是轉頭看了萍兒一眼,淡淡的說道:“去裡間取一些銀子來。”
萍兒的臉上雖然閃過一絲不解,但卻依言快速走到了裡間裡。
奶孃愣愣的看着蔣馨凝,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一會兒,萍兒便拿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走了出來,蔣馨凝把那錢袋子拿了過來掂量了一下,隨後才把它遞給了奶孃。
奶孃如同生吞了一個雞蛋一樣,嘴巴長得大大的,卻是遲遲沒有接過那錢袋。
“奶孃,您這是怎麼了?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你便收下吧?”蔣馨凝笑着說道。
奶孃頓了一下,似乎才確定自己不是做夢,她顫巍巍的接過了錢袋子,表情卻是精彩的很。
蔣馨凝留意着她的表情,只兀自說了下去:“既然小孫子需要用錢,奶孃可千萬不能夠耽誤了,若是出了什麼時事情的話,那便真的不好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請您拿去吧!”
奶孃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終於狠狠的伏在了地上,給蔣馨凝磕了幾個響頭,哭泣着大聲說道:“都是以前糊塗油蒙了心,才叫我做出如此對不起小小姐的事情來!不管怎麼樣,以後老奴必然是忠心耿耿的跟着小小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蔣馨凝含笑着把奶孃給扶了起來,只笑着說道:“說什麼呢?奶孃您就是我的長輩,無需如此客氣。”
奶孃抱着錢袋,神色慼慼,當真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蔣馨凝又拉着她說了一會兒體己話,好像真是把兩人之間的心結解開了,等到夜燈初上,天色不早的時候,蔣馨凝才放開了奶孃,讓的她一人踽踽歸去了。
歸去的時候奶孃自然又是一番千恩萬謝,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等到她真的走出院子,不見人影的時候,月兒上前掩住房門,這纔不敢置信的走到了蔣馨凝的跟前,喃喃的問道:“小小姐,你這是爲什麼?這樣不忠不義,滿肚子壞水的人,你爲何還要放她離開呢?”
蔣馨凝看了看那已經消失不見的人影,只淡淡的笑着說了一句:“原本還是個有用的人,如此處理了豈不是可惜?至少我那大姐和嬸孃如此暗害於我,怎麼也要討回些利息。”
蔣馨凝的神色淡淡,但是言語之中卻透出一種冷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