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確定那張攔網是放在這裡的嗎?”博克阿爾有些狐疑的問道,他懷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應該是這裡吧……”克洛德也不確定是不是這個位置,那天他只記得艾裡克森說這裡水深超過四米了就把攔網丟了下來,周圍的景象還真沒怎麼注意。
“我忘了……”維裡克羅攤了攤手,他倒乾脆。
艾裡克森又仔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這才很肯定的回答:“就是這裡,我沒記錯,放攔網前每個熟悉水上生活的人都會記住位置,這點我是不會搞錯的……”
“那,那有沒可能被別人給收走?”博克阿爾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損失就大了,艾裡克森家的這張攔網最少也值十來個銀塔勒。
“應該不可能的吧,”艾裡克森也不能確定:“那張攔網上面的浮標木筒上有我們奧特魯尼家的標誌,白鹿鎮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們家的東西。而且編制攔網的網繩交錯手法也是獨有的,專門用在海網上,別人把這攔網收過去很快就能被人發現。再說白鹿鎮的漁民都懂規矩,不可能會去收別人放的攔網……”
“你上次還說這半年來白鹿鎮來了不少新人嗎,有些不大老實的……”博克阿爾說。
“是有些不大懂規矩的新人漁民,可他們也沒那個膽子去收我們家的攔網啊,鎮上的碼頭稽查員盯他們盯的最緊,一旦犯了事就是重罰。你知道今年我們鎮上的役民名額還差大半,那些巡警稅務官還有稽查員就指望着這些人去填窟窿呢……”
嗯,艾裡克森說的沒錯,今年白鹿鎮決定整修東面的大道,準備明年再一次向東擴建鎮的範圍,只是人力財力缺乏,就把主意打到了役民的身上,美其名曰爲勞動改造。只要鎮上的平民犯事,哪怕一點小錯都是最少三個月勞役,這樣只需提供點豬食和工具,就能獲得免費的勞動力……
如果有人收走攔網的話,那他也沒地方出手啊,一上碼頭就會被人發現。就是鎮上那些收黑貨的店,也不願意花錢收艾裡克森家的攔網,這事很容易就會傳到奧特魯尼船長的耳朵裡去,到時不管是賣的還是收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們再找找吧,或許只是飄遠了,要不就是被來往的船隻給帶到別的地方去了。”維裡克羅說。
“不可能啊,攔網下面是鉛墜,那麼重怎麼會飄走?被船隻帶走也不可能的,一勾住船上的人就會發現的啊……”艾裡克森嘀咕道。
不過半個小時後,幾乎在那裡劃了個大圈,終於發現了那張攔網。
“奇怪,這攔網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裡已經是湖邊了……”艾裡克森百思不得其解。
這地方可以說已經是那個石頭哨崗旁邊了,離放攔網的地方差不多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如果不是攔網上面那紅色的浮筒在水面很顯眼的話,一時之間還真不容易看到。
一拉攔網,維裡克羅就皺起了眉頭:“怎麼這麼重,不會是勾到湖底的水草什麼的吧?”
隨着攔網被拖到船上,維裡克羅突然驚喜的大叫起來:“有魚,有大魚!”
真的有大魚,只有一頭,而且已經死了。
不過這頭大魚最少有一米五長,它衝破了攔網的一個網格,卻被旁邊的網格給網住了身體,怎麼也掙脫不了,接下去就是掙扎了很久,把攔網給帶到了這裡,最後力盡而死……
等魚被拖上船後,艾裡克森樂得哈哈大笑:“竟然是黑虎魚,這麼大的黑虎魚,哈哈,鎮上可沒人捕捉過這麼大的黑虎魚……”
黑虎魚也是白令加湖的特產魚類,這種魚生活在湖底,極難捕捉,肉質鮮美滑嫩,是魚中珍品。而且這魚脾氣暴躁兇猛,被漁民捕捉到後很快就會死去,無法養殖。
這是在回程時撿到的又一個大禮包。誰也沒想到隨便放下的攔網竟有這麼大的收穫。
“弄些水放艙裡吧,這黑虎魚要這麼放甲板上被太陽曬很快就不新鮮的,放水裡好點,哪怕已經死了。再過兩個小時左右我們就到碼頭了,到時候再拿出來讓那些人開開眼。”艾裡克森眉開眼笑,心裡可能在想象回到碼頭怎麼把收穫擺出來亮瞎圍觀衆的眼睛。
克洛德沒心思去猜想夥伴們的想法,幫着把攔網收好把黑虎魚丟進放水的船艙中後他就決定在甲板上打個盹。昨晚通宵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了點想瞌睡的感覺。
迷迷糊糊中沒感覺過了多久,克洛德就被博克阿爾給推醒過來:“克洛德,醒醒,到了。”
睜眼一看,卻見艾裡克森家的私人碼頭就在前面不遠處,碼頭上還站着漁船的主人老桑尼,正衝着這邊揮手。
艾裡克森正轉着船舵讓漁船靠岸,維裡克羅拿着根船篙站在船頭。克洛德用手摸了摸臉,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條毯子。
剛剛從甲板上爬起來,克洛德就感覺腿一軟,差點又跪在甲板上了,急忙扶住了船舷才穩住了身體。
張嘴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艾裡克森笑道:“還快,你都睡了兩個多小時了,維羅說你昨晚也熬了個通宵,讓我們別吵醒你,博阿還給你蓋了毯子。”
“謝了,兄弟們。”克洛德再次打了個哈欠:“可我怎麼還是這麼想睡啊?”
維裡克羅用船篙一撐碼頭的石壁,讓小漁船順利的橫過船身貼在碼頭上,放下船篙,把船頭的纜繩扔給碼頭上的老桑尼,回頭對克洛德笑道:“你那是嚇得,現在總算反應正常了。我昨天晚上還在納悶,爲什麼你和那大蟒蛇生死搏殺後竟然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
我當初跟父親去打獵第一次親手殺了一隻小狼後嚇的整夜都睡不着,做夢都是那小狼滿身是血的樣子,過了兩天才緩過勁來。你也是一樣,殺了那條蟒蛇你整個人的精神氣一直吊着,到了船上你才鬆弛下來,這才安心的睡着。
不過你應該是還沒睡夠,所以整個人才覺得乏力很困。象我父親去狩獵一樣,每次回來都要睡十來個小時才起牀。要不這樣吧,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覺,這裡的事情由我們來處理。”
克洛德明白了,這就是安全感,昨天下午在遺址地下一層搏殺那條大蟒蛇之後,自己的整個精神的確象維裡克羅說的那樣一直吊着,提心吊膽的,隨時準備再次遭受什麼的襲擊。所以昨晚精神那麼好一點都不想睡,說白了就是沒有安全感。一直到上了船,精神才放鬆下來,覺得安全有了保障,這纔打起瞌睡來。
第三次打了個哈欠,克洛德點點頭:“行,那我先回家了,幫我叫輛馬車。我現在懷疑自己要是走路的話會倒在路上睡着的。”
背起自己的雙肩揹包,克洛德上了馬車,勉強睜着眼睛熬到了家門口。馬車伕等克洛德下了車就駕着馬走了,艾裡克森已經打過招呼,讓馬車伕去他那裡拿錢,只要把克洛德送到家就行。
睡眼朦朧的克洛德和樓下的妹妹安吉莉娜隨便打了個招呼,一點也沒注意到妹妹臉上還留着哭過的痕跡,就蹣跚着上了樓梯,回到了自己的小閣樓,一頭栽在了牀上。不過他還記得將自己的雙肩揹包塞到了牀下面,這才呼呼大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克洛德被人給推醒,睜眼一看卻是母親和小胖墩。
小胖墩已經爬到牀上,正在往克洛德的身上爬,見克洛德醒來,母親關切的問:“克洛德,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搖搖頭,把小胖墩給摟到懷裡,不顧他的掙扎,克洛德笑道:“沒事,昨晚值夜,一宿沒睡,所以白天就覺得很累。”
母親鬆了口氣:“那下來吃飯吧,你父親有事找你。還有,你們幾個一起去捕魚,爲什麼讓你一個人值夜,這不是欺負人嗎?”
克洛德只是笑着搖搖頭,不想和母親解釋什麼,抓住懷裡的小胖墩狠狠的在臉蛋上親了兩口,這才起身準備下樓。
“我要哥哥抱。”小胖墩撒嬌說。
“行,哥哥抱就哥哥抱。”克洛德再次接過小胖墩,直接放在肩上:“那我們先下樓了。”
母親在後面擔心的喊:“小心門,別磕着……”
這點克洛德還是知道的,過門的時候直接蹲了下來過門,逗得小胖墩哈哈直樂。
一路“嘭嘭嘭”的衝下樓梯,到了餐廳才把小胖墩放了下來。
餐桌旁邊就莫爾桑先生和阿爾貝特兩人還坐着,不過聽到廚房裡洗碗碟的聲音,克洛德就知道自己又是最後一個吃晚餐的。
“父親,你找我有事?”克洛德一邊坐下來拉過餐桌上的白麪包籃子一邊問道。
“託你的福,今天的晚餐很豐盛。”莫爾桑先生取下菸斗說。
這時克洛德才發現餐桌上擺的都是他所熟悉的,山鹿肉乾,山羚羊腿骨煮土豆,還有煎蟒蛇肉。
“咦……”克洛德有些奇怪:“怎麼沒有黑虎魚的肉?難道博阿他們沒送過來?不可能吧,那麼大的一條黑虎魚,自己應該能分到一大段的啊,怎麼沒有,難道吃光了?”
“黑虎魚是吧?”莫爾桑先生回答:“沒有黑虎魚,你們那條黑虎魚被酒館大廚皮埃德高價收購了。本來他還想買這蟒蛇肉和山鹿肉,不過被博阿他們給拒絕了。”
“你,你怎麼知道?”克洛德差點沒被面包給噎着。
“你回家倒頭就睡了一個下午,卻不知道你的朋友們已經轟動了整個鎮子。他們把獵到的那條大蟒蛇的皮直接擺在了碼頭上,去觀看的人圍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這麼大的蟒蛇還真的很少見。
還有山鹿皮,那麼大的一條黑虎魚,真想不到你們這次假期去捕魚會有這麼大的收穫。鎮上幾個店的老闆爲了收購你們的蟒蛇皮和山鹿皮差點就打了起來。博阿還挺有能耐,直接在碼頭上來了個竟價拍賣,最後還賣了個高價。
對了,這些山鹿肉乾,羚羊後腿還有蟒蛇肉,都是維羅送過來的,說是你分到的份額。只是我有些奇怪,你告訴我去捕魚,難道這些都是長在水裡被你們捕到的嗎?”
克洛德這下明白他父親爲什麼臉色不怎麼好看了,自己說是去捕魚,其實是去狩獵,父親認爲自己欺騙了他。
“抱歉,父親,我擔心你不讓我去,所以才說是去捕魚。但我們還帶了火槍,本來就準備一邊捕魚一邊打獵。”有錯就認,克洛德的態度還算比較誠懇。
“火槍是誰帶的?”莫爾桑先生問。
“維羅和艾克,用的都是他們父親的火槍。其實我也很想有一把自己的火槍……”
莫爾桑先生沒有再說話,只是用手指在桌面輕輕的敲打着,似乎在心裡琢磨着什麼。讓克洛德奇怪的是,阿爾貝特這貨今天怎麼一聲都不啃,好象啞巴了一樣,平常他最喜歡的就是在父親教訓克洛德時跳出來在旁邊冷嘲熱諷來着。
“你先吃飯吧,這次就算了,以後不準再編造藉口欺騙家人了……”莫爾桑先生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克洛德,站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