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是王氏和姜家當家輔國公姜桓,其坐二房孫氏與當家姜珉,三房因林氏體弱多病並未前來,而三房當家姜維在場。由於此事關乎姜雲妨的性命,因此並未姜家上下封鎖消息,並未傳進老夫人的耳朵裡。
姜雲妨坐在王氏下面的席位上,身旁有阿嵐和桔子伺候着。下面跪着姜雲柔姜雲芯與姜雲捷,還有喜鵲。一堂人靜靜地等待暴風雨的來臨。各自心懷鬼胎,表情各異。
姜桓面色凝重,一掌拍在紅木桌上,突然乍響的聲音嚇得一堂人神經瞬間緊繃,下面跪着的幾人更是身軀顫抖。
“此事,我已瞭解幾分,姜雲捷你偷跑出去是否去了書院見了你二姐?”
姜雲捷慌忙回答:“是,收到姐姐的書信,我便派人去保護姐姐,後不放心便親自去看了。”
“那你爲何酒醉而歸?”竟然是幫着姜雲柔辦大事,卻還酒醉而歸,又是何意。而姜雲妨眉梢輕挑,她倒是沒考慮到姜雲捷會出現在書院,這期間定有不尋常之事發生。她倒也想聽聽這姜雲捷鬧得哪出。
姜雲捷慌了神,左右環顧,眼神瞟到孫氏,孫氏只瞪了他一眼。姜雲捷額頭冷汗密佈,感覺一股千斤重的壓力壓在他身上。
“這……當晚姐姐叫我看好抓住的黑衣人,我便帶人回到我的房間,之後被人偷襲打暈便不省人事了。我,我並不知道喝過酒啊……”他神色慌張,說話斷斷續續。難免惹人生疑,姜桓卻沒有追究,而是轉向姜雲芯詢問:“姜雲芯你對此事可知情?”
自己的丫鬟心中有鬼,做主子的多少有些察覺。而姜雲芯卻否決,說雖然覺着喜鵲行爲反常,卻不想她做了這麼多事。而且她把喜鵲視爲姐妹,定不願懷疑她。
姜桓一雙精明的眸子緊緊盯着姜雲芯半響不開口,不知再想什麼,還是看出了什麼端疑。直盯着姜雲芯頭皮發麻,其父姜維也爲此捏了把冷汗。
“喜鵲,如這般所說,你是將那能加快毒性的藥給大小姐用上了?”因爲時間怎麼對不上,也只有這個猜測。喜鵲哪知還要經歷這茶,在當家的面前說謊,給她十個膽也不敢。可是在微微擡頭時便鄙見姜雲妨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臟霎時狂跳不停。這姜雲妨此時與姜桓有何區別,每個人她都惹不起。只得怯怯的點頭。
孫氏忍不住開口:“這般說來,你確定是我女兒指示你乾的?”孫氏雙目散發着濃烈的殺意,在喜鵲看來如同毒蛇一般瘮人。嚇得聲音小如蚊聲:“嗯。是二小姐。”
“那你說你看見小蓮被亂棍打死可是實話?”孫氏勿的露出陰測測的笑容,雪亮的眼閃着不容察覺的惡意。喜鵲爲難,偷偷地瞟了眼一副事不關己的姜雲妨,是姜雲妨讓她這麼說,而實情如何她又怎知。
然而事情都到這一步,橫豎都是死,便也認了。其中小細節被孫氏捕捉,雖然不明喜鵲爲何要看姜雲妨,但那賤人她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得到喜鵲的答覆,孫氏立刻站起走到姜桓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眼淚唰的一下冒了出來:“,請您一定要爲小女做主啊。”
衆人都不知她這是鬧得哪出,連同姜桓也疑惑了起來:“此事正在審查,你這是何意?”
“那小蓮並沒有死。”此話一出震驚全場,連同姜雲芯都搞不懂此事在往何處發展。而姜雲妨卻淡定自如。桔子已不能鎮定,低頭想小聲詢問姜雲妨,卻見她依舊面不改色,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便不再開口。
而此時另一邊孟青玄發着牢騷在蕭容面前晃來晃去:“你說你這媳婦是不是缺心眼?得手了就得手了,怎麼還把禍害帶回去了。”
蕭容嚀了一口茶水,也微微有些疑惑:“這話怎講?”
“她帶阿嵐把小蓮帶走了。我派人跟蹤,發現阿嵐放虎歸山了,定是你那媳婦吩咐的。”略有不滿,又氣的拍手,指着蕭容:“你說這不是白忙活了嗎?”這倒是在蕭容意料之外,霎時半眯着眼,口中淡淡吹出一口氣,將杯中茶水蕩起陣陣漣漪。
雲妨啊雲妨,你做這些到底是爲什麼?
姜桓來了興趣,提高音調:“喔?那她人在哪?”孫氏扭頭看了眼身後大喝:“帶進來。”話落,門外果真有一個小巧少女被兩個大漢架着雙臂拖了進來。此人不是小蓮是誰。
姜雲芯震驚不已,而姜雲柔也佯裝震驚。實則這事昨夜便有了結果,半夜三更時,小蓮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卻還不知發生了這麼多事。這倒是給姜雲柔來了個可開脫的大好機會。
一見正是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蓮,姜桓和王氏的臉色瞬間變了。姜桓騰的起身,雙目如刀。凌厲的目光射向喜鵲,喜鵲也蒙了,怔怔的看着跪在她旁邊磕頭求饒的小蓮,覺着不妙。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只怪當時錯信了姜雲妨。
而姜雲妨自是注意到喜鵲傲惱,面如死灰的表情,心底冷笑。想着上一世喜鵲和姜雲芯同流合污,沒少折騰她。還促使白瑾妍與姜雲芯聯手對付與她,害她失去一切,雖然姜雲芯最後醒悟,救了她一命,但白瑾妍之事已成定局,一切如狂水而來,直衝的她喘不過氣。
她怎能放過喜鵲。這一世,此等禍害要趁早除去。
“這是怎麼回事?”姜桓的聲音響徹雲霏,怒氣疼疼,嚇得喜鵲癱倒在地,又忙跪直身子。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一切與二小姐無關啊。”
王氏也怒從心燒,這般看來是被人玩耍了一番,而此人還是一介奴婢:“喔,你這話怎麼說?”她的目光也是如刀如冰,震懾着一家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更別說一介婢女。
“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只是想幫二小姐出口惡氣,卻害了喜鵲。”這話說來,後面的解釋更加區奇,是衆人都不曾想到的。
小蓮說姜雲柔待她情同姐妹,而且尚有救命之恩。多年來她見姜雲柔有才有貌卻因爲不是嫡長女而始終受人欺壓,而無德無能的姜雲妨卻因爲是嫡長女受人追捧。實在是氣不過便想借在書院姜雲妨無依無靠,便偷偷給姜雲妨下藥。
第一次用了軟骨散只是爲了姜雲妨名聲敗壞,再用七日散是想讓衆人以爲她因愧疚服毒自殺,這樣在外人看來姜雲妨便是癡傻、心智有問題的千金小姐。
至於喜鵲,因爲曾與她是同村姐妹,發現她做着這事,眼見着要暴露,便想把罪推給姜雲柔,也算是落了個名副其實。而行刺的黑衣人是喜鵲找人偷偷對姜雲柔下手,想讓姜雲柔以爲姜雲芯想把罪推給她,便令姜雲柔急中生智想出一系列的法子,卻着了道子。
解釋完之後,一件本來不那麼複雜的事現在變得亂成了一鍋粥。搞得衆人也不知道事情該是怎樣。而姜煥算是看出其中的貓膩,定是二房與三房窩裡鬥殃及了雲妨。此事傳出去多少會鬧下笑話。
便想此事作罷,若以後再生事端,他定嚴懲不貸。
“罷了,既然如此,那喜鵲與小蓮兩人送到官府,狀告兩人勾結欺主害主。”姜桓宣告。衆人領命,這真是一場亂成一鍋粥的鬧劇。
而喜鵲早已不知所措,想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解釋,她又不敢報出姜雲妨的名諱,定會被說爲誣告,再後她的家人也保不了性命。
這罪算是被兩人擔下了。
“姜雲柔姜雲芯教奴不甚,差點害死長姐。罪不可恕,念其年幼,由各方家主帶回去好好管教,半月之內不得出房半步。”
了結之後,三房二房皆是覺得驚心動魄,這事差一點便要落到兩房其中一房,若罪名落實,怕是牽連諸多。三房二房散了之後,雲妨也隨桔子阿嵐回去了自己的閨房。廳堂內只剩下王氏和姜桓。王氏顯然對此事的結果並不滿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姜雲芯和姜雲柔在此事都有份,卻被兩人的賤婢給承擔了一切責任。
姜桓卻莫名的笑了,寬慰自己夫人:“夫人不必擔心,若此事不就此了結,非要弄個水落石出,恐怕雲妨也難逃其咎。”
這話迷茫了王氏,這自己女兒是受害者,怎麼這罪自家女兒也要擔一份。姜桓直笑王氏一心偏袒自己女兒,卻被矇蔽了看透真相的眼:“夫人且聽老夫說,這件事的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那支素釵。
第一次被下了軟骨散送給楊小姐。若真是如此被發現是素釵也應該被扔了,那爲何妨兒身上還有一枚素釵?“說着將帶來的證物中的素釵用白布包裹拿起,遞到王氏面前:“你看,這是你送給妨兒的釵子嗎?”
王氏定定的看了眼,便一口咬定不是。姜恆爽朗大笑:“你都看得出來,一向愛惜着釵子的妨兒怎會看不出來。所以只能說明妨兒在第二次拿到這素釵時便已明瞭了一切,於是將計就計。”
話落,驚得王氏目瞪口呆,這般說來妨兒真的變了。是她這個做孃的疏忽了,妨兒如此大的變化都未發覺。
“只怪,妨兒若不是性子太過單純,讓此事變成這般,便是藏得過深,故意爲之。”
一時兩人彷彿蒼老了許多,本想好生疼愛的女兒變得這般令人心痛又不能疼的模樣,實在是惹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