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蕭容說了那些話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至此姜雲妨變得更加冷淡。見人視若無睹,聞聲,如所未聞。成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蕭容似乎因爲什麼事情開始忙碌了起來,自然沒有多餘的時間管這些事,總想着她可能需要點時間適應與消化下。殊不知造成了更大的隱患。
出宮的第四天,自從那日蕭容將她帶回王府之後,姜雲妨一直沒有再出過王府。像是被惡意關在灼夕閣,門口有人守候着,也不能出去。
萬般無聊之下,姜雲妨打算跟蕭容聊聊,門口的侍衛卻說蕭容一直都沒有回來,若是想要出去,只能等到蕭容回來之後才能出去。
姜雲妨失了耐心,轉身走進灼夕閣,站在門口,將屋子內的陳設上下掃視一遍,目光定格在書桌上。
她不能止步不前,也不能爲這些早已認定的小事煩惱。
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收起,腳步走到書桌上,將硯臺中的墨汁研磨均勻,提起筆架上的毛筆,白色的筆尖在魔汁中浸沒,染上均勻的黑色,提筆在硯臺邊緣把多餘的墨汁抹掉。再落筆在宣紙上。
“今夜子時,王府相見。”簡單的八個字落下之後,放下毛筆,將那捲信紙捲進一個小小的信筒中。走到後院,儘量離門口的侍衛遠一點,在後院裡吹響哨子,喚來信鴿。
這隻雪白色的信鴿是櫻虞一直放在自己周身的鴿子,就是爲了預防姜雲妨發生不策的時候由她通風報信。但是口傳信鴿的話,還要轉告櫻虞,櫻虞再告訴野狼,這樣太過麻煩,因而姜雲妨還是選擇用信紙的方式。
將裝有信紙的竹筒綁在鴿子右腳內側,動作輕柔的撫摸它柔順的羽毛:“去通知野狼。”
小鴿子得了命令,撲騰着雙翅,轉即飛出了王府。
天色十分陰涼,灰濛濛的天空中,白色的鴿子是十分醒目的,飛出王府後不久,一道凌厲的箭頭飛速向那鴿子而去,白鴿烏溜溜的雙眼察覺危險來臨,撲騰着雙翅連忙閃躲,那箭刃就從自己的爪子邊緣擦過。
雖然受了點皮毛小傷,但是腳上綁着的信筒卻掉了下去。白鴿叫了一聲,身子向下,準備去拾,卻又出現了多個箭頭,白鴿連連躲閃,待得以空隙的時候,下方已經有人把那信筒撿了起來。
白鴿放棄了去搶信,撲騰着雙翅很快消失在了天空。
下方的人將信條取了出來,緩緩打開,裡面的內容暴露在眼下,嘴角上的弧度驀然翹起:“這倒是有意思。去,通知小姐!”一邊說着一便把信交給身旁提着金弓的男人。
男人接過,轉身離去。
皇宮
永和宮外,一道鵝黃色身影在牆門外向裡方探頭探腦,當身邊有人經過的時候,又佯裝在走動的樣子,人走了之後,又跑了回去。
等候許久,終於見到一個小丫鬟從永和宮中走了出來,那人連忙迎了上去,不由分說的把人的雙手抓在手裡:“姐姐,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小丫鬟嚇了一跳,還沒把面前的人看清,身體突然被人往前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拉出永和宮,來到了外面一處大鼎後面,躲躲藏藏的。
認真看來,眼前的人不是姜小姐身邊的丫鬟嗎?
她記得叫什麼來着:“桔子姐姐?”遲疑的喚了一聲。
於憐應了聲,慶幸找的是一個認識桔子的人。
“你能幫我個忙嗎?”
小丫鬟尷尬的抽抽手,她與桔子沒什麼交集,只是單純的因爲她是姜雲妨身邊唯一的丫鬟,所以纔會認識而已。
“桔子姐姐有事請講。”客套兩句。眯眼假笑。
“你能把你們宮裡的一個叫錦鯉的宮人叫出來下嗎?
那丫鬟歪了歪頭,疑問:“爲什麼?”錦鯉是最近纔出現在太后身邊的丫鬟,但是那人心裡手巧,腦子靈光,深得太后喜愛,幾乎這幾日都是由她伺候在身邊。至於這人是從哪來的,都沒人知道。
於憐將腦袋湊到她耳邊,低聲細語:“其實是我家小姐有東西想要給她,是上次太后娘娘拜託我家小姐帶來的。”
那小丫鬟瞬間明瞭,心裡羨慕太后與姜小姐之間的關係。但是不是嫉妒:“知道了!姐姐等等便是!”說完轉身跑進了永和宮。
於憐在此處等候許久,終於看見門口出現了一個十分嬌小可愛的宮娥,隨着剛纔那個丫鬟指着的方向望去,正看於憐。
說着知道了,然後那丫鬟離開了永和宮。
這邊錦鯉小步走到桔子面前,將自己的身子也藏在大鼎後面,擰着眉頭,語氣頗爲急切:“這麼多天了,你家小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現在纔來。”
於憐安撫這人,悄悄地打量,模子長的不錯,雖然是一身宮女裝扮,但是那雙纖細的手白皙而又粉嫩,一看就不是當丫鬟的命。應該更高貴一些。
看來這的確是姜雲妨所說的人了。
“小姐說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只是問你可做好的準備!”
錦鯉翻了個白眼,右手激動地拍打胸脯:“早就解決了,所以說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於憐四處看了下,無人。這才讓錦鯉先等一下,而後自己快速踮起腳尖,身子往上一竄,便跳了起來,抓住身邊的大鼎邊緣,整個人落入鼎中。
錦鯉壓着嗓眼驚呼一聲,嚇得雙手捂住嘴巴。卻見那消失在大鼎上方的人突然身形一躍又從裡面跳了出來,落在她身邊。
而本來空無一物的手上多了一個淡黃色麻袋,裡面似乎裝了什麼。
“你……真的是那女人的丫鬟?”錦鯉狐疑的詢問,桔子她是見過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武功的人,而這個“桔子”就另當別論了。
於憐微訝,而後咧嘴一笑,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她:“你多慮了,我就是桔子啊。”
神態之間倒是看不出端倪,錦鯉散去心中的懷疑。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怎麼可能有連個桔子!
接過袋子,疑惑的打開,裡面竟然是新鮮的竹筍,之前是有過好好的保存,上方還有水珠子晃着點點亮光。
“這是什麼意思?”擡頭看她,一頭霧水。是要給她吃嗎?
“小姐讓你幫這個用來做一道菜給太后食用,然後……”嘴巴在她耳邊細細呢喃,說到中段,錦鯉整張臉都變了色,瞳孔逐漸擴大,猛地伸手推開她:“什麼?你家小姐在想什麼?這怎麼可以,我不要。”
別過腦袋果斷拒絕,臉色都氣成了豬肝色。
於憐輕手整理被她抓亂的衣襟,漫不經心的回答:“小姐說,若是你還想反擊的話,這個緩解是必不可少。你必須去皇后身邊。”
錦鯉啞然,咬緊紅脣,握着麻袋的手收到了極限,神色複雜。
她就是被那個皇后害成這樣的,還要讓她去那個人身邊,她若是漏了馬腳,還不得被千刀萬剮了?
可是若是不拼一把,自己或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想來想去,確實覺得姜雲妨出的注意可行。對着於憐一聲冷哼:“既然如此,那我聽她的便是,若是失敗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她!”
於憐的面色猝然一冷,眼神十分陰沉的瞪了她一眼,是警告的意思。偏生錦鯉還被那目光給嚇到了,身形一抖,心虛的別過目光。
“小姐不會失敗,一切都與你安排好了,只要你不要攪局便好!”語氣突然變得強硬,沒有了之前那般客氣。讓錦鯉感到壓抑,又不想低人一等,只好憤憤然的回去了永和宮。
看着離開的背影,於憐緩和了面上的表情。她只是不希望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威脅姜雲妨,卻懷疑她,雖然自己之前也是這樣的。但是她清楚那個人的爲人,看起來聰明睿智、城府頗深,且冷血不近人情,但是內心只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的老好人罷了!
戌時時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如既往來灼夕閣給姜雲妨的丫鬟十分準時的來到了她的院子,將空蕩蕩的桌子擺滿,一桌子菜香味俱全,膳食好到勝過皇宮所吃的東西千百倍。然而卻絲毫提不起她的胃口。
坐在桌旁就看着那丫鬟忙忙碌碌的爲自己準備。
一碟青椒肉絲上了上來,姜雲妨盯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問:“王爺還沒回來?”
那丫鬟手指輕輕抖了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好像這裡坐着的不是人,而是豺狼虎豹:“回,回小姐,還沒。”
抖動的原因那碟子才放在桌上的時候,聲音都比之前響亮許多。讓她慌了慌,偷偷瞄見姜雲妨面不改色的模樣,才鬆了口氣。
姜雲妨收回目光,站起身子走到門口,看着外面昏暗的景色,心裡難以言語的壓抑。
蕭容啊蕭容,這樣子到底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