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說的極有道理,姐姐我受益匪淺,還望二妹妹能夠早日覓得良人。”姜雲妨淡淡的笑道,眉宇間還帶着輕微的嘲諷之意,直讓的姜雲柔看了一萬個不舒服,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只聽得一聲高呼:
“皇上,皇后駕到”
衆人隨即停下自己心裡手上的動作,紛紛起身行禮,明黃色的衣袍帶着清甜的龍涎香,讓姜雲妨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妙的錯覺,好似多年前的一場舊夢,在此刻,統統甦醒了過來。
好戲終於要開場了。
“平身。”溫潤的聲音宛如一泓清泉緩緩的注入衆人的耳中,大家紛紛起身,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恭迎着皇上和皇后往朗月臺最高處的座椅中走去。
姜雲妨擡起了頭,看向被圍在衆人中央的帝后二人,皇上蕭音年輕有爲,很有帝王之才,只是身體不是很好,三病五災的時有發生,最特別的是,因爲蕭音和蕭容是兩兄弟,所以他們兩人的樣貌有着八九分的相似之處,薄脣,細長的眉眼,帶着凜冽而又溫和的氣息,明媚的如同三月的,但蕭音比之蕭容,少了幾分陽剛,多了幾分陰柔。
出身寒門,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氏族,可女子眼波婉轉,嘴角帶着平淡而又寬和的微笑,眉目清朗,朗月之貌,皎潔而又華貴。
世人都傳這朗月臺就是爲了而建造的,還栽種着最喜歡的薔薇花,薔薇花開,帝后齊鳴,真是羨煞衆人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等到皇上和皇后坐到了高臺之上,衆人才小心翼翼的落座,君臣相互客套了一番之後,便開始了飲酒奏樂,畫舫上傳來絲竹之聲,舞女們在紅毯中間的舞臺之上着纖細的腰肢,氣氛一時間達到了頂峰。
姜雲妨有一眼沒一眼的看着舞臺上的舞蹈,手中捏緊了那塊被姜雲柔觸碰過的手帕,要不是爲了將計就計,她恨不得立馬就燒了它。
想到這,姜雲妨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但很快就被點點的燭光掩蓋過去,就算是坐在姜雲妨身邊的王氏都沒有發覺的到。
“太后娘娘,楚王殿下到。”一聲高呼壓過了繾綣的絲竹之聲,剛坐下不久的帝后和衆人復又起身,拜倒在紅毯之上。
姜雲妨怔了一怔,真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境況下相逢,此刻的她,還真覺得有種冤家路窄的幽默諷刺。
“大家都起來吧,哀家只是來湊湊熱鬧,路上碰見了楚王,就讓他陪着哀家一起來了,皇帝,謹之這可不算遲到啊,你可不能再罰他酒了。”太后笑語盈盈的對蕭音說道,眉眼間盡是飛揚的神采,雍容華貴,自是一般人不能比擬的。
蕭音笑了笑,扶着皇后站起身來,笑道:“母后盡偏幫着謹之,不罰酒就不罰酒,省得謹之貪杯,喝醉鬧笑話了就不好了。”
衆人皆陪着笑意,恭迎着太后往高臺處走去,走到姜家坐席時,太后微微頓住了腳步,看向王氏,笑問道:“榮老夫人身子可還好?”
王氏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道:“母親一切都好,多謝太后記掛,畢竟人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往伶俐了,所以,便在家裡靜養,沒有前來。”
太后輕輕的嗯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姜家三姐妹,指着其中一個女子問道:“這個可是你的女兒姜雲妨。”
“正是。”王氏點了點頭,隨後,姜雲妨便往前走了走,行禮道:“臣女姜雲妨拜見太后,太后千歲。”
太后眼角綻出笑意,聲音柔和道:“擡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女子緩緩擡起頭來,絕世的容顏在琉璃花燈的掩襯下一分一分的展現在衆人的眼前,正紅色的花間裙襯得女子肌膚勝雪,鼻子小巧而又挺拔,眸子清冷而又明麗,猶如春雪一般流雲多變,烏髮雲鬢,花顏辭樹。
攙扶着太后臂膀的蕭容也看到獨屬於姜雲妨的絕世容顏,只是那容顏清冷,再也無上一世的嬌憨可人,那樣的孤絕,那樣的淡漠,刺的蕭容心臟猛的一跳,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太后輕輕拍了一下蕭容的手掌,衝姜雲妨笑道:“乃有天人之姿。”
姜雲妨微微一笑,俯子輕聲道:“多謝太后讚賞。”
太后滿意的看着眼前恭謙平順的女子,慢慢的往前走去,姜雲柔擡起頭看着臉上毫無表情的姜雲妨,一股不好的預感悄悄的涌上心頭,好像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但這件事情還是在自己的預料之外。
“能得到太后的賞賜,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見姐姐,怎麼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啊?”姜雲芯探過頭來,直視着姜雲妨的眼睛,不解的問道。
“沒有啊,只是可能是坐久了,有些累了,不妨事的。”姜雲妨笑着迴應着,心中也轉過了千百種心思與思量,剛纔蕭容的目光落在姜雲妨的臉上,姜雲妨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燃燒了起來,那種猶如針扎一樣的感覺再次涌上了心頭。
蕭容好像瘦了些,整個人憔悴了不少,但眉宇間的明媚之氣還是有增無減,但這些和她姜雲妨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她不必去理會。
靜宜院裡的每日每日的等候,那一碗一碗又苦又澀的湯藥,那淋在自己身上冰冷的雨水,再一次沖刷了她的大腦,提醒着她:往事不可追。
“姜雲妨,洛陽城最有名的貴女,也不過如此啊,感覺像個面癱。”白瑾妍坐在姜家坐席的斜對面,冷冷的瞥了幾眼姜雲妨,不屑的吐出口來。
白瑾柔卻慌了神,扯了扯白瑾妍的袖子道:“話不能這麼說,這姜家是四大家族之首,自然以姜家爲尊,不可亂言。”
白瑾妍不耐煩的點了點頭,吐出自己嘴裡蜜餞的核子道:“我還犯不着爲你們這些落後而又封建的古代人說什麼大道理。”
白瑾柔不太明白白瑾妍話裡的意思,但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話,便也不再言語什麼了。
“只是我覺得,這楚王殿下還不錯,挺符合我的審美觀的。”靜默了一會,白瑾妍慢悠悠的開口講道。
白瑾柔扭頭看了一眼白瑾妍,有些不安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白瑾妍白了一眼白瑾柔,生平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嬌柔的女子,前怕狼後怕虎的樣子絲毫激不起她的憐憫之心,她又不是男人,不必對此憐香惜玉。
白瑾妍站了起來,俯子居高臨下的看着白瑾柔道:“我想做什麼,你還管不着,你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我的好姐姐。”
說着,輕輕的笑了起來,轉身揚長而去。
白瑾柔見她漸行漸遠,才鼓起勇氣問道:“你幹什麼去?”
“這裡太無聊了,出去走走,一會就回來。”朝白瑾柔揮了揮手,漸漸的隱沒在人羣之中。
絲竹之聲重新響起,舞臺上的舞女重拾她們蹁躚的舞步,宛如一隻只展翼的蝴蝶,幽然的綻放着獨屬於她們的美麗。
姜雲妨覺得有點頭疼,偏過身子,小聲的對王氏講道:“我想出去走走。”
王氏有點擔憂的皺起了眉:“要不要找太醫來看一看。”
姜雲妨搖了搖頭,淡然道:“可能是這裡太悶了,女兒出去走走,透透氣,就會好了,母親不用擔心。”
見姜雲妨如此執着,王氏也不好再多加勸阻:“要不要母親派幾個得力的人跟着你?”
“不必了,有小桔跟着我就行了。”姜雲妨推拒道。
那麼多人跟着,魚兒怎麼會上鉤,她姜雲妨就是要放鬆她們的警惕,這樣她才能好好的施展自己的計劃,姜雲柔,這次,你可能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想到這,女子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而這抹詭異的微笑同樣的被坐在上座的蕭容捕捉到了,心裡一驚,預測到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了。
姜雲妨感覺到蕭容的注視,心裡一萬分的不自在,只想趕緊的離開這裡,便吩咐着小桔攙着她慢慢等待退出了坐席,就在姜雲妨離去的一瞬間,姜雲柔臉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眸子閃現出一絲狠毒之色。
蕭容和蕭音同時看到姜雲妨離席,前者有些動容的在杯子裡的酒還未引盡之時,悄悄離席,而後者則是不動聲色的繼續與衆人飲酒談話,心中飛快的思量着,考慮着。
夜色下的皇宮朦朦朧朧,帶着迷離的色彩,姜雲妨在小桔的陪同下分開擋人眼目的柳條,慢慢的沿着石子路走去,前世這條路姜雲妨走了很多次,有一次還崴到了腳,是蕭容一路揹着她回到的楚王府,當時這條路上還有很多正在灑掃的奴婢對他們指指點點,可蕭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是把自己最寬闊的肩膀給自己依靠,那時自己的心裡有多麼的甜蜜和幸福,現在就有多麼的悲涼和辛酸。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她姜雲妨再也不會爲這個人而煩惱,再也不會,從她醒來的那一刻,她就決定,這一世,她要好好的活,活給所有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