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侍寢

20、侍寢

摔了跟頭的孟棋楠剛回蓬萊殿,青碧就打發人去喚太醫。不一會兒有人揹着藥箱匆匆趕來,孟棋楠定睛一看,頓呼不是冤家不聚頭。

蘇太醫,迷死人不償命的扶桑公子。

他還是如花兒一般漂亮,進來見到孟棋楠微微一笑,下跪行禮:“微臣見過賢妃娘娘。”

孟棋楠捂着手腕望他,眼淚差點就要流出來。

蘇扶桑對上她水汪汪的眸子,急忙出口安撫:“您傷着哪裡了?莫哭莫哭,先讓微臣爲您看看,別擔心,微臣保證連疤也不會留下。”

他不說還好,一說孟棋楠更加憋不住淚水了。

寡人傷着心了,一顆芳心!爲什麼這如花似玉的美男子非是個斷袖?瞧瞧人家這噓寒問暖溫柔備至的勁兒,哪點不比陰險狡詐的表叔公強?寡人的命苦過黃連!

其實孟棋楠沒什麼大礙,就是手腕子擰到了,敷上藥過幾天就好。蘇扶桑給她瞧過傷勢,叮囑了一番不能碰水別拿重物之類的話,又體貼地說:“微臣那裡有種祛疤的香露,待會兒便差人送來。娘娘等傷口結痂了塗在上面,七八日後印子都不留。”

看看,這纔是寡人中意的溫柔公子!無奈就是有緣無分!

孟棋楠越想越傷心,擡手擦了擦眼角悲慼的淚水:“看來這幾日是得靜養了……那我應該不能侍寢了吧?”她擡起水霧氤氳的眸子朝着蘇扶桑眨了眨。

快說不能!寡人才不要給表叔公睡!

蘇扶桑對上這張惹人憐愛的嬌弱臉龐,心想別人千里迢迢而來,若不趁皇上新鮮勁兒還沒過籠住聖心,將來無依無靠的怕是日子不好過,於是好心道:“娘娘不必擔憂,於侍寢是無礙的,不過您最好提醒皇上小心些,別太激烈了。”

“哇——”

孟棋楠頓時放聲大哭。寡人這是第二次被扶桑公子傷得體無完膚了!

蘇扶桑問診完就告辭了,孟棋楠親自送他出蓬萊殿,等人走後還倚在門口癡癡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魂不守舍。

青碧來扶她:“娘娘回去歇着吧,這裡風大。”

孟棋楠捧腮唉聲嘆氣:“唉……我就是覺得遺憾啊,那麼美的一朵花兒,能看不能摘。”

青碧低眉淺淺笑道:“花兒摘下兩日就謝了不能看了,不如等它在枝頭,還能紅上好一段日子。”

孟棋楠只好妥協:“說的也是,罷了,咱們回屋,你給我找個夾板來,還有布帶。”

衛昇批完摺子用過午膳,小睡了一會兒。起來就聽安盛說賢妃摔斷了胳膊,怕是要養兩三個月纔好,晚上是侍不成寢了。

他一邊讓人伺候穿靴,一邊流露出不信的表情:“朕見她一天到晚那麼能蹦躂,輕輕一摔就摔斷手了?也太差了點。”

安盛道:“是娘娘身邊的青碧姑娘說的,小人看她手裡還拿了續骨的膏藥,應該不是假的。皇上您看今晚上侍寢是不是重新選……”他底氣不足,並不敢把話說得太真切。

“呵,她鐵了心要做戲,當然做全套了,要讓你都看出來了還怎麼做朕的愛妃。”衛昇嗤安盛一道,穿戴齊整站了起來,“骨折是大事,叫太醫院再去幾個人看,多多用藥也無妨,她肯定希望儘快能好。”

衛昇約了吏部的溫侍郎這個時辰談要事,本來是不願再多做耽擱的,不過一碰上孟棋楠,他就不由得多說了兩句:“今晚上還住蓬萊殿,有人不是手斷了麼,朕就去關心關心。擺駕!”

安盛聽他的口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哎喲喂,今兒晚上可有人要倒黴咯。

孟棋楠下午美美睡了一個長覺,起身的時候日頭將落,肚子正好也餓了。青碧聽到動靜傳膳進殿,然後親自伺候孟棋楠穿戴。

一個宮女端來滴了玫瑰汁子的淨水,見孟棋楠右手還上着夾板,便擰了帕子爲她輕輕擦臉。另一個則跪在地上給她穿鞋。孟棋楠見兩人機敏,便問青碧:“她倆是皇上身邊伺候的?”

青碧道:“不是,她們是安總管送來伺候您的,不過皇上還沒說讓您住哪個宮,所以才暫時在蓬萊殿伺候。這個叫黛紫,這個叫霜白。”

孟棋楠咯咯地笑:“安公公還真是有心,如此我身邊各個顏色的美人都有了。”

青碧也笑:“送來八個人呢,還有兩個小太監。一個叫小褐一個叫黑子。”

“噗,什麼名兒啊?跟小狗似的。”孟棋楠覺得好笑極了,手腕上的傷似乎也不怎麼痛了,便站起來直奔晚膳。

不料青碧卻攔着不讓孟棋楠吃,只是叫紅絳單獨上了盅魚羹:“娘娘彆着急,先吃點羹墊下肚子。等皇上來了再用罷。”

孟棋楠詫異:“他來什麼來,不是說不侍寢了?”話一出口她自覺太大聲了不妥,於是壓低聲音,“你沒去說我手斷了,不方便麼?”

青碧也猶豫:“說是說了,不過依奴婢看……皇上似乎不信。”

那是位什麼主兒?若能被區區婢女矇騙過去,這皇位恐怕也坐到頭了!

孟棋楠怒:“管他信不信!我就不愛跟他睡覺能怎麼着!”

“娘娘彆氣彆氣!”青碧急忙安撫她,又出言寬解,“興許是奴婢說錯了也不一定,您先把魚羹用了吧。”

青碧還有句話沒說:您不愛跟皇上睡覺,可皇上愛跟您睡覺呀。您敢反抗,沒準兒別人就敢霸王硬上弓!到頭來傷的還是您自個兒!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孟棋楠才吃了幾口,就聽見外頭的人喊皇上駕到。她驚得趕緊把調羹扔掉,乍呼呼又忙又亂:“青碧快幫我把手弄好,千萬甭讓人看出破綻!”

明黃一晃,衛昇已經進屋了。他的視線一下就落在孟棋楠吊着的右手上,只見他長眉挑起:“朕聽聞愛妃摔斷了胳膊,十分擔心,所以剛忙完事就過來看看。愛妃正在用膳呀,剛好朕也沒吃,一起罷。”

他一坐下宮女們就擺上碗筷,只見他先夾起一塊肉,卻喂到了孟棋楠嘴邊:“愛妃張嘴,啊——”

孟棋楠把臉轉開,“羞澀”道:“臣妾自己來,這兒好多人呢,皇上。”

呸!誰敢吃表叔公你喂的菜?寡人怕被你毒死!

衛昇頓時一副“愛妃別任性”的表情,疼惜道:“你右手傷着不便用箸,還是朕來代勞吧。怎麼,愛妃不願意不歡喜麼?”

“怎麼會……臣妾都要高興死了。”

孟棋楠騎虎難下,明知他整自己也不敢戳穿假裝斷手,便哭喪着一張臉不情不願張開嘴,含住了筷尖。

衛昇滿意地微笑,眼神中透露的信息是:不管你是公雞母雞還是老虎猛獸,你都是朕養的小東西。朕叫你幹嘛你就幹嘛,聽話最好,不聽話生歪心思就砍了。

孟棋楠乖乖地一口口吃着東西,直被撐到了嗓子眼兒實在吃不下了,才把嘴閉攏,委屈又嬌弱地對衛昇說:“臣妾飽了……”水眸汪汪兒的,格外惹人疼。

衛昇把筷子一擱,取來帕子擦了擦手:“行,那洗洗就該睡了。”

……

吃了就睡,表叔公你是在養豬吧?

孟棋楠一聽要和他睡覺就怕,可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拒絕,只好拐彎抹角道:“皇上您不是還沒用麼?可惜臣妾手不方便,不能親自服侍您。”

言下之意就是表叔公你快滾,後宮佳麗隨你睡,但惟獨寡人不給你睡!

“沒關係,朕自己來,愛妃只需要配合朕就行了。”

孟棋楠差點被喉嚨口的肉噎死,真的只能任人魚肉了麼……

說了要馬上睡覺,可衛昇還是磨蹭了好一陣,又是更衣又是去偏殿浴池洗浴,然後忽然想起還有個重要的摺子沒看,差人從紫宸殿送來,硬是折騰到快到子時才準備歇息。

而孟棋楠也在這樣惴惴不安的氣氛中,煎熬了好幾個時辰。

終於,宮婢太監們都退下了,衛昇伸着懶腰走到龍牀前,站定攤開雙臂。孟棋楠小跑着跟上去,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動解衣——用單手。

她還妄想做最後的抵抗,半天都解不下綏帶,想趁機讓衛昇知難而退。誰知衛昇就不是常人,自己爽快地脫掉衣裳,然後反過來去爲孟棋楠更衣。

“昨天愛妃伺候得十分周道,今天換朕來吧。”

嘶啦一下,好端端的新裙子又被撕爛了。孟棋楠產生了今天第一百八十八次把衛昇弄死的念頭,可惜就是不敢以卵擊石。

衛昇見她低頭癟嘴的模樣像只被人遺棄的小奶貓,雖然明知她裝斷手逃避自己,但見到細細手腕上纏着的厚繃帶,也還是生出頭髮絲兒般細微的憐憫之心。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摸摸她腦袋:“你就這麼不願意侍寢?朕又不會吃人。”

你屁纔不會吃人,你吃人不吐骨頭!

孟棋楠暗自罵他,表面上還裝柔弱:“也不是不願意……就是沒準備好,怕得慌。”

“慫樣兒!”衛昇罵她,卻沒真生氣,捏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原來你這野放的性子也有怕的事情。好了,過來睡覺,朕不勉強你就是了。”

孟棋楠登時兩眼放光:“真的?!”

“假的。”

孟棋楠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衛昇看她臉色變來變去覺得十分有趣,又鬧了一陣才終於言及正題:“你既然知道朕讓你進宮是幹嘛來的,就該配合一下。不狠狠寵你一兩個月怎麼能讓外頭的老狐狸着急?”

孟棋楠撇撇嘴:“那寵完了呢?是不是就像沒用的棋子扔得老遠,自生自滅?”

衛昇只當她怕,得意笑道:“說不定。你如果有本事,朕也可以繼續寵你。”

丫丫個呸!你當寡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