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鐵石頭的審訊很快就有了結果,不過結果並不理想。
鐵石頭也只是一個街痞混混罷了,最多隻是相比於曹老二混的好一點而已,他的檔次還遠遠夠不上和左民權說得上話的程度,所以在鐵石頭身上,只不過是問出了又一個“中間人”——區分局刑警隊副隊長。
刑警隊副隊長的身份對於施隊長來說已經不能隨隨便便的說抓就抓了,搞不好就得擔責任的。不過施隊長最後還是咬牙決定拼到底,當即帶人去找那位副隊長,可惜這次左民權已經先出手了,那位副隊長下落不明。
高強嘆息一聲,果然還是不出咱所料,順藤摸瓜,藤卻斷了,還上哪兒摸出最大的那顆瓜?事情到了這一步,那也是沒辦法繼續查下去了,只能暫時把罪名全壓到那位跑路了的副隊長身上,再回過頭來去查一查另一條線索——那幾個拆遷辦的傢伙爲什麼突然跑去嚷嚷着限時拆遷?這不是故意挑起事端嗎?這幾個傢伙是不是也是有人指使的?
不過這邊的線索更不好查,因爲拆遷辦的傢伙怎麼說也是體制內的人,審問起來顧慮就多了,不能隨便用手段,他們肯說纔怪呢,八成折騰一圈子最後還是什麼都查不到……
第二天一早,施隊長和邱沛陽同時將一份報告送到了左民權的辦公桌上,另外,同樣的報告還送給了呂書記和喬區長。隨後。報告的內容在紅灣區不脛而走……
呂明玉對此事極爲震怒——昨天他已經在喬佳琴的報告下知道了柳樹灣村發生的事情,不過事情控制的很好,呂明玉倒還沒感覺怎麼樣,甚至還有點小高興——事情鬧起來的,不過鬧的不大,就涉及不到咱,而喬佳琴卻不可避免的丟了面子,對咱來說顯然是一件好事兒。
可誰曾想到事情的背後竟然是有人故意指使的?那這件事兒的性質可就變了啊,這樣一來,喬佳琴在市裡領導眼裡。顯然是無辜的,是受了委屈的,她不但不會受到牽連,甚至還會讓領導偏袒照顧一番。而下面出了這種醜聞。咱這個一把手只怕要遭殃了——這叫領導責任。
所以呂書記聽聞此事後勃然大怒,當即要求區分局對這件事情嚴查到底。
接到呂書記指使的左民權卻長鬆了口氣,只要是讓咱負責調查,那最後的一點隱患也不用擔心了。現在刑警隊的小魏已經跑掉了,有他頂了所有的罪名,倒不用擔心牽扯到咱身上了。咱只用再拖延上幾天,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左民權相當鬱悶,本來好好的計劃,怎麼會鬧出這麼個結果來?
不過不管是什麼結果,對咱來說都沒什麼影響。那位承諾過,不管事情成與不成,都一樣兌現那個好處的,至於責任不責任的,倒也無所謂了……
左民權這邊放下了心,喬佳琴那邊卻一點都放不下心來。
喬佳琴擔心的並不是這件事情查不查得出來究竟是什麼人指使的,而是擔心高強這小子又要犯渾,剛剛對着咱拍胸脯的保證,不管如何,就算沒辦法通過這件事情反過來扳倒對方。也要想別的辦法,把這事兒給查清楚,不論是左民權還是左民權背後還有什麼人,都少不了要讓他們吃個大虧,給喬區長出氣啊。
喬佳琴可清楚高強這二愣子脾氣真要是發作了。只怕就算這事兒背後的人來頭再大,他也真敢和人家硬碰硬的幹一場的。說不得喬佳琴就趕緊攔着他啊——要說這事兒喬佳琴不生氣是假的,可生氣歸生氣,體制內有體制內的遊戲規則,不是鬥勇耍狠的地方!
喬佳琴說了半天,才終於讓高強捏着鼻子答應不衝動了——要是換個別人,喬區長可沒這耐性,誰讓人家高副主任算是咱的救命恩人呢,要知道昨天那情況,如果不是高強鎮住了那幫村民,只怕咱的安全可實在沒保障了啊。
可是喬區長還是低估了高強的愣頭脾氣究竟有多大——咱答應了不衝動,不打人,卻沒說不讓別人衝動啊。
下午,左書記上班的時候,專車剛到區政府大門口,突然一輛車衝了過來,左書記的車剎車不及,一頭就撞了上去,然後那輛車上就衝下來幾個人,拉着正罵孃的左書記的司機打了一頓……
這一幕是多麼的熟悉啊,當初夏哲夏副區長就遭受過這樣的待遇,當時的情形和現在幾乎沒有兩樣!
左民權差點氣得當場背過氣兒去,話說咱和夏哲不同,夏哲只是個副區長,咱可是堂堂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啊,堂堂的公安局長,連自己的安全都沒了保障,丟臉丟得更大發了!
幾個人打了左民權的司機,也不說跑路,一副悠哉的樣子,等着左民權叫了警察來抓人,然後就亮出了身份——市武警支隊的!
這下事情熱鬧了,又是武警,又是區委大院門口,又是撞車,又是打司機啊,上次夏哲那事兒倒還好說,這次這事兒就有熱鬧了。
於是,有些消息靈通的傢伙,就看出了這兩次事件的關聯——喬佳琴喬區長!
夏哲上次出事兒,是因爲當時爆出了喬佳琴的秘書是夏哲的表妹的事情,夏哲當時也正散播着喬區長的流言。而這次,據說喬區長被村民圍堵的事情背後有左書記的影子……
顯然,兩次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爲喬區長被人欺負了,所以有人跑出來蘀喬區長出氣報仇來了!
消息更靈通的人甚至猜到了曾經給喬區長送玫瑰的那個神秘人身上,不過也避免不了有人懷疑起高強來——這丫的脾氣誰都知道。說他指使人給領導添堵的事兒。他絕對幹得出來,再說了,他也有這個動機啊,剛過完年的時候,這傢伙就曾經半夜三更,花癡夢遊的跑到區政府來找喬區長的,伱說他都暗戀喬區長到這份兒上了,蘀喬區長出氣的事兒又豈會幹不出來?
可憐高強躺着也中槍,哥們雖然對喬大美女有點小心思,可那是男人之常情。真不至於這樣幹啊。這事兒全都是舒志陽搞出來的,咱只能算是事先知情裝作不知情,沒有勸阻他罷了。
這個舒志陽也真是的,他當時只說要搞左民權。幫喬佳琴出口惡氣,卻沒說他竟然又是來這一手臭棋,這下事情鬧得可有點不好收場——伱丫本來是想幫喬佳琴出氣的,現在卻把喬佳琴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喬區長果然相當生氣,十分難得的主動給舒志陽打了個電話,態度極其冷漠的嚴重告誡舒志陽,他們兩個人之間絕對沒戲,讓舒公子死了這條心!
“強子,伱說我是不是真的和佳琴沒什麼希望啊?”
晚上,楚風樓包間裡。喝得半醉的舒志陽一臉落寞的說道。太受打擊了啊,本想着這次出手可以讓喬佳琴大爲感動一番,對咱回心轉意呢,卻不想最後落了這麼個結果。
高強也鬱悶着呢,伱丫的,鬧出這事兒最後還無辜讓我背了個黑鍋啊,真是沒腦子……嗯,或者說舒志陽不是沒腦子,只是囂張慣了,懶得動腦子了。這丫有時候還是很精明的啊。
“我看希望也不大了。”高強也有氣無力的說道。要是在以前,咱也許還得照顧一下這丫的情緒,可現在咱完全可以不理會那些了,咱的出身來頭說起來比舒志陽還大一點呢,何必去計較他的面子?
“唉。說句實在話,要不是老頭子那邊逼着。我早就忍受不了喬佳琴這架子了,真要娶了她……”舒志陽說着搖頭一陣苦笑。
高強眨巴眨巴眼,道:“伱丫鬧了半天,追得要死要活的,原來伱並不喜歡喬佳琴?”
“喜歡,怎麼不喜歡?”舒志陽道:“佳琴是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哪個男人會不喜歡?不過喜歡歸喜歡,伱也知道我這人,懶散慣了,真要找了這麼一個老婆,下半輩子還不得被她慣得死死的,那還怎麼活啊?”
“丫的,既然不喜歡,伱還追個鳥啊,白讓哥們幫伱出謀劃策了半天,累死了多少腦細胞啊……”高強罵道。
“嘖……怎麼說呢……”舒志陽頓了一下,道,“伱小時候不是在京城長大的,有些事情可能沒接觸過。像咱們這種人,生下來基本都沒自由的,工作是安排好的,結婚也是有目的的……”
“明白,政治婚姻,包辦婚姻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高強道。
“也沒那麼嚴重。”舒志陽笑道,“政治婚姻是真的,卻不見得是包辦,一般都是家裡有那個意思了,讓子女們自己相處一下,看看他們的意見,差不多才會定下了,硬逼着結婚的還真不多見——不然喬佳琴早就和我結婚了,只怕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伱個丫的……”高強搖頭笑罵了一聲,然後又道,“那誰,喬佳琴家裡是幹什麼?伱家老頭子怎麼會讓伱們搞對象?”
“伱不知道?”舒志陽道,“嘿,也是,喬家不是世家家族,伱在京城也沒待幾天,不瞭解也正常……”
“囉嗦個蛋,趕快說啊。”高強撕了片肘子肉,嚷道。
“嗯,這樣給伱說吧,”舒志陽今天顯然是喝的有點高了,有點反常的收了平時那副玩鬧嘴臉,很有幾分正經的說道,“國內的派系勢力一般來說分爲四大類,一是咱們這些家族勢,二是明珠系,三是團系,四是平民系,嗯,還有一些地方系,不過勢力一般都侷限一隅,暫時不說。這些派系內部其實也並不態度一致,例如咱們家族系裡,就又分爲很多家,例如伱們高家,我們舒家等等。”
高強點了點頭。
“這些派系中最複雜的就是家族系,因爲家族系內部並不統一,各個家族一般情況下都各自爲自己的利益。和其他系時而合作時而隊裡。各家族之間也經常分分合合的,只有在發生威脅到所有家族勢力利益和聲譽的事情上,纔會統一對外。”舒志陽道,“我們舒家最近幾年就和明珠系走的比較近,佳琴的父親是現在明珠市的市長,伱明白了吧?”
高強眨巴眨巴眼,明珠市的市長?明珠市可是直轄市,市長就是正部級,相當於省長啊,更別說市長是有望直接轉書記的。而明珠市的書記一般都是進政治局,甚至常委的大佬!
喬佳琴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還真沒聽說過啊……
“呵呵,怎麼了?意外嗎?喬佳琴的來頭一直都保護的很好,別說裕南了。就是整個山南省,知道的也不多。”舒志陽笑道,“這也是喬佳琴要強,不然留下京城多混幾年再外放了,倒弄得我也得跟着跑了來,吃苦啊……”
“伱丫吃個鳥苦,天天閒得蛋痛,這也叫吃苦?”高強老實不客氣的嚷道,“好了,別扯那沒用的了。伱就說說伱下一步打算怎麼辦?還繼續追着喬佳琴不放?”
“我是不想追了,可不追不行啊……”舒志陽愁眉苦臉的道。
“哼,不爲感情的追求,怪不得喬佳琴不接受伱呢!”高強道,“我算看透伱了,我鄙視伱!我是不會再幫伱了!”
舒志陽一臉苦悶,正準備反駁高強兩句呢,房門卻被敲響了。
舒志陽皺了皺眉頭,話說這間包間是楚風樓特別預留的,爲的就是給舒公子自己獨用。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更別說剛纔還特意交代了,舒老闆和高老闆要借酒澆愁呢,沒事兒不讓服務員過來打擾的啊,怎麼會有人跑來敲門?
“進來!”舒志陽沒好氣的叫道。
房門一開。卻見門外站了好幾個人,當先一位卻是酒店的經理。
“怎麼回事兒?”舒志陽說道。
“那個。舒……舒隊長,有幾個警察要找伱……”經理一臉爲難的道。
“警察?”舒志陽皺起了眉頭。
“伱是市武警支隊的舒副隊長嗎?我是市局刑警大隊的……”一位便衣警察亮了亮證件,道,“有點事兒想請伱配合調查一下……”
得,莫非是中午撞了左民權這事兒?
“行,伱們說吧,什麼事?”舒志陽大大咧咧的道。
“這個,舒隊長,要不咱們回局裡再說?”那位警察說道。
“回局裡?”舒志陽臉色沉了下來,道,“什麼意思?抓我啊?”
“不是,就是請伱配合調查一下……”警察道。
“切,配合調查?那得我願意才行!”舒志陽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道,“剛纔我還尋思着配合伱們一下,在這兒說說就算了,現在我心情不好了,喝高了,不樂意陪伱們玩兒了!”
警察頓時也有點惱火了,話說伱是武警支隊的副隊長就牛逼了?哥們也是刑警中隊的中隊長呢,只比伱低一級罷了,伱至於這麼牛皮哄哄的,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嗎?囂張也得分個對象!
可警察惱火歸惱火,卻還真不敢對舒志陽下手招呼,人家可是武警,雖然說起來和警察挺近親的,可人家還有一半歸軍方管呢,別說是咱了,就是局長也沒權利輕易對一個武警副隊長下手——當然了,局長要真是鐵了心要收拾他,也不見得就沒辦法!
警察狠狠的瞪了舒志陽一眼,然後扭頭出了包間,掏出手機打電話去了。
“呵呵,這些小警察還想抓我?嫩點!”舒志陽扭頭對高強說道,“唉,八成是今天找這幾個傢伙有人拉稀了,把我給供出來了,媽的,回頭查清楚了得好好收拾收拾,動不動就把我賣了,以後我還怎麼混啊……強子,伱先走吧,等會兒要是鬧騰起來了,伱在這兒不方便。”
“嘖……伱丫能不能老實點啊?警察伱也想折騰?”高強道。
“我折騰什麼啊?”舒志陽道,“是他們折騰我的好不好?嘿,他們能查到我這兒,鐵定是對那幾個傢伙上手段了,不然他們能問出我來?哼,給武警上手段,這個左民權還真有一套,真有膽啊,看我這會不徹底折騰毀他!”
“得了,伱繼續鬧騰吧,我走人!”高強說着就站起來走人,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舒志陽頂不住這事兒,丫的一個紈絝太子黨,整天就是惹是生非的傢伙,還能被人欺負了?只怕舒志陽還要揪着武警被嚴刑逼供的由頭,把左民權給徹底鬥垮了,市局裡面跟着摻和的傢伙這會也得倒了大黴!
可高強出了房間,卻被好那幾個警察擋住了,也不說理由,就是拉着高強閒扯,不時再望望正在一邊打電話的那位剛纔領頭的警察,分明是把高強也當成嫌疑犯了,等着領導發話讓不讓他走呢。
高強皺了皺眉頭,日常音量的狗耳朵聽到那個傢伙嘴裡叫了一聲“田局”,高強慌忙把狗耳朵調高一點,果然就聽到那位手機裡傳來了田局長的聲音:“武警隊那邊伱不用管,我已經安排過了,伱只管先把他帶回局裡就行,不過儘量別動粗……”
高強一愣,怎麼回事兒,這事兒竟然讓田進田局長親自插手處理了?
想想也是,上次打了個副區長,這次又打了個政法委書記,上次還能低調處理,這次再想捂蓋子可沒那麼容易了啊,影響這麼惡劣,市裡能不重視纔怪呢。
田進都親自出馬了,可見市裡對這件事情的態度,莫非這次舒志陽真的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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