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蕊兒擡起頭來,卻也是一臉泫然欲泣之色。
她面頰流轉了幾許關切之色,淚水盈盈。
“阿峰,卻也是沒想到這個樣兒。若不是因爲我,那九公主也是不會對你狠下殺手,這般算計。”
說到了這兒,雲蕊兒的一雙眸子卻也是淚水盈盈。
“放心,等我將這個賤婢弄回家,一定爲蕊兒你出這口惡氣。”
丁峰瞧着雲蕊兒,眼中憐愛無限。
這些日子,有關雲蕊兒的傳聞,丁峰也是聽說了。
可是,那些話兒,丁峰一點兒都是不相信。
雲蕊兒得罪了王珠,所以王珠才這樣子陷害雲蕊兒。
好好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家,居然是被王珠弄得名聲盡毀,丁峰說不出的心疼,卻也是生生給氣瘋了。
雲蕊兒掏出了手帕,輕輕去擦眼底那點淚水,面頰之上卻也是流轉幾許遲疑之色:“這,這總有些不好。”
就算雲蕊兒將王珠恨透到了骨子裡,卻也是仍然記得自己在丁峰心中的樣子。
自己清純如水,十分單純。就算是自己步步誘導,讓丁峰算計王珠,嘴裡自然是要推脫的。
雲蕊兒說到了這兒,卻也是微微哽咽:“只不過嫂嫂進門,大哥就再不理會我,還跟我生出幾許嫌棄。阿峰,嫂嫂當真這樣子好?”
她說話原本也是半真半假,如今說的時候,心尖兒反而當真有幾許泛酸。正因爲這個樣子,雲蕊兒面頰之上的傷感,倒是當真有些貨真價實起來了。
丁峰眼見佳人泫然欲泣,更不覺一股子熱血上涌。
雲蕊兒眼角一縷幽光輕掃,瞧見了丁峰樣子,更是不覺得意。
那香點燃了,王珠必定是會昏昏欲睡。
丁峰這一次,身邊是帶了幾個人的,自然是能將王珠身邊幾個服侍的弄倒。
也是王珠疏忽,那個會武功的丫鬟紅嬌,這一次並沒有跟過來。
而種了蠱,王珠先是昏睡,昏睡一刻之後,就不可遏止春情勃發。
到時候,說她不是自願的,也是沒有人相信。
大哥那樣子驕傲的人,又怎麼會要這樣子一個破爛貨色?
想來,必定是會將王珠掃地出門。
大夏皇族尊貴又如何,難道還能硬要將個爛貨給封疆大吏?
到時候丁峰將王珠弄去,做個撒水丫鬟,想要怎麼折磨,都是可以的。
若大夏皇族氣不過,饒不了丁峰,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無論如何,自己都是立於不敗之地。
雲蕊兒眼珠子一轉,便是藉口自己心緒紛亂,想要出去走一走。
實則自己也是要離丁峰遠一些,好讓自己和這樁事情全無關係。
丁峰熾熱的目光落在了雲蕊兒的身上,灼灼火熱,而云蕊兒也是並非沒有察覺。
她面頰紅了紅,一派嬌羞之態。
實則內心之中,對丁峰毫無感覺。
丁峰不過是個廢人,對自己再好,也沒什麼用處。
不過這個廢物,倒是能有最後一點用處。
丁峰眸中的火熱,雲蕊兒也是故作不知。
而丁峰貪婪的看着雲蕊兒窈窕的背影,直到消失,丁峰方纔也是收回了屬於自己的目光。
他是武將出生,而且天資出挑,如今淪爲廢人,自然是心中鬱悶之極。
雲蕊兒說得沒有錯,就是王珠刻意囑咐,自己方纔是傷得這樣子重,並且徹徹底底的淪爲廢人。
他一番舉動,也不單單是爲了雲蕊兒出氣,而是因爲自己心中不順,非得要爭個高低。
丁峰在家中,原本也是受寵的。
正因爲這個樣子,丁峰如今雖然是廢了,家中還是安排了幾個手下。
這些下人,都是極爲聽話。
王珠身邊雖有幾個服侍的女子,想來也是能極輕易解決。
至於王珠,丁峰對她可謂頗爲厭惡,是絕不會和王珠相好。
弄倒了王珠,讓王珠和自己一個下人私通,也就是了。
這樣子一個蛇蠍婦人,丁峰可是不想沾染一根手指頭。
丁峰打起精神,便要行事。
然而他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
丁峰不覺皺起眉頭!
自己和雲蕊兒說話,自然不想被人打攪。故而房中其他的人,都是被丁峰遣散出屋子。
然而這些個不長眼的,難道不該就在屋外等候,死哪兒去了?
丁峰面頰微微扭曲,眼睛之中更是蘊含了一縷戾氣。
自從丁峰那手廢掉了後,性兒可謂是更加喜怒不定。
這些下人,越發不知分寸。
等回到了丁家,定然是要狠狠鞭笞。
丁峰言語之中飽含了濃濃的寒意:“一個一個,當真不知死活。”
莫非自己成爲廢人,這些不長眼的下人,個個都是不知曉分寸了。
便是在在這個時候,一道冷冰冰的輕笑,卻也是迴盪在丁峰的耳邊。
驀然,丁峰喉嚨一緊,竟被一隻青黑色的手掌死死的掐住!
他頓時大駭,欲圖掙扎。
只不過對方手掌好似鐵鑄的一般,竟然是沒有動搖分毫。
“要說,我也好奇,有人爲什麼居然算計那個什麼大夏九公主。那個女孩子,可是跟妖魔一樣。便是我,也是有些畏懼呀。”
那黑衣的殺人也是無聊,一邊動手,一邊還跟丁峰嘮嗑。
“跟咱們那個宮主言語,卻也是不落下風的女子,可是沒有幾個了。”
他口中說話,手上的力氣卻也是未見有半點鬆懈。
丁峰呼吸都不過,哪兒能聽清楚這殺手做什麼。
他只覺得腦子漸漸暈厥,眼前一陣子發黑。
咔擦了一聲,丁峰腦袋也是軟綿綿的倒在了一邊。
那隻黑色的手,卻也是鬆開,而丁峰那脖子之上,卻也是留下了黑黛色的手指印兒。
這華美無比的宮殿,如今卻也是頓時添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流蘇拉開,丁家幾個下人的屍首早就躺在了流蘇之後,而丁峰那具還有溫熱的屍體也是再次給扔了過去。
離去的雲蕊兒卻也是渾然不覺。
想到今日的算計,雲蕊兒更是步伐輕盈,步步生蓮。
這華麗之極的重霄樓,雲蕊兒也是覺得十分美麗,更是想要到處走一走。
驀然,雲蕊兒瞧見了一道身影,頓時眼前一亮。
她頓時蓮步輕移,到了那人身邊,卻也是親親熱熱的挽住那人胳膊:“大哥,你也來了。”
雲暖陽初來重霄樓,也是被這裡的華麗所震懾,只不過他到底有些心氣兒,也是沒覺得如何。
他目光逡巡,也是想要尋覓王珠,卻也是沒見到居然遇到了雲蕊兒。
從前雲暖陽順風順水的時候,他對自己這個美麗嬌俏的妹妹也是有那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如今雲暖陽一陣子的心煩氣躁,自然無此心思應付雲蕊兒。
再者每次雲蕊兒糾纏於他,總是少不得那些爭風吃醋之事,雲暖玉也是微微有些厭憎之意了。
如今雲蕊兒的眼底流轉淡淡的情愫,雲暖陽卻沒什麼怦然心動的感覺。
雲暖陽目光流轉:“蕊兒,你既然是到了這兒,可是有瞧見九公主。”
雲蕊兒頓時一副極爲生氣的樣兒,軟膩膩的說道:“大哥,你還說不會成親之後就冷落我了,我瞧都是騙我的吧。怎麼今日你就只顧找嫂嫂,都不肯理會我了。”
她這個樣兒,分明也是想要雲暖陽哄哄自己。
只不過今日雲暖陽諸多算計,哪裡有這份心情?
雲暖陽脣角不覺蘊含了一縷笑意,卻也是說道:“既然如此,我自己去找一找。”
落在雲蕊兒眼裡,就是雲暖陽對王珠情深意重。
雲蕊兒心中氣苦,怎麼雲暖陽就跟王珠膩歪成這個樣子,一到這兒,竟然一股腦貼過去。
不是說了,好幾日沒有寵王珠,已經對王珠膩味了?
怎麼現在,還來找王珠?
莫不是自家大哥,只不過是王珠耍耍花槍,欲擒故縱?
那可不成,自己總要暗中使個絆子。
王珠不在這兒,自己總是要用個心計。
瞧着雲暖陽的背影,雲蕊兒也是匆匆的跟上去。
“大哥,你這麼愛惜嫂嫂,我卻也是爲了你覺得可惜。”
她輕輕把玩自己一縷黑髮,含酸說道:“我原本也是不該多言,只覺得嫂嫂的內心,似乎有別的什麼打算。她隨身帶着一塊玉佩,十分珍貴,似乎是什麼要緊的朋友給的,寶貝得緊。說不定,嫂嫂來到了東海,有了別的知心人。”
這樣子說着,雲蕊兒也是擡頭瞧着雲暖陽。
這但凡男子,必定是不容這般羞辱。
便是沒影子的事兒,心中必定是很嫉恨難平。
只恐怕,雲暖陽的心裡也是會添了個疙瘩。
雲蕊兒頓時擡起頭,去瞧雲暖陽面上神色。
雲暖陽容色溫潤,卻也是如平時一般,瞧不出喜怒。
他脣角掠動一縷笑意,瞧着雲蕊兒說道:“蕊兒,你還是跟從前一般,淘氣得緊。只不過這樣子的話,以後可是不必多說了。”
雲蕊兒瞧在了眼底,卻也是爲之氣結。
自己好似不依不饒的小丑,而云暖陽卻也是不爲所動。
那個王珠,當真能這樣子好?
雲蕊兒心中酸楚,卻也是不肯服氣。
她故意說道:“大哥,我可不理會你了,要自個兒走一走,再不與你一道。”
雲蕊兒這樣子說,自然是想要雲暖陽對自己呵護一番,哄哄自己。
雲暖陽妙語連珠,總是隨意幾句話,都是能讓自己極爲歡喜。
雲暖陽卻另有一番心思。
自己今日原本是有所算計,領着雲蕊兒一道,並不如何方便。
既是如此,雲蕊兒若是離去了,卻也是再好不過的一樁事情。
雲暖陽刻意說道:“既是如此,蕊兒自己去略作休息,散散心。”
雲蕊兒頓時大怒,心忖自己在雲暖陽的心中,莫非是一點分量都是沒有?
她心中惱怒,卻也是當真便是走了。
想到了惱恨的地方,雲蕊兒卻也是狠狠的跺跺腳。
一想到王珠今日要備受蹂躪,雲蕊兒方纔是舒坦了幾分。
若雲暖陽見到王珠那極爲不堪的模樣,一定是會悔恨自己對王珠的呵護有加。
而云蕊兒心中不悅之意卻也是更濃,明明不過是一塊頑石,怎麼有人卻當作珍寶,百般呵護?
反而自己這塊金字,藏在了泥地裡面,卻不被雲暖陽欣賞。
想到了此處,雲蕊兒一股子酸氣上涌,卻也是生生的壓下去。
今日雲蕊兒纏着王珠來的,故而也是還未見到她那幾個相熟的貴女。
雲蕊兒左顧右盼,只希望挑個認識的人說話。
到時候,王珠那檔子醜事給扯出來了,也是全與自己無甚關係不是?
正自此刻,一道慈和溫柔的嗓音頓時也是響起:“這不是蕊兒嗎?好端端的,一個大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這嗓音對於雲蕊兒而言並不陌生,她擡起頭來,正好瞧見了海夫人楊氏。
楊氏雖然行爲不堪,可是也當了幾年正室,舉手投足之間倒也有些貴氣。
她人到中年,仍然是風韻猶存。若無幾分姿色,也是不能讓海家那位寵了這麼多年了。
雲蕊兒聞言,卻也是委屈無比:“唉,伯母,我當真是委屈得很。哥哥叫我家裡諸多容忍,順着嫂嫂,免得家宅不寧。從小到大,我也是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可爲了家裡的安寧,我也是隻能這樣子忍下來了。卻也是沒想到,嫂嫂掐尖要強,硬是和我不肯干休,處處跟我爲難。我受不過氣,跑出來,遇到了大哥,反而受了一番訓斥。”
說到了這兒,雲蕊兒手帕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這一番悲切的控訴自然也是假的,然而云蕊兒的悲傷的模樣,卻也是並非假裝。
她對雲暖陽本來就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心思,偏生也不能和別人說,只能藉着兄妹的名分親呢。正因爲如此,這說不出的苦悶頓時化爲對雲暖陽身邊女子的嫉恨。偏巧雲暖陽又似乎對王珠另有一番心思,兩相逼迫,卻也是讓雲蕊兒心中恨意更濃幾分。
如今雲蕊兒一番哭訴,卻也是另外一樁打算。
楊氏小肚雞腸,心胸也是不寬闊,必定是深恨王珠。
這些話兒,不必自己開口,楊氏也是一定會傳出去。
如今楊氏卻也是捏着雲蕊兒的手掌,十分關切說道:“我的乖兒,想不到你這樣子冰清玉潔的好女子,居然是受這樣子的羞辱。要我瞧來,你哥哥必定是太糊塗,方纔不肯憐惜你這個乖巧聽話的妹妹,反而幫着那不相干的女人。”
雲蕊兒卻一派害羞:“伯母,你快別說了,這一切都是蕊兒的錯,是蕊兒不夠大度。”
楊氏更是感慨不已。
在楊氏看來,雲蕊兒雖然是出身名門,可是絲毫沒有嬌貴之氣,性格也是爽爽快快的,也不像自己如今這個兒媳心計頗深。
雲蕊兒哭訴夠了,方纔擡起頭來,一臉好奇之色:“怎麼沒見海家的少夫人,不會,不會是她不懂事,居然還記伯母你的氣吧?”
雲蕊兒自己不痛快,也是不想要別人痛快,更是想要尋崔清河出氣。
上次自己受了羞辱,自然也是不能罷休。
一說到了崔清河,楊氏那慈和的面容頓時也是不覺多了一道裂痕。
她面色僵了僵:“誰說不是呢?不是說是崔家出身,名門貴女?怎麼連這基本的禮數都是不懂?外人兩句挑撥的話,她倒是當真相信了,整日和我這個婆婆置氣,如今更是不肯陪我來這兒了。”
至於崔清河跟楊氏說的什麼要照顧蘆娘這個賠錢貨,在楊氏瞧來這根本不過是個可笑得藉口。也虧這個女子,大言不慚,竟然是說得出口。
雲蕊兒眼波流轉:“那海大哥呢,莫非也是信了那些鬼話?”
上次海飛龍不顧自己,跑去討好崔清河,雲蕊兒也是覺得面上無光。
提到了這兒,楊氏更是憤憤不平:“他倒聽那賤婦挑撥了,半信半疑,今日竟然說不來了。若不是我軟磨硬泡,他哪裡會出面?人雖然是來了,一顆心卻還在那女人的身上,我對他直是說不出話來。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卻如此不孝,簡直是忘恩負義。”
雲蕊兒卻一邊相勸:“海大哥是一時糊塗,等他想明白,自然也是知曉自己是不應該的。”
她心念流轉,卻也是覺得一切都是極好的。
海飛龍來了,她可知曉怎麼擺佈海飛龍。
等海飛龍陪了自己一天,回去讓楊氏一說,還不將崔清河活生生的氣死了。
楊氏親熱得拉住了雲蕊兒的手:“蕊兒,還是你乖巧可人,今日我有些私底下的話兒要跟你說,你跟我一起,可是不許走。”
雲蕊兒當然也是不會走,她和楊氏一道,也是想辦法說些話兒將楊氏逗得眉開眼笑的。
楊氏心中那個念頭更強了,雲蕊兒若是自己媳婦兒,那也是不知道多好。
林公子都說了,這小丫頭命貴,不但旺夫,還能生個大胖小子。
只不過也如林公子說的,雲蕊兒家裡富貴,便是對海飛龍有意,也是不肯委身做妾。
而海飛龍,偏生喜歡那個妖嬈的狐媚子,那是絕不肯休妻。
除非,除非生米做成熟飯——
楊氏眼睛裡面,更是不覺流轉了算計的光芒。
若雲蕊兒沒了貞操,只能委屈了。
到時候也不虧了她,讓她做平妻,而不是做妾。
自己這個做婆母的多幫襯,讓雲蕊兒在海家比崔清河風光。
一想到了這兒,楊氏一顆心就砰砰亂跳。
她瞧着雲蕊兒,一時竟然是有幾分心虛。
人前楊氏也是對林蕊兒疼愛有加,一副慈和長輩的樣子。一想到要做出這樣子虧心的事情,楊氏也是不免覺得有些心虛。
然而楊氏這樣子的人,原本就是最自私不過了。她面上對雲蕊兒好,甚至覺得雲蕊兒比崔清河好,這都是十分膚淺的感情。
比起楊氏自己和兒子的利益,犧牲雲蕊兒根本不算什麼了。
更何況,楊氏也是會爲自己找理由。
雲蕊兒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仍然是不見有什麼動靜,足見雲蕊兒心裡有人,定然是早就深愛海飛龍,所有不肯委屈自己。
若不是喜歡海飛龍,又怎麼會頂着別人的議論和崔清河的白眼與海飛龍相好?
楊氏口中說崔清河心思不正想多了,其實心裡是覺得必定是有些什麼。
瞧來雲蕊兒也是因爲不樂意當妾,所以不肯鬆口。
自己也是成全雲蕊兒!
兩個人有說有笑,卻也是各懷鬼胎,各自算計。
外人瞧見,楊氏和雲蕊兒卻好似親母女。
另外一邊,王珠雅室之中,王珠卻也是瞧着那醉芙蓉的香燒了大半了吧。
她手掌輕輕託着下巴,這樣子的姿勢添了幾分嬌俏之意,而王珠難得居然是輕輕的笑着。
而一旁的張氏,卻也是恭順無比的在一邊,專心致志的爲王珠烹茶。
奉送上茶水,張氏口中卻也是說道:“這用春日花露,煎了松針和梅花煮出來的茶湯,果真是清香宜人,還請少夫人品嚐。”
王珠接過了茶杯,卻也是並沒有立刻飲下去,反而含笑:“想不到你倒是多才多藝,連這茶技都是如此的了得。”
張氏輕輕的嗯了一聲,面頰頓時瀰漫了一派紅暈。
雲暖陽風流自賞,紅粉知己也是不少,可家裡的妾只有兩個。張氏瞧着柔柔弱弱,可是爲了拴住雲暖陽的人,卻也是頗多手段,多才多藝。
方纔她戒指抖了抖,藏在裡面的藥粉卻也是輕輕落出來。
正因爲這個樣兒,張氏甚至不覺有些緊張。
她下曼陀羅花粉的手法十分巧妙,卻仍然不自禁的對王珠升起了敬畏之意。
王珠卻也似毫無所覺,不覺捧起了茶杯,一飲而盡。
“這茶果真是口齒留芳,如今,咱們也是出去走走吧。否則便是到了寶山,還沒去瞧一瞧。”
王珠這般說着,輕輕的站起來。
一旁紫枝將一件玄色花枝銀邊兒的衣衫輕輕的蓋在了王珠的嬌軀之上。
張氏擡起頭瞧着王珠,只覺得王珠嬌豔之中帶着一縷莫可逼視的高貴威嚴,一瞬間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她不敢多瞧,只柔順起身,匆匆的跟隨在王珠身後。
方出門,王珠卻也是撞見了雲暖陽。
打聽了王珠的所在,雲暖陽也是匆匆尋來。
眼瞧着王珠果真帶着張氏,並且一副不設防的樣兒,雲暖陽心中不覺微微有些得意之情。
“九公主果真來了,我四處尋覓,還當真害怕錯過。”
雲暖陽言語溫文,一如平常,彷彿那日要強迫王珠的人並不是他。
王珠心忖,聽說雲暖陽都是被碧靈宮扔去豬圈了,想不到雲暖陽居然還是這般神色自若。
足以可見,雲暖陽臉皮厚,養氣的功夫了得。
她心中一縷惡意不斷加深,要是能撕破雲暖陽層層面具,卻也是不知曝光在人前的真實是何等的醜陋。
王珠也是一副什麼事兒都是沒發生一般,仍然是與雲暖陽有說有笑。
落在了別的人眼中,分明也是一對恩愛夫妻。
雲暖陽一邊說話,卻也是不覺掃了王珠一眼。
準備說來,卻是朝着王珠腰間掃去。
不錯雲蕊兒確實愚蠢淺薄,與王珠一比頓時索然無味,平時更少不得挑撥離間。
然而云暖陽那溫文爾雅的外表下,卻也是隱藏一顆極小氣,極猜疑的心。
他好似漫不經心的掃過,留意到王珠腰間果真戴着一枚圓形鏤空玉佩。
血色玉質,雕琢精緻,價值不菲。
原本王珠腰間並未佩戴此物,如今卻也是有了。
雲暖陽一股子嫉意涌來,他惱恨王珠,恨不得殺了王珠。可是就算王珠死了,那屍首也是自己的。那骨頭化成了灰,骨灰也是屬於他雲暖陽。
從頭到腳,裡裡外外的,王珠都是徹徹底底的屬於自己的。
別的人,便算是沾染半點兒,那也是絕對不成。
而他瞧着王珠,溫文的面容之上擠出了一縷陰鬱的笑容,和雲暖陽那宛如旭陽的氣質截然不同。
大廳之中極盡奢華,各類博戲也是一應俱全。
什麼馬吊、雙陸、六博、象棋、骰子均是一應俱全。
一名妙齡少女卻也是盈盈而來。
“奴婢沈蘭,見過雲將軍,九公主。”
她言語柔柔,步伐輕盈,似乎練過武技。便是王珠沒有表明身份,可卻一口認出來,可見這沈蘭絕不簡單。
只不過對方不但長相斯文,言語也是頗爲客氣。
此處來往,均是名流鉅富,若是賭錢還要隨身帶着銀子,就跟焚琴煮鶴一般,十分無趣。
而碧靈宮更是早就準備好了籌碼,梅花籌代表千兩銀子,菊花籌代表萬兩銀子,牡丹花籌代表十萬兩銀子。
來客只需報個名字,就能領取籌碼。
當然,若輸了銀子,膽敢賴賬不換,只恐怕也沒誰能在碧靈宮宮主跟前如此託大。
而整個重霄樓中,一應酒水吃食,各色享受,都是不要銀子的。
沈蘭一番介紹,娓娓道來,氣質更是不卑不亢。
王珠目光好似隨意流轉,卻也是不覺在人羣之中逡巡。
她眸光所及之處,卻可巧見到一道雪色的身影。
那名雪色男子姿態雍容,輕帶緩袍,縱然不知其身份,卻也是能瞧出他必定身份尊貴,故而氣質不俗。
唯獨一張面頰,卻用半片銀色面具遮擋住,一邊的彎弧輕輕的攏過了男子下顎。這樣子的打扮,卻也是讓他頓時添了幾分妖異的魅力。
男人眼波流轉之間,卻似有勾魂奪魄之能。
無論此處有多少人,他永遠是最爲引人注目的那個。
而在他一邊,卻也是靜靜放在一把銀色的大傘。
而這個人,王珠自然是認得。
當初自己在郴州,和葉靈犀鬥富,這個人也是出現過。
那個叫銀傘的雪衣人!
對方曾贈予自己一枚十分珍貴髮釵,確實被王珠砸壞。
雖然只不過是一面之緣,王珠卻也是記憶深刻。
畢竟,對方那極爲美妙的風姿,王珠是不能忘懷的。
她驀然冉冉一笑,笑容有些幽潤。
對方,可是碧靈宮的人。
此刻銀傘面前一堆牡丹花籌,他似漫不經心的下注,卻也是有輸有贏。
每一枚牡丹花籌都是價值十萬兩銀子,可是對方好似根本不介意一般。
這裡賭錢消遣的人也是不少,可是如銀傘一般闊氣的也是當真不多了。
雲暖陽瞧在了眼裡,也是不覺微微一怔。
眼前之人一擲千金,雲暖陽雖非窮人,也是絕不能做到如此泰然自如。
大方到如此地步,卻也是雲暖陽做不到的。
雲暖陽驀然轉身,對沈蘭說道:“沈姑娘,此人不是碧靈宮的銀傘先生嗎?銀傘先生的大名,我也是知曉的。怎麼碧靈宮的人,也是可以在這兒賭錢嗎?”
沈蘭含笑:“碧靈宮的人,只要自己有這個銀錢,玩玩而已,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她態度不變,心中卻也是有些不快。
雲暖陽瞧着溫和可親,很容易讓人留下那美好的印象,然而見到有人比自己闊綽,這態度可是有些不夠大方。
言語之間,竟然是暗示碧靈宮是有所勾結,用了些手段,方纔讓銀傘這樣子的大方。
沈蘭身爲碧靈宮的人,雖然是與銀傘無甚交情,心裡卻也是有點兒覺得雲暖陽虛僞。
不過區區小事,沈蘭自然是不放在心上。這來往的客人,哪個不是戴着其他的面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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