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面面相覷,卻也是分明因爲王珠的話兒因此狐疑不定。
王珠說得沒有錯,當時確實是這樣子,只是如今若是應了一聲,似乎也有些不對。
丁力不覺大起了膽子:“雖似乎是如此,然而——”
王珠頓時打斷了他的話:“不需添你們幾個蠢物自己的見解,此時此刻,你們只需回答,究竟是還是不是。”
丁力不覺遲疑起來,心中添了許多權衡。
“這當衆瞧着的也並非你一個人,若你說了假話,別人也不見得不會說真的,到時候,卻越發難以自處。”
王珠好心提點,順帶也是挑撥離間。
丁力也只得澀聲說道:“不錯,正是如此。”
“方氏雖是纖弱女子,她死時候可是傳出什麼慘叫聲音?”
“沒有。”
“自始至終,你們可曾聽到一句方氏的嗓音說話。”
“也,也是沒有”
“我查過你們軍中輪值的記錄,那日你們正好輪值,原本也不該去江雲海家。究竟是誰提議去江雲海家,是不是江雲海自己?”
王珠言笑嫣然,卻也是步步緊逼,甚至也是絲毫不讓。
那清脆的少女嗓音仿若飽含了莫大的壓力,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來了。
丁力腦子裡不知怎麼,忽而就浮起了當日的事情。
那時候江雲海神色黯然,不知爲何,總是鬱鬱不樂的樣兒。既然是如此,與他交好的同僚,卻也是不免是要去安慰幾句。
江雲海只鬱悶無比的說,自己得罪了姚姣,姚姣放話說了要動他的夫人。
這原本是一番遊戲言語,原本也是不必當真的。
可江雲海既然是如此心中煩悶,這些同僚們卻也是禁不住安慰幾句。
然而江雲海內心的鬱悶始終也是不能排解,所以他也是提出,回家見一見他那方瑤黃。
當時丁力內心不覺還在笑話,笑話江雲海的夫人也是個禍害,勾三搭四,不守婦道,做出許多不貞潔的事兒。
當初姚蛟去抓姦,對付那文秀才,雖然是偷偷摸摸的,但是還是被人知曉的。
所以看到方瑤黃被殺,姚蛟又在現場的時候,丁力頓時立刻就相信了這樣子的話兒。那就是,是姚蛟殺死了方瑤黃的。
可是如今,丁力不覺額頭升起了一層汗水。
他原本十分堅信的事情,此時此刻,卻又似乎沒那麼值得堅信的。
他不覺顫抖着,回了王珠的話兒:“是的。”
不但丁力這樣子想,別的人也是這般想。
王珠的嗓音,卻仍然是那麼樣子的不疾不徐,緩緩而言:“既然是這樣子,我只還好奇一樁事情,那就是江雲海可是經常邀約你們前去他家,做這檔子事兒。”
丁力頓時脫口而出:“沒有——”
王珠輕笑:“你之所以如此斬釘截鐵,口口聲聲說沒有,是因爲你們兵營雖然知曉方瑤黃不守婦道,可江雲海卻死死捂住了這一點,從來不帶人抓姦。這欺男霸女的事兒雖然會叫上你們,可但凡男人,卻向來不會叫人欣賞這種事情。除非,他另有算計——”
王珠所言,卻又似乎點明瞭丁力所想,讓丁力也是不覺更是打了一個寒顫。
留意到周圍越發古怪的表情,江雲海也是爲之而心驚,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流轉那幾許懼意。
他也不覺好奇,不覺狐疑,爲何此樁事情,最後居然會變成這般?
就在剛剛,那也不是極爲順利的?
可是怎麼說來着,這所謂的風向,卻也是說變就變了。
王珠目光,終於落在那折騰無限,將那?無盡的麻煩帶給自己的姚蛟身上。
她的眸子,卻也是不覺有些淡淡的冷意了。
“姚蛟,那據你所言,又是如何一回事情?”
姚蛟卻也是頓時笑吟吟說道:“那日,我收到了那帖子,還當真以爲是方瑤黃送給我的。我也是本着憐香惜玉的心思,故而前去的。想那江雲海,那真是粗鄙的人,又怎麼會懂得憐香惜玉,懂得對他的夫人溫柔體貼呢?可我前去時候,卻見到方瑤黃已經已經是被解開,已經確確實實的死了。就在這時候,我卻也是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甜香,頓時也是不覺暈厥過去。等到醒來時候,就見到這殺人兇手在這裡招搖,並且污衊在我身上,可當真是說不出的可恨。”
說到了此處,姚蛟卻也是不覺輕輕聳聳肩膀,一派閒暇隨意的姿態。
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無不讓人覺得,姚蛟所遭受的冤枉和委屈——
那也統統都是應該的。
王珠卻也是不覺冷冷道:“江雲海,當真你愛方瑤黃的貌美,千方百計的娶了她。只可惜縱然得到了人,卻無法得到對方的心。方瑤黃與人私通,更是讓你丟足了顏面。而姚蛟自從來到了兗州,卻也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這其中,就有你這個毒蛇江雲海。你栽贓姚蛟,一則爲洗脫自己殺妻的罪名,二來也是爲了出一口惡氣。最後,你知曉自己那頂頭上司韓飛流的性兒,這樣子折騰一二,說不定還入了韓飛流的眼,以後還能升升官。”
那字字句句的,無不都是說在了江雲海的心裡面。
而江雲海又如何能知曉,這麼個年紀尚幼的公主,居然是能將自己的心思弄得那般的清清楚楚。
他所有的打算,所有的惡毒,王珠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並且也是瞭然於心。
可旋即江雲海卻擡了頭,冷銳無比的說道:“九公主,你說的什麼,我統統不明白。方氏她已經是死了,可是究竟是怎麼死的,你不知曉,我也是不知曉。你空口白牙的,偏偏就說我殺了她了,我的內心也是好生的冤枉和委屈。你若要定我的罪,就讓方氏活過來,否則你縱然是說得再多,也不過是聯合這麼人算計我一個罷了。”
明明那麼多的證據就在江雲海跟前,明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明明一切的一切,都證明江雲海那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可是,他也能不認。
除非,方瑤黃這個死人給活過來,他統統不認。
王珠反咬一口,甩出這麼多證據出來,那又如何?
這是污衊,統統都是污衊!
王珠不覺輕笑:“韓大人,你手下的兵,可當真是兵痞,當真是流氓,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韓飛流不就是爲了來博得什麼清名,顯示自己忠直?
可如今江雲海的表現卻也是給了韓飛流一個又一個耳光。
若非江雲海強娶美妻,方瑤黃也並非那天生的淫蕩婦人,也不會成婚之後四處勾搭男人。
韓飛流聽到王珠諷刺的言語,更能想象出王珠那趾高氣昂的得意樣兒。此時此刻,他內心涌動的居然是萬般惱恨,千種不平。
他容色冷漠:“此事我自然會去細細去查,若江雲海當真做過那等逼迫的事情,我自然也是決不能容,更不會輕輕饒了去。只是江雲海究竟有沒有殺害妻子,這樁事情,尚無十分確鑿的證據——”
未等韓飛流將話兒說完,王珠頓時搶過了話頭,諷刺無比的說道:“怎麼此時此刻,韓大人居然知曉要講究證據起來,不是但凡民怨所恨,必定是死之而後快的,什麼大夏律法,衙門手段統統都不要了。”
“若非如此,你何時又證據鑿鑿,就義正言辭前來木蘭行宮,逼迫我這大夏公主,將姚蛟送出去讓你弄死。”
“就在方纔,韓大人不是也口口聲聲,必定要討個公道。這公道若落在你下屬頭上時候,韓大人方纔覺得應該小心謹慎。”
王珠全無什麼所謂寬容的美德,此時此刻,她也是得勢不饒人。王珠也是對韓飛流噼裡啪啦的打臉,狠狠奚落,不留餘地!
這般言語雖不是對着楊煉,可楊煉也是覺得是尷尬至極。
沒有人留意楊煉,可楊蓮的內心之中卻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在他想來,王珠原本不該如此言語的。
他身爲兗州的推官,原本所主的就是刑名之事。可是如今,自己卻讓王珠將證據一件件的甩出來,讓王珠當衆斷案。
既然是這個樣子,自己又是顏面何存?
一時楊煉心裡發狠,卻不恨自己方纔落井下石,踩着王珠臉皮賣耿直,卻恨王珠不給自己留臉,當衆羞辱自己。
可他卻忘記了,這原本是楊煉該做該查的事情。是楊煉自己不願意去查,一轉頭,卻又將這個帽子扣到了王珠的頭上去了。
這個女人,實在實在,太過於可恨。
如此不知柔順,如此招搖,如此不知體貼,以後嫁入楊家,自己必定是不會喜歡的。
就算是旁的男人,那也是一定不會喜歡。
楊煉卻又忘記了一樁事情,那就是他自始至終,卻並沒有當真想娶王珠。
可他雖不想娶王珠,卻不知不覺,總是以楊家正妻的身份要求王珠。
王珠應當早些將這些事情告知於自己,而這些斷案子出風頭的事兒,總是應該歸於男人去理的,跟個女人原本並無多大的關係。
此時此刻,韓飛流所受的煎熬更勝過楊煉百倍!
強忍心中尷尬,他方纔也是擡起頭來:“不錯,之前我原本錯了,一時激動,一時義憤。既然九公主提點,那我也是必須得要認一認證據,如今,方纔不辜負九公主的一番教導。”
就算如今江雲海名聲給臭了,懷疑江雲海的人也不少,可這件事情卻決不能認錯咬死。
若是咬死了,那些愚民怎麼會管自己當時是那一片好心,只會順着王珠懷疑質疑自己。
既然如此,此時此刻,也是斷斷不能認!
韓飛流面色也是不覺沉了沉,添了幾許煩躁惱怒質疑。
方氏,到底是已經死了!
正如江雲海所言,他再如何可疑,王珠再提出多少疑點,可這一切的一切,都絕不算真憑實據。
葉靈犀更順勢將目光落在了王珠身上。
這個容顏清秀,眸色如雪的女子,她一開始是並沒有放在眼裡的。
就算現在,她也不放在心上。
還不如說,她不能也不想將王珠放在了心上。
若是放在了心上,豈非承認,王珠是有資格做自己對手的。
可就算王珠不配,葉靈犀此時時刻,內心之中卻也是說不出的煩躁惱怒。
王珠這個大夏公主,怎麼還死纏爛打起來?
她應當早些就認輸,乖順落到了泥地裡去,再讓自己狠狠的踩上一腳。
只有這樣子,方纔能泄自己心頭之痕。
如今韓飛流堅決不認,反倒是讓葉靈犀略略讚賞。
若是不認,倒是極好。
如今王珠能反轉,莫非她葉靈犀不能?
只要她動用了手段,必定也能反轉打臉,讓江雲海再次成爲那可憐的苦主。
只要拖一拖——
葉靈犀這樣子想着,忽而好似察覺到了什麼,面色頓時冷了冷。
是了,王珠之前任由滿城謠言,不就是爲了拖一拖。
不但示弱於敵讓她放鬆警惕,還爭取到了那些許時間。
此時此刻,正當葉靈犀內心千般謀算之極,耳邊卻也是聽到了王珠輕笑:“從我初見韓大人,韓大人說了許許多多義正言辭的廢話,那是一點兒用都沒有。唯獨方纔那幾句話,我倒是覺得,說得也是有幾分水平在。”
王珠嫣然含笑,風姿綽約,令人不覺爲之心動。
可她這般誇獎韓飛流幾句,韓飛流內心之中非但沒有什麼喜悅之意,反而是不覺涌動了幾許寒意。
“不錯,若要定罪,那自然是要真憑實據,那自然是除了方氏指認,再沒什麼證據比這個更好。既然是如此,方氏,你就前來讓大家瞧一瞧,說一說是誰殺了你。”
王珠的這個話卻也是有些駭人,方氏不是已經是死了,怎麼還會出現?
莫非是什麼鬼魂不成?
明明是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可在場不少人都不由得覺得背後爲之一涼!
王珠的這話兒,未免有些令人害怕了些。
韓飛流舔舔乾澀的脣瓣,不覺口感舌燥,內心之中不斷告訴自己。
不會的,絕對絕對不會的,方氏不會活着的。這個女人已經死了,已經是傳遍了整個兗州。王珠必定是要詐一詐,想讓江雲海失態。
可這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是真的。
一道冉冉的黑影出現,讓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不覺粗重了幾分。
旋即,那女子卻撩開了黑色的披風,露出了一張有些蒼白的臉蛋兒。
容貌蒼白,頗有姿色,長得居然還不錯。
在她容貌露出來瞬間,文秀才已經是顫聲:“瑤黃,瑤黃,莫非你想着我,就算是到了九幽,仍然是念念不忘的,前來尋覓我了。我,我的心中,當真是好生想念着你呀。”
王珠給他來個實力白眼,這個文秀才還當真是十分矯情。
不是生前愛惜羽毛,已經是斷了和方瑤黃的關係,如今還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兒。
再者張口就是什麼鬼啊什麼的,當自己能招魂不成?
她王珠卻又不是什麼茅山道士。
方家二老更是撲過去,心肝兒肉的叫起來,叫得也是十分悽慘。
只是那方夫人捏住女子手掌之際,只覺得甚是冰冷,一時不覺一怔。
而那姚蛟,更是趁着無人留意,不覺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原本不是人,而是個妖孽。
能千變萬化,可男可女,隨意變換自己的容貌和嗓音。
想到這裡,姚蛟眼底忽而也是有些深邃。
當初在碧靈宮中,幾個繼承者候選人之中,當初那個姿容秀麗的纖弱少年也許並不是最厲害的。可是靠着這一手絕佳技藝,靠着他那一副豺狼虎豹的心腸,靠着他那滿腹黑水的狡詐詭計,終究還是脫穎而出。
他能畫皮,畫人像人,畫鬼像鬼。
而那眼前的方瑤黃輕輕哭泣,卻也是,動人之極。嗓音柔婉,可是與原裝貨色似乎並無二致。
想到這裡,姚蛟頓時也是不覺抖了三抖,下意識離眼前這個死變態遠了些。
此時此刻,韓飛流卻也是不覺內心狂跳。
眼前這個女人,當真是方瑤黃?
看方家二老和文秀才這個書呆子反應來說,似乎是真的。
可這也說不定是王珠設計,設計的這個騙局,這些人反應都是假的,並不是那麼樣子的真。
也許,他們這種樣子就是爲了污衊江雲海。
韓飛流有些固執的想着,不覺向着一旁望去。
只盼望,江雲海親口說明,這個方瑤黃是假的,並不是真的。
可當他看到江雲海面上神色,卻不覺內心一沉。
江雲海面上神色,充滿了震驚和惶恐,眼前的女子就是方瑤黃!
若非方瑤黃,又如何會,如何會這般神色?
韓飛流暗暗罵江雲海是個蠢物,這個手腳居然都是做得不夠乾淨。
可正是因爲這個樣子,韓飛流卻也是不覺頗爲狐疑。
是了,這江湖之上,奇詭之術也是不少。
說不定,只是個與方瑤黃相似的女子,然後打扮一番,糊弄人心。
想到了這裡,韓飛流頓時也是幾步就走了過去,皺眉檢查方瑤黃臉上的肌膚,只盼望瞧出幾分假的端倪。
------題外話------
遲來的節日問候,祝大家假期開心,希望水靈的文文成爲大家假期玩樂的佐餐小菜哈哈
水靈也要玩一玩,放鬆一下,今天只更五千字,不許打,變態男主女裝露個臉給嘚瑟一下
翻翻自己好像在手機推薦,淚目!這可是v前沒落得到的推薦,好感動,如果不是大家支持成績過得去估計沒有的
謝謝蕭引風親的1張月票和三顆鑽石
謝謝zhouhao0313親的1張月票
謝謝纖月藏龍親的一顆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