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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照不宣,你又何必說出來呢?”茹素夫人掩脣巧笑,眉目流轉媚眼如絲,勾魂攝魄的身形讓身旁人魂牽夢縈。

霍菡嫣的目光則一直凝聚在她身邊的劍客身上,對方散發出來的凌冽劍氣透着對他人的壓抑感。自己的武功雖然不算弱,可是面對這樣的高手仍是不覺的心悸。

“可惜在下一向不喜與人合作,特別是和女人。”薛少宸此番是半點面子也不給,他自然知道茹素夫人這次帶來的,除卻死在*林的都是精英。

霍菡嫣翻了翻白眼,不滿的說道:“我也是女人。”

看不起女人嗎?真是沒想到夫君竟然有這種思想啊~

“所以我從不與你合作,只和你合做。”如今嚴肅的場景,他竟然輕鬆的開起了玩笑。

合……做……霍菡嫣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臉色微紅彎起手肘往他腰際擊去。

茹素夫人雖然在笑,可是眼神中卻透着寒意,邊把玩着自己的紅色的指甲說道:“如此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無名劍客詭異的閃身,站在她面前。長劍一橫,拇指輕推劍鞘緩緩滑動着,不過下一刻他就停下動作,戒備的看着斜後方。

白衣身影從雲霧中露出身形,灌雲冠雕琢着玉龍束着青絲、白羽衫上暗繡着梵賽花讓人風姿出塵、他彷彿從天上來又似乎不過是虛幻的魂體,帶着詭異的面具眸光似星。

“妄入聖境的無恥之徒,竟還想在聖湖動手不成?”他的聲音很輕,卻宛如天邊的孤月冰冷刺骨。

“你……你是……尊主?”茹素夫人收起玩弄的神態,愣愣的開口。自樓肅宇死後,就再也未曾聽聞聖山傳人之時,只是從一些奇聞破卷之中探知聖山之一二。

聖山代代都會有一位嫡系傳承,自聖山祖師軒墨以下,每一代都會手執紫玉笛在世間歷練,並且都是顛倒乾坤的人物。若當真有這樣的人出現,這麼多年來又豈會毫無察覺?

“夫人這聲尊主,本座可不敢當。”男子搖頭,目光掃視衆人,似乎將所有人全部鉗住。當他的目光放在薛少宸身上時,眸光微閃不自覺的朝前邁了兩步喃喃笑道:“渾身煞氣難抑,殺局不破則難終了,他日麒麟壁上又待添筆勾抹。薛公子,久仰。”

霍菡嫣雙手扣住,這人給她的感覺十分陌生,甚至可怕。就想當年自己親眼見到夫君被亂箭射殺,那種透骨的冰涼和死寂。是的,死寂……從踏入望君山的那一刻就隱隱有這種感覺,這望君山雖宛若仙境,卻透着一片死寂,難以消散。

“閣下客氣。”聖山之上,他們不過是客。該禮貌的時候,還是應當禮貌些。

“若非如此相見,本座應能與公子暢飲兩杯。”聖山尊主似乎對薛少宸很是看重,言語之間甚至帶有惺惺相惜之感。不過他身後之人就沒耐心聽他說下去,利劍出鞘帶着霜華。“我勸你不要出手。”

“爲什麼?”無名劍客難得的開口。

聖山尊主並未轉頭,只是冷冷說道:“因爲你並非本座對手。”

“哈哈……大言不慚!你可知我是誰?還從來無人敢對我這般說話。”無名劍客眼神微微眯起。

“我知道你是誰。”聖山尊主笑着轉身,“絕域第一劍尹卓,天資非凡。六歲拜入御劍山莊,十四歲連戰武林六大家族,連戰皆捷。二十二歲在飛絕峰向武林一絕散魂鞭霍縉德邀戰,以一招青冥貫日取勝。三十歲在江湖銷聲匿跡,跟隨茹素夫人身側。本座所言可有錯漏?”

這都把人家身家背景全都背出來了,當真是神了。霍菡嫣也終於知道這無名劍客究竟是何人?當年飛絕峰之戰,自己還小。只是記得有人在霍王府外站了幾天幾夜,風雨無阻。然後父王就離開了幾日,回來之後只是說事情解決了,後來自己才知道父王去和別人決鬥。母妃知道了這件事,還鬧了陣脾氣,冷落了父王好一陣子。

難怪自己會覺得被他的身上的劍勢壓制,自己武功水準在江湖中頂多只能算中上,這尹卓乃是絕世高手。當年就已經如此了得,如今恐怕更加厲害。茹素夫人身邊有這樣的人相助,莫怪能在江湖混跡多年安然無恙。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口出狂言?!”尹卓擡平手中利劍。

聖山尊主謔笑搖頭,“本座不過是實話實說。”

“哼,找死!”尹卓根本不信,這世上還有對手。所以動手就是殺招,希望早點將事情解決,助茹素夫人順利拿到她想要的東西。長劍刺出,帶着破空之勢,直直的朝着對方的面門而去。而茹素夫人則在雙方爭鬥時,悄然轉身朝冰湖上方跑去,什麼聖山尊主,什麼尹卓在她眼中都不及她心中之人。

“夫君!”霍菡嫣無意間撇到,茹素夫人不見蹤跡,立即看向薛少宸。

薛少宸目光微凝,她倒是溜得挺快。“走。”

“嗯。”絕對不能讓聖山的任何東西,落到茹素夫人或者旁人手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聖山尊主與尹卓都是絕世高手,眨眼的功夫已對上數百招,難分高下。

千年冰湖四周縈繞着薄煙,來不及查看手札的內容,只能隨着地上的腳印追去,一直尋到山峰的半山處才見到一處隱秘的山洞。山洞的外側的冰柱上雕刻有北斗七星與五方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冰壁上用草書利刃勾畫着:禁地。

“跟在我身邊,小心些。”薛少宸本想讓她在洞外等,可是如今情形若是分開,危險性更大。

霍菡嫣應聲後,跟着他走到洞外轉身對跟着的暗衛說道:“你們都留在此地戒備,若兩個時辰後我們還未出來,你們再進來。”這終究是聖山禁地,兄長曾告誡過,對待聖山定要恭敬。既然要如此,她與夫君進去足矣。

“是。”暗衛瞬間消失在洞門外。

山洞的前沿是一條長長的甬道,並且奇冷無比。行走到後面,必須運轉內力才能讓不被寒氣所侵。甬道直接通往一間極大的冰室,首先映入眼簾的乃是地上縱橫交錯的偌大棋盤,棋盤上只有一白一黑,宛如乾坤陰陽。還有一些書架與卷軸,堆放整齊。正位有桌案與椅凳,看樣子是常有人來翻閱。桌案的左側一道暗門傾斜着,通向其他的地方。

薛少宸將暗門推開,又是甬道。不禁皺眉與霍菡嫣對視,在她點頭之下繼續前行。這甬道不長,又到另一個冰室。和前一個不同,這冰室並無卷軸與實物,只是牆上畫着幾幅圖。第一幅,一條河將兩國劃江而治,另一國盤踞沙漠。第二幅,盤踞沙漠的國家東進,掃平天下……直到最後一幅,這……“夫君,你似乎是如今神州的版圖,除了未曾表述地名之外,根本別無二致。”

“不錯,連墨城等地兩度攻伐都篆刻在上。”薛少宸在圖的最後的落款處,用手蹭了蹭。

是樓肅宇。

“樓肅宇不是死了上千年,這是巧合還是?”霍菡嫣難以相信,當真有人能在千年前算盡後來事。

薛少宸看着她詫異的模樣,輕笑着,“前朝沂柳先生,不也寫了星雲冊,推算百年後晉國滅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隱隱的從遠處傳來茹素夫人張狂的笑聲,讓他們再沒有心思找尋其他。也正由於她的聲音,所以他們大約知道了方向位置,在岔路口並未偏移方向。

待他們趕到時,看到的是茹素夫人正顫抖的伸出手,朝冰牀上的人撫弄上去,似乎是對待易碎的珍寶,多久夙願終於如願以償,不禁有些熱淚盈眶,撩起他長長的銀髮捂着臉嚶嚶哭泣。

“是樓肅宇。”霍菡嫣輕聲說道。這冰室中立着方纔在迷霧幻境中看見的木雕,千年過去依舊栩栩如生,樓肅宇的屍身也並未腐爛。

薛少宸的目光,凝聚在室內的冰壁之上,有幾行字,筆鋒宛如行雲流月:

‘餘自幼以爲天地造化,乃道之更替不止;

乾坤命數,皆可逆轉罔替;

神州國運,掌萬物以輕重;

然一生遭此憾恨,至肝腸寸斷;

死生難恕,空餘殘軀;

告慰來者,以觀因果。’

這是樓肅宇的絕筆,字裡行間透着無奈與蒼涼,也透露着他們難懂的含義。

而茹素夫人則是癡迷的看着屍身,泛着少女面對心上人的嬌羞。

霍菡嫣從牙縫中迸出兩個字:“噁心!”對着死者的遺體肆意褻瀆,本就是極其噁心之事,更何況對方是個半老徐娘。“就算你再如何癡戀,他也不會迴應你,更枉論知道你誰。”

“哼!”茹素夫人握着屍身冰冷的手掌,剛轉身就看見屋內屹立的木雕,倏然的站起來緊緊的盯着它。“這是……?是禇緋月那個賤人?!”氣憤的上前兩步,運起內力想將木雕毀去,卻在看清木雕細節之時停下。

“是她!居然是她?!哈哈哈……”茹素夫人先是傻傻的看着,接着諷刺的看着木雕大笑出聲,接着一滴清淚滑落,惱怒的盯着冰牀上的樓肅宇,發瘋似的嚎叫道:“她辜負了你!她不要你!!她與別人成親生子都不要你啊!!可你竟然臨死還想着她!”

禇緋月也好、顧青蘿也罷,爲什麼偏偏是軒轅鏡?!這個讓她最不甘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