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與王妃素來琴瑟和鳴,恩愛有加。沒想到王妃竟還是如此識大體之人,不像我家那位不過是納房小妾,跟要她命似的,鬧得不痛快。“馬雲龍摩挲着脣瓣,笑得有些痞氣。“不過這幅樣貌,還是早些除去的好,免得惹禍端。”
青鸞頓時臉色煞白,用求救的目光盯着賢王,似乎希望賢王能救她一命,片刻之後竟然在賢王眼中看到殺機,全身冰冷仿若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他腳下,“王爺,救命。是王妃讓奴婢前來獻舞的,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來人,拖下去。”賢王面色依然溫和,可吐出來的話卻冰冷了她的心。她不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王爺要處死她,明明這些日子還說着各種甜言蜜語,她以爲自己找到了此生的依靠,爲何今日狼心似鐵。他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啊~~
“王爺,青鸞腹中有了你的骨肉啊~”她哭喊着,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薛少宸面色更是陰沉,率先發難,卻被霍菡嫣從旁制止,對着他搖頭。賢王臉色卻絲毫不變,“拖下去。”
雲王、福王一衆不過是看着這一場鬧劇如何收場,賢王方纔才說自己並不認識這舞女,現在這般可是自打嘴巴,人家腹中都有了你的骨肉,莫非此事還能有假不成。
“慢着。”霍灝軒攙着身懷六甲的阮綺羅,適時出聲。“今日乃是賢王生辰,實在不宜爲此事見血光,等到明日再處置不遲。”
他一派清閒悠然的氣質,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信賴,況且他如此疼惜着懷中的妻子,比之賢王高下立見。
“虎毒不食子,菡嫣卻不知賢王殿下比起猛虎,也不妨多讓。”霍菡嫣一邊拉着薛少宸,眉目微挑冷冷笑道:“當真讓人大開眼界。”
頃刻間這氣氛降至冰點,福王對宴會中各種事情乃是身經百戰,見此情形立即笑道:“這本也不是大不了的事,男人嘛~難免情難自禁,難以自持,將她押下去宣太醫診治,若是蓄意欺騙再論生殺。來人,拖下去!”淩氏皇族子嗣本就稀少,若當真有孕也要將孩子保下,否則此時傳到太后耳朵裡,恐怕會是不小的風波。只是這薛少宸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等青鸞被侍衛架起來,打算拖出去的時候,也不見薛少宸有任何動作。除了霍菡嫣,沒有人知道她拉着之人此時全身因怒氣而緊繃到何種程度。
正在此時,從大廳的四面八方忽然躥出一羣黑衣人,滿身殺氣。薛少宸瞬間將她摟在懷中,不見一絲空隙謹慎的看着,沒想到賢王的生辰宴還有這一幕,倒是失策了。
架着青鸞的侍衛反應得最快,抽出寶劍朝着門外,守護在賢王身邊,大喊道:“保護王爺!”不過傾刻間他們就倒了下去,胸前多出一枚黑鏢。
動作很快,黑衣人訓練有素且身手不凡,可他們的目的顯然不在賢王、福王他們身上,幾乎所有黑衣刺客都在薛少宸、凌江羽、還有馬雲龍的身上。
“啊——”一聲慘叫,馬雲龍肩頸處就被刺穿,躺着地上全是窟窿。
薛少宸奪下其中一人長劍,袖手一拋,正飛身而來的黑衣人便應聲倒地沒了聲息。
“夫君,你放開我。”自己又不是不會武藝,少宸這麼護着她反倒是不方便。
霍灝軒要護着綺羅,自然束手束腳分·身乏術。柳意茹揮出一掌帶着雲王衝出大廳,卻在門口立住。直到大廳中所有黑衣人全部誅殺之後,大家纔看見門外一羣弓箭正直直的指着大廳方向。
“王爺……王爺……”青鸞方纔在碰撞之下,跌在桌角上。現在下身盡是血跡,失血過多,已是氣息奄奄,“王爺,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此時的賢王總算有些良心,衝上去將她扶起來,“青鸞……青鸞……”
霍灝軒走上前去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算是保住她的命,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卻無無法留住。青鸞自己似乎也知道,她方纔倒地的時候便感覺到她的孩子正在離她而去,此時看霍灝軒的神色便知已是如此,頓時哭着極爲悽慘。“孩子,王爺,我們的孩子,嗚嗚嗚……”
霍菡嫣看着這幅模樣心中發顫,這青鸞的模樣與她甚至相似,不自覺的由彼及此。而腰際的手腕猛然收緊,讓她倏然擡首看着他,她明白夫君多少都會有些感觸。
凌雲琮看着院外的弓箭手和屋檐上站立的黑衣蒙面人,抿脣厲聲道:“你們究竟是何人手下?光天化日之下入王府行刺,簡直膽大包天。難道不知今日來賢王府的都是何人?!行刺皇親國戚,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你們都不怕死嗎?”
“咱們既然敢做,自然將生死置之度外。”爲首的黑衣人站在他們對面的屋脊上,目光宛如寒冰。“雲王殿下、薛小公爺、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只見他手擡起,數不清的長弓和弩搭着箭直直的對着他們。
“沒想到你倒是挺忠心的,唐奇。”薛少宸冷冷的道破對方身份,沒想到衛相死前還弄了這麼一手。
“唐奇?”凌江羽目光微暗,衛相死前曾將他手中僅存的人交給他,這唐奇就是其中之一。看着懷中陷入暈迷的青鸞,他眼中隱隱有些發疼,雖然他能忍得下心處決了她,可親眼看見她全身是血,哭喊着腹中孩子,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縈繞在他心上久久不去,那也是他的孩子。“唐奇,本王命令你讓你的人退下!”
“賢王殿下,今日屬下不能聽你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今日就要用他們的祭奠主子在天之靈。”自然他也不想牽扯無辜,對着其他人拱手,“福王殿下、霍世子、此事與你們無關,在下無意對你們不利,請你們暫且離去。”
福王見此情形,遲疑片刻後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對着衆人寒暄兩句,就迅速離開當場。後面跟着連滾帶爬的馬雲龍,而霍灝軒則是半點不見移動,斥聲道:“荒唐!唐奇,你當真覺得今日你便可以得手?”
“就算不能,總能同歸於盡。”唐奇也沒有想過今次之後,自己還能活下去。
“灝軒,灝軒……”阮綺羅忽然臉色蒼白的倚着門,略帶痛楚的按着自己圓圓的肚子。
霍灝軒立即走過去,將她攙扶着。“綺羅,你怎麼樣?”
“嫂子,嫂子你還好嗎?!”霍菡嫣也立即上前,擔憂的看着她。“大哥,你帶着嫂子先走吧?”看樣子應該是動了胎氣,方纔青鸞渾身是血的模樣還歷歷在目,萬一嫂子有什麼好歹,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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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綺羅在霍灝軒的內力緩解下,臉色有些好轉,拉着她的手搖頭,她與灝軒說什麼都不會丟下她留在這裡的。薛少宸自然明白這一點,嚴肅的說道:“嫣兒,你速速與大哥帶嫂子離開賢王府,尋大夫醫治。”
“我不走!”霍菡嫣難以置信的轉頭盯着他。
“嫣兒,聽話。”薛少宸很是堅決,這麼多弩·箭全是針·對他與凌雲琮而來,若是弩箭齊射,還不知是何種景象。“大哥,煩惱你帶嫣兒出去。”
霍灝軒只是暗了暗眸光,並非出聲。
“我說了我不走!”霍菡嫣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前日才說過,生共衾死同穴。若你有恙,我絕不苟且偷生。”
薛少宸的心似乎被重物擊中,眼圈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微熱,她方纔說,若自己有恙,她絕不偷生。嫣兒……
而一旁的凌雲琮黯然,爲何她這話不是對他所說,果真是遲了一步便是遲了一生對嗎?柳意茹似乎並未被他們影響,只是看着對方的刺客,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緊。
氣氛似乎越來越緊張,唐奇的手再次擡起,所有的弓·弩全部揚起,只待他一聲號令便百箭齊發。阮綺羅乞求的看着霍灝軒,只見霍灝軒微微皺眉,右手一伸,方纔奏樂師落下的笛子詭異莫測的到手,而正當他打算有所動作時。便聽見薛少宸雙脣輕啓,冷冷開口。“殺!”
還沒等衆人反應,伴隨着唐奇一聲慘叫,屋檐上連同他在內的黑衣人便從屋檐上滾落下去,只有脖子上劍痕顯示着他們的死因。十幾個臉帶銀色面具的薛府暗衛就這麼立在屋檐上,每個人手中都握着長劍冒着寒光,彷彿是忽然出現在原地,又彷彿他們一直都在那裡。
庭院中的刺客被這一幕嚇得慌了手腳,哐嘡、哐嘡——也不知是他們嚇壞了,還是有人暗中做了什麼。弩·箭瞬間全部掉落在地,瞬間傻愣的想撿起來,卻被賢王府的侍衛全部控制住。而霍灝軒卻扶着虛弱的阮綺羅走過來,對着賢王冷淡的說道:“今日之事,恐怕賢王勢必要給衆人一個交代,這唐奇如今可是您的手下。”
“王爺,王爺不好了,王妃遇刺!”管家從遠處跑過來,看着滿院的黑衣人瞬間驚慌。難道說不止是後院遭遇了刺客,這前院也……立即擔憂的看着賢王,“王爺,王爺您沒事吧!這羣此刻簡直膽大妄爲,定要啓稟聖上,誅他們九族。”隨即看着地上的唐奇,立即跳起來詫異的叫道:“唐侍衛怎麼也?!這羣殺手簡直太放肆了!”
這明顯沒鬧明白狀況,一時之間衆人幾乎都沒有好臉色,紛紛朝着門外走去,屋檐上的暗衛在刺客被制住之時便已再次隱藏。
走到門外,雲王和他們寒磣兩句之後,帶着柳意茹坐上馬車回王府。霍菡嫣擔憂的看着阮綺羅,“嫂子,咱們就近找個醫館,尋個大夫看看吧。”